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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朝著霍玨劈來——

霍玨倒抽一口涼氣,猛地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來,嘶啞瘋狂地叫喊還壓在喉間欲要衝口而出。

他心跳得要撞破%e8%83%b8膛,喉間劇烈的喘熄聲甚至急促地帶了尖銳的哨音。

霍玨下意識抬手去摸放在床邊的本命重劍盈盈,結果摸了個空。

他慌張地到處亂摸,心中烈火澆油般沸騰肆虐,他在床上爬著摸過枕邊方寸之地,在摸不到盈盈的時候,心仿若跌入了無底深淵,無限下墜。

他早忘了自己靈府破碎之後,眼還未盲之時,觸劍傷情,已然將本命劍封存,束之高閣。

就在他自己要把自己折騰到地上的時候,突然間他亂摸的手抓上了另一隻手。

“霍郎?怎麼了?找什麼?”

溫熱的觸?感伴隨著靈力迅速順著霍玨的經脈渡過來,這雙手將霍玨暖得一個激靈,不由分說將霍玨從那森冷濕膩痛徹五臟的夢境之中拉了出來,拽回了溫暖人間。

霍玨攥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穆晴嵐的手,穆晴嵐五指微張,借機跟他十指相扣。

霍玨毫無所覺,遍布的冷汗致使他通身濕膩冰涼。

穆晴嵐順勢坐在床邊,將霍玨按著坐下,柔聲道:“彆慌,門中局勢很穩,就是大陣沒了,現在山上太冷,你快進被子裡,彆出來。”

“我已經讓弟子點了炭火送來,山中沒有任何人作祟作怪。”

霍玨卻沒有吭聲,坐在那裡,手還死死攥著穆晴嵐的手。

他唇色蒼白,麵上覆著的白紗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晦暗的眼睛看向穆晴嵐的方向,長久地愣著。

穆晴嵐被他看的還以為他恢複視力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毫無反應,這才察覺不對。

“你怎麼了?”穆晴嵐仔細觀察霍玨麵色,看著他側頸凸起的青筋,敏銳道:“做噩夢了?”

霍玨聽到這話,%e8%88%94了下乾澀的唇,徹底從那個可怕的夢境之中脫離出來。

原來是噩夢。

應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他連做夢都在夢見自己靈府破碎。

霍玨緩緩吐出一口氣,總算是恢複常態,而因為穆晴嵐和他十指交扣的手一直在給他輸送靈力,霍玨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起來,氣息也漸漸平息了。

“嗯,噩夢。”霍玨開口,聲音還有些嘶啞,仿佛他真的在夢中,對著天道歇斯底裡地叫囂過。

殊不知這嘶啞的嗓音,把穆晴嵐身子都給聽得酥了半邊兒。

她半身不遂地“啊”了一聲,然後看著霍玨恢複的唇色發愣,咽了口口水,覺得自己像一條被扔進了油鍋裡的乾炸小酥魚。

快熟透了,酥若無骨的那種。

霍玨才睡醒麵上朦朧之意未去,衣衫鬢發散亂,雙眸失焦,看上去太好欺負,也太引人欺負了。

他開口的聲音不光啞,還帶著一點鼻音,讓人錯覺被依賴著。

這能頂住的都不是人!

幸虧穆晴嵐本身就不是人,所以她還勉強能頂。

片刻後,穆晴嵐也嗓子乾澀安慰道:“夢都是反的啦,你彆怕。”

“夢到什麼了?”穆晴嵐循循善誘著,然後悄悄靠近霍玨,想要借機蹭個擁抱。

但是霍玨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不像剛才那樣六神無主,他察覺到穆晴嵐蹭過來,就很自然地躲開了。

並且把兩個人握在一起發潮的手指,給抽出來了。

“不用再給我輸送靈力了。”霍玨輕飄飄道,“反正我的身體也留存不住,平白浪費。”

穆晴嵐心裡遺憾極了,恨不得自己砸自己腦殼。

她剛才盯著霍玨發什麼愣?

她剛才要是抱上去,估摸著霍玨也就讓抱了!

