個鏢頭,他這鏢頭若做得好?,以後再升他做個總鏢頭。”
當鏢頭是有前途多了,也威風得很,但鏢頭事務繁多,一年到頭走南闖北的。顧陵若成了鏢局的鏢頭,那她?不就?很難再見到他。
萬一他在走鏢期間出了什?麼事,她?會哭死的。
薑嬛立馬搖了搖頭。
“這有什?麼不好?,你?不是說要替顧陵找父母嗎?他留在臨城怎麼找父母。”
話雖如?此,但就?是不好?。
薑嬛還是搖頭。
陳氏笑了笑,推心置腹地道:“娘知道你?舍不得他,可你?不能一輩子把他拘在錦畫軒,男兒郎的天空是非常廣大的,你?若誤了他的前程,他以後心裡?難免會埋怨你?的。”
她?誤了顧陵的前程?以前楊茗雪,溫若棠也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並不放在心上,如?今怎連娘親也這麼說。
“他真?的會埋怨我?”薑嬛失神地問?。
陳氏肯定地點點頭:“嘴上不說,心裡?也會在意的。要不這樣吧!不做鏢頭,讓他去鏢局,先做個教頭,訓練新來的鏢師。”
當教頭不用?走鏢,隻是教鏢師們一些拳腳功夫,名聲好?,又?不辛苦。最重要的是,隻要顧陵不離開臨城,他們得了空,也能時常見麵。
薑嬛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差使,欣然笑道:“好?,就?聽娘的,去鏢局當教頭。顧陵他武功好?,有他幫著訓練,到時我們薑家的鏢師便天下無敵了。”
陳氏其實早就?料到薑嬛不會同意顧陵當鏢頭,先說鏢頭再說教頭,不過是她?拿捏住了薑嬛的想法,知道她?若直接說教頭,薑嬛不一定會答應,可若退而求其次,薑嬛定是肯了。
非是她?非得如?此算計自己的女兒,而是她?實在彆無選擇。
上回薑嬛在鬼穀林裡?出了事,因這事與溫若棠有關,薑嬛的姨母很過意不去,見她?身子好?轉了,便帶著兒女回家去了。
臨走前,溫若棠找上了她?,說薑嬛誤入鬼穀林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她?,不是林俊,而是顧陵。
因為薑嬛是因跟顧陵吵了架,心情不好?,慪氣之下,才答應和她?一塊去騎馬的。
而且他們從鬼穀林出來時,手拉著手,親密無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又?暗暗提示:他們孤男寡女,在林子裡?待了一天一夜,保不準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溫若棠話還沒說完,便被溫顏安帶走了。溫顏安連連與她?做揖道歉,讓她?不要把溫若棠說的胡話放在心上。
卻不知溫若棠說的每一句話,都擊在了她?的心窩上。
薑嬛是她?最寶貝的女兒,她?絕不允許薑嬛行?差踏錯,更不允許薑嬛身邊有不利於她?的人?和事。
比如?林俊,祖上曾立過大功,這一次卻險些害死薑嬛,哪怕他再三求饒,保證不再犯,也隻有被發落出府的份。
陳氏找來了底下的丫鬟,一追問?,薑嬛那一日果然去看了顧陵,從顧陵屋子裡?出來時,還一臉不悅。
又?問?了薑子承,是不是看見薑嬛和顧陵拉手了。
薑子承雖然不滿顧陵,但怕這事告訴陳氏後,薑嬛會被陳氏責備,搖頭說他沒有看見。
陳氏卻從他閃爍的眼神中,察覺出了他在撒謊。
後來她?又?見顧陵穿了身茶青的雲紋竹葉綢紗衫,以白玉簪束發,一身打扮,竟是比她?兒子看著更像薑家的大少爺。
陳氏覺得打眼得很,一問?之下才知那是薑嬛讓針線房給顧陵做的衫子,玉簪也是她?送給他的。
又?一日,她?到錦畫軒來,顧陵與薑嬛正一前一後地執著竹竿粘蟬,兩?人?站得極近,幾到了“耳鬢廝磨”的地步。顧陵一雙眼,極儘溫柔熱燙地看著薑嬛,薑嬛也絲毫不抗拒與他親近。
兩?人?嬉笑打鬨,旁若無人?,全無做小姐和做護衛該有的體統。
她?站得並不算遠,但薑嬛這個做女兒的,卻隻顧著和身邊的護衛頑笑,自始至終都沒發現?她?這個親娘的存在。
陳氏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寶貝女兒被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帶壞了。
上一回從楊家回來後,她?對顧陵雖有些疑心,但大抵還覺得顧陵是個穩重可靠的人?。這一回,對顧陵是真?正心存芥蒂了。
作為家長,她?素來喜歡的是規矩守禮的孩子,比如?溫顏安,勤勉好?學,又?彬彬有禮,做事懂得進?退,她?就?很欣賞。
而顧陵這種,做著下人?護衛,卻恃才傲物,存著心勾搭主子小姐的,是她?最最厭惡的。
若不是怕傷了和薑嬛之間的母女情,她?定早就?把這種壞她?女兒名聲的禍頭子趕出薑家。
此番讓顧陵去做鏢局教頭,明著是抬高他,讓他博個好?前程,暗裡?不過是想讓他離薑嬛遠一點,最好?一輩子待在鏢局,再不踏進?薑府一步。
陳氏打算得很清楚,等顧陵走後,她?便要嚴加管教薑嬛,把她?的心收回來。
她?養了十六年,視若珍寶的女兒,絕不能毀在一個身世不明的野小子手上。
第28章
“你真的想讓我去鏢局做教頭?”顧陵難以置信,聲音都略有些顫唞。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不過隻是在薑啟恒喊他做姐夫時,沒有反對,薑嬛居然就生了要離棄他的心。
眼下,這個沒心沒肺的女子還沒心沒肺地笑著?對他道:“對呀!你高不高興?做教頭可是很威風的。”
“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顧陵轉念一想,覺得這不像是薑嬛能?想出來的。
薑嬛實話實說道:“是娘的主意,娘說男兒郎天地廣闊,立業與成家一樣重要,你如今未成家,這兩樣要事總得占一樣的。”
“老夫人。”顧陵眉頭一蹙,一時間竟不知道薑老夫人真正的用意。
對於薑老夫人,他一向?是非常敬重的,因為她是薑嬛的娘。出於男人對“未來丈母娘”的恐懼,他又對薑老夫人存了兩分怕。
讓他去鏢局做教頭,確實算得上是提拔了他,若換做彆人,怕是高興得夜裡都要睡不著?。
可?去了鏢局,他就不能?天天見到薑嬛,日日與她相守了。什?麼男兒郎天地廣闊,他不要廣闊的天地,他要的是薑嬛。
“怎麼,你不高興嗎?”薑嬛見他非但不喜反而?微微皺起了眉,不解道,“娘說這是為了你好,你這麼能?乾,總在後宅當我的護衛是很屈才的。”
顧陵見她天真得很,苦笑道:“小姐,你娘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娘如果?不喜歡你,為何惦記著?你成家立業的事?”
