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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簡堯的擔憂成倍累積。

他習慣性地掏出手機看了看。

沒有來電。

這意味著雲蘋大概還?沒有性命之虞。簡堯安慰自己,心卻依然?在嗓子?眼?裡?懸著,落不了地。

就在從手機屏幕上抬眼?的刹那,花壇背後的一點閃光,突兀地鑽進視野。簡堯注意著那光點,一腳踏進斜陽裡?,發覺這夕陽隻有顏色,沒有溫度,冰冷得像具屍骸。他頂著光線走近,發現——

這光點,其實是一顆珠子?的反光。

珠子?圓潤可愛,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蘋果綠,琉璃似的。簡堯卻在瞥見這珠子?時,倏地屏了息。

簡堯彎腰將珠子?拾起,默默攥進手心:

“是她發繩上的珠子?。雲蘋是在這裡?被帶走的。”

雲蘋發繩上的那顆珠子?,前些時候就隻剩兩條線維係著了,要掉不掉。所以他們約定好,一旦雲蘋遇到?危險,就把珠子?拔下來扔在路邊。沒想到?,這約定這麼早就派上用?場。

簡堯寧願它?一輩子?都用?不上。

石延已經小跑著去調附近的監控了,在明確綁人?的時間、地點後,查監控的難度隻減不增。

“綁匪的身份確定了嗎?”宋冥問。

簡堯點頭,將綁匪的資料發送給她:“在確定買凶者後,我們儘可能斬斷了他所有買凶的渠道,讓雲程市的車站和港口嚴查此人?,絕不能讓他出境。我們原本以為,這樣就能停止他瘋狂的行為……”

殊不知,那人?竟會?喪心病狂至此。

其實簡副隊的思路也沒問題,隻是百密一疏,讓那買凶者給逃走了。

簡堯的悲傷與憂慮太濃,他越說?,言語裡?的悔疚之意越揮之不去,分明到?簡直如同加粗放大地寫在臉上。而整個警隊都知道,宋冥能讀微表情這件事,宋冥想裝作看不出都難,所以她最終還?是決定——

先解決問題。

宋冥直接放棄安慰:“所以說?,買凶者這次出手,隻能自己上?”

簡堯:“是這樣。”

事態緊急,宋冥隻來得及挑買凶者資料裡?的重點,有選擇地瀏覽了一遍:“明白了。這次的綁匪也是之前的買凶者,是個叫王宇的男人?。但是……雲蘋平時獨居,最基礎的警惕性應當是有的。綁匪是陌生男性,身高又足有一米七幾?,雲蘋不可能不對他有所提防。”

如果受害者有提防,綁架的行為就不會?實施得那麼容易。

綁匪是怎麼得手的呢?

樊甜恬猜想:“會?不會?像是很多綁架案那種,綁匪藏在車裡?,車子?一開過去,就把人?拖進車裡?帶走,然?後飛速逃逸?”

“這條路太窄,不適合停車。車輛從這裡?過,也必須減速慢行。”宋冥掃視周圍的場景,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退一萬步講,如果綁匪王宇用?的是這個方式綁人?,那麼雲蘋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不會?有,更不可能有機會?拽掉頭繩上裝飾的珠子?。”

提出的假設被排除了,樊甜恬卻沒有氣餒。

“王宇有沒有可能偽裝過?”樊甜恬:“現在不是有很多人?,假扮成需要幫忙的老幼婦孺,來拐走女生嗎?綁匪有沒有可能也這樣做?”

偽裝的思路是對的。

要想減少雲蘋的警覺,王宇必然?需要經過偽裝。

隻是,這綁匪平日裡?養尊處優,財富上從來不愁,買凶找人?的途徑又是突然?被截斷的,他很可能沒學?會?精妙的偽裝手段。他遇到?這種情況,會?如何偽裝自己?