她懊悔的有些惱,說道:“我有的是靈力,樂意給你。”

霍玨沒吭聲,摸索著把外袍披上了,從短暫的失控裡麵,恢複成了一臉冷淡清肅的少年仙君。

他每天早上都會沐浴,但是現如今門中這麼亂,霍玨也不好指使弟子幫他準備浴湯。

霍玨準備摸索著洗漱的時候,穆晴嵐一連好幾個清潔術劈頭蓋臉罩下來,讓霍玨又愣住了。

“你……”難道有辨識人心的術法?

為什麼總是能在他有需求的時候出手?

霍玨到底沒問,很多法門是妖的保命方式,他不便追問。

但是很快霍玨又震驚,因為他才感覺到腹中饑餓,穆晴嵐就打開了食盒,飯菜的香味浮出來,霍玨又是無言。

夢中他違逆天道動了殺人之心致使道心靈府破碎,現實他卻是為了對抗魔族靈府破碎,且還有人這般細致入微的照顧。

夢果然是反的。

穆晴嵐也習慣了霍玨不逗就不愛說話,幫他整理了下衣袍,看著他熟練的束發,遞了他一柄華麗的簪子。

霍玨一摸,就知道不是他的。

他的都是玉簪,這……是木的。

是穆晴嵐昨晚上沒事兒的時候,用天元劍派頂天立地了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大殿立柱雕刻的。

反正她在北鬆山所有鬆靈都是眼線,根本不用親自去巡視。霍玨答應她流下來,還要親自教她修煉法門,穆晴嵐喜悅之心溢於言表,不做點什麼總覺得不安心。

這才尋了料子,做了這個簪子。

那是一棵到了壽數的古鬆,靈力逼人,穆晴嵐悄悄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切了一塊,雕了這個靈木簪,還在上麵設下了守護符文,封了她一縷靈識,緊要的時候,能幫霍玨擋下一擊。

霍玨摸著簪子,沒有馬上問什麼,也沒有朝著頭上彆。

他手指摸到繁雜的雕花,最後輕輕放下了,又摸到了自己平日戴的白玉簪戴上。

他摸出那木讚的簪頭似乎是一雙振翅的鳥兒。

霍玨行走凡間曆練除祟,知道簪子講究不少,寓意也各不相同,一對振翅的鳥想來應當是比翼鳥。

在天願作比翼鳥……那是凡間夫妻才會相贈的簪子,寓意比翼雙飛不離不棄。

他暗歎一聲,自己昨晚上差點讓“改邪歸正”的穆晴嵐給騙了。

他還以為她真的放下了。

穆晴嵐見霍玨不戴,在他身後悄悄伸了下舌頭。

沒騙過去。

霍郎可真是不該聰明的地方賊聰明。

穆晴嵐見他弄好了頭發,上前道:“吃點東西吧,晾得溫度差不多了。”

穆晴嵐看著霍玨摸瞎還能梳得異常整齊的鬢發,心中“嘖”了一聲,開始欺負瞎子,故意道:“哎呀,這裡歪了。”

“嗯……也不是很歪,就是這裡有點亂。”

“你彆動,我幫你調整下。”

然後穆晴嵐咧著嘴,得逞地上手,故意這兒摸摸,那兒扯扯,過了癮,這才道:“好啦。”

霍玨確實看不見,不知道自己形象如何,隻好不動任她折騰。

他把遮眼的白紗係好,讓穆晴嵐推著去桌邊。

曲雙和內院弟子們忙活了一夜,現在也沒回來,守門的兩個弟子是負責照顧霍玨的,平時乾的活兒算是徹底被穆晴嵐這個鑽空子的給搶了。

穆晴嵐把碗筷擺好,問霍玨道:“霍郎,你介意跟我一起吃嗎?我早上還沒來得及吃,很餓呢。”

這話說得太瞎了,穆晴嵐可以吃東西,也可以根本不吃。

她一般是不特彆想吃的東西不吃,在人間遊蕩那麼多年,什麼東西都差不多吃夠了。

不過和霍郎像一對尋常夫妻一起吃飯,確實讓穆晴嵐特彆有胃口。

霍玨自然無不答應,他雖然因為辟穀,記憶裡幾乎沒有跟誰同桌而食。但他不介意和穆晴嵐一起用飯。

他隻是有點好奇,“你即是樹妖,也需要吃凡人食物?”