陳氏從來沒在她麵前說過顧陵半句不是,顧陵竟會?覺得陳氏不喜歡他,薑嬛對此頗是費解。
看著?薑嬛如此護著?陳氏的模樣,顧陵心裡又浮出了一縷幸酸:果?然,他若推辭,便顯得他不識抬舉。保不準,薑嬛還要與他使小性子。
第二日,顧陵依著?規矩,去給陳氏道謝。
他隱隱已察覺陳氏對自己?有所不滿,因此不敢像素日裡那般張揚,換下了薑嬛送他的雲紋竹葉綢紗衫,隻穿著?普通的護衛服,用一把木簪把發係得齊齊整整的。
這些年,他從未像現在這一刻如此忐忑,仿佛他即將要見的不是薑老夫人,而?是能?決定?他生死的煞神。
“顧陵見過老夫人。”
進了大廳後,他便規規矩矩地站在廳下朝陳氏拱手行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陳氏今日穿了身芽綠的團花繡邊對襟長衫,下著?鬆茶色的百迭裙,臉上施著?淡淡的脂粉,耳上墜著?兩個翡翠耳環,頭上插著?兩根多寶簪。
這打扮端莊典雅,不失溫和。
可?她坐在堂上,良久地一語不發,隻冷冷地上下打量著?顧陵,卻讓顧陵覺得她的一身氣派格外淩厲刁鑽。
“顧陵。”過了許久,陳氏方才開口,“你來薑家多少年了?”
“回老夫人,已經十年了。”
“哦!原來距離嬛嬛把你撿回薑府已有十年,你倒說說,這些年,你主子待你如何?”
陳氏口中的主子自是薑嬛,他一直以來也?隻供薑嬛差使。
顧陵低首道:“小姐待我很好。”
陳氏笑了:“對,嬛嬛這孩子心善,對誰都好。所以顧陵,你得明白,如果?當年她從外邊撿回來的是另一個人,她也?會?待他好。”
陳氏見他臉色微變,繼續道:“心太善,人太天真,這是嬛嬛的好處也?是她的壞處。比如剛被趕出府的林俊,嬛嬛難道就曾薄待過他嗎?薑府這些年又何曾短了他什?麼?可?他不知圖報,偏生了妄想,差點害死主子。薑府最是容不下這種不知好歹,守不住本分的人。”
“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到底還年輕,有些事難免拎不清。今日你竟來謝我,我便再?囑咐你幾句,去了鏢局後,便安心地待在鏢局,若能?闖出一份天地,也?是你的福氣。”
顧陵一開始隻是懷疑陳氏不大喜歡他,眼下聽了她的訓誡後,才知道她對他的芥蒂已如此之深。
倘若是彆人看不起他,擠兌他,他還能?不放在心上,可?這個人偏是薑嬛的母親。
她口口聲聲說他是被撿來的,不停地提醒他,他與薑嬛有主仆之分,那是在警告他:在薑府,他永遠都隻是個下人,竟是下人,自然配不上薑嬛。倘若他再?對薑嬛心存妄念,下場不會?比林俊好到哪裡去。
顧陵心裡隻覺憤怒憋屈,這憋屈裡又有幾分不甘與羞愧。可?因那人是薑嬛的母親,他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敬之意,隻拱手道:“顧陵謝老夫人教誨。”
“下去吧!收拾好東西,後日便去鏢局報道。”陳氏揮了揮手。
見他方要轉身退下,又道:“至於錦畫軒的事,從此之後不必再?掛在心上。”
陳氏這般說,是不想再?讓他回來,也?不想再?讓他見到薑嬛了。
顧陵心裡一激,抬起頭來,兩眼直視著?陳氏,無聲地抗議著?。
不虧是一夜之間能?殺死五頭狼的男人,哪怕隻是凝神直視她,臉上並無多少不敬的表情,陳氏也?覺後頸發涼,頗受威懾。
可?她是薑嬛的母親,他難道還敢跳起來打她不成。
陳氏定?了定?心神,維持著?薑家主母的風範,淡淡一笑道:“你這孩子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顧陵回過神來,心知自己?若跟陳氏起了爭執,吃虧的終究是自己?,便又抱了一拳,闊步離開了。
見他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嬤嬤終於鬆了口氣。
她拍了拍%e8%83%b8口,一邊給陳氏倒茶,一邊道:“真是嚇死我了!我看他那個樣子著?實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