穆晴嵐給他盛好了粥,把筷子塞在他手中,帶他摸了幾個盤子位置所在。

這才說:“我隻是饞。”

霍玨微微動了下唇,沒吭聲。

但是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安靜地吃的差不多,霍玨把粥碗放下,他還是忍不住說:“修行一道不可貪口腹之欲,你身為樹妖,這些凡人食物吃多了毫無用處,還要專門清除雜質,何必……唔。”

穆晴嵐把一個溫度正好的餅子,塞進霍玨嘴裡堵住了他教訓人的嘴。

她本來也沒吃幾口,就著霍玨的美色下飯來著。╩思╩兔╩網╩

霍玨被堵住嘴,愣了下,伸手捏住了小餅。

穆晴嵐笑著說:“鹹甜的,我新做的,你嘗嘗,專門給你多放了芝麻。”

霍玨沒有到嘴裡的東西吐出來的習慣,索性咬了一口,白紗後的眼睛微微眯了下。

很香,又不膩,是他喜歡的口味。

他沒再說什麼,慢慢吃著。

想起第一次吃到這種餅的那時候,穆晴嵐還占據曲雙的身體嚇唬他,卻自願走進了他設下的陣法,受了傷,還問他滿不滿意她的傷。

好像他不滿意,她就還能傷得更重,流出更多的血給他摸著過癮。

霍玨一時間覺得餅子有點難以下咽,他其實對於穆晴嵐說的喜歡,十分惶恐。

甚至惶恐到了想要逃的地步,人妖殊途且不論,他自覺實在擔不起這份深情。

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卻實在是害怕。

霍玨想到這裡,連嘴裡的餅都不香了。

殊不知他在這邊擔憂,穆晴嵐就坐在他旁邊“幸災樂禍”。

不跟我好?不愛我?

吃了我這麼多的婆娘餅,你還想不做我夫君,怕是連老天爺都不會答應!

霍玨吃完了一個,穆晴嵐又塞給他一個,霍玨卻是不往嘴邊送了。

穆晴嵐語調溫柔,像個引誘文弱書生沉溺情愛的穆小倩。

“吃嘛,我做了好久,你不喜歡嗎?”

霍玨把餅子送到唇邊,又咬了一小口,嘴唇油乎乎,還沾了一點芝麻。

穆晴嵐看著他,沒頭沒腦地說:“我也喜歡吃芝麻。”她想吃他嘴上的芝麻。

霍玨不吭聲,垂著頭默默吃東西。

心裡盤算著找什麼理由把穆晴嵐支走。

但到最後他也沒找到什麼正當理由,隻好儘量忽略穆晴嵐的存在。

可穆晴嵐太黏人了。

霍玨平時習慣自己一個人待在一個地方,或者說,他長這麼大,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偶爾和弟子們一起下山曆練斬妖除魔,也頂多住在一個客棧裡麵,並不同屋。

可現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多了一個存在感十分強大的穆晴嵐。

幾乎是霍玨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霍玨畫符,她調符水。

霍玨發呆,她給霍玨倒茶。

霍玨找出了本命劍一寸寸摸索,穆晴嵐就一個勁兒誇劍看上去好威武。

她甚至問霍玨:“我能摸一摸嗎?耍一耍?我看這劍有種很親切的感覺。”

這理由也太扯了,霍玨根本沒答應。

對於劍修來說,本命劍就像他們自己的老婆,沒有把老婆給彆人耍的道理。

穆晴嵐倒也沒有強求,隻是一直盯著霍玨不斷摩挲劍身的手,覺得有點不忍直視。

那感覺很奇怪,霍玨戴著她送的儲物戒指,修長的手撫過雪亮的劍身,穆晴嵐控製不住地想象,霍玨的手是在她的身上遊走……

她被霍玨摸劍摸得直口渴,一個人乾了兩茶壺的水也沒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