宋冥沉下心神,緩緩代入凶手:“我是王宇,我去餐吧‘消費’無辜女性的事情被發現,那些我禍害過的女人?要指認我,還?把證據交給了警察。我的好日子?還?沒過夠,不想被抓,所以花錢雇了司機去撞人?威脅。但一夜之間,司機撞人?失敗被抓,我買凶的途徑也沒了。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我措手不及,什麼幫忙的人?都找不到?,我能靠的隻有我自己了……”

宋冥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這條窄路上行走著。

她的速度很慢。

漫無目的,沒有意圖。

那些邁出的步伐,隻是為了讓思維更加順利地流淌起來。

“……在這危急關頭,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宋冥說?:“警/察再強大也是人?,他們也有軟肋,那我就挾持他們的親人?。這樣,就能逼他們給我放行,讓我到?沒有引渡條例的國家去。那個雲蘋,我在竇母自殺的直播視頻裡?看到?過,我準備挾持她,但是我該怎麼樣,讓她對我不加提防呢?”

王宇一向富貴,家裡?連件破舊的衣服都找不到?,更不會?變老變小的特效妝。時間有限,他來不及找人?借,更來不及學?,隻能選擇唾手可得的道具進行偽裝。

這道具,最好是家裡?已有的。

王宇家裡?,會?有什麼能夠進行偽裝的道具呢?

宋冥反複翻著資料,在腦海裡?構建王宇的成長環境。很快,她靈光一閃:“這邊路邊有人?賣藝嗎?”

簡堯對她突如其來的發問,稍感詫異,因為這個問題看似跟案件沒有絲毫聯係。然?而,簡副隊卻依舊回答得一絲不苟:“在這條路上沒有,不過附近有不少賣藝和表演的。有唱歌的,吹葫蘆絲的,吉他彈唱的,還?有整個樂隊出來義演的……雲蘋很喜歡,常常會?在旁邊站著聽一會?兒。”

頓時,宋冥的想法得到?印證。

這些賣藝人?無需穿得衣衫襤褸,也不用?扮作老弱病殘,他們隻需要有話筒和音響,或者懷抱一把樂器,出現在這裡?就有了合理性。

“數十年來,‘樂器學?習熱’一直在家長群體中廣為流傳。手裡?但凡有點閒錢的家長,都傾向於讓孩子?去學?樂器,樂器課程幾?乎成為了每一個小孩子?的課外必修。王宇那個時候,估計也沒能逃過。”宋冥總結道:“王宇學?過樂器的可能性很大,家裡?很可能有樂器。”

王宇逃亡時,直接把樂器往包裡?一塞,帶走就行。

過程不要太省事。

齊昭海立刻掏出警務通電話,撥給正在調監控的石延:“重點留意身上帶著樂器,看著像是賣藝的那種人?。綁匪王宇很可能扮成了賣唱的人?。”

“收到?。”石延在手機的另一邊,端端正正地敬了個禮,繼續查監控視頻:“老大老大,還?真有一個掛著吉他,又拖著行李箱的。監控沒拍到?綁架過程,但是這個人?被拍到?了兩次。他第一次進畫麵的時候,拖那個行李箱很容易,好像箱子?很輕,第二次的時候拖起來卻很吃力。”

行李箱裡?麵裝的,恐怕就是被綁的雲蘋。

第80章 獵巫童話20

監控畫麵?裡, 得償所願的王宇拉著行李箱,大?搖大?擺地走出?畫麵?範圍,向東邊去了?。

齊昭海眸光微沉:“這條路的東邊是哪裡?”

“港口,東邊是雲程市的港口。”

簡堯熟悉本地, 因此臉色愈發蒼白:“王宇想從港口偷渡出國。如果被?我們?發現, 他就拿雲蘋做人質逃脫攔截,如果王宇沒被發現, 成功偷渡……”

那樣, 人質雲蘋便?失去用處。

她必死無疑。

王宇那種?把女性視為玩物的陰險小人,不可能留一個沒有用的東西在身邊, 雲蘋淒慘的命運可想而知。被?他無情殺害,拋進海裡喂鯊魚, 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怪不得我沒有接到電話。”簡堯心中?發寒:“原來王宇打的是這種?算盤。”

他們?不能坐以待斃。

“上車。”齊昭海拉開車門:“我查了?下,港口距離這裡有半小時車程,蛇頭安排船來載人也需要時間。我們?抓緊點, 即刻出?發, 說不定趕得上去港口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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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上, 兩道人影正交頭接耳。

樣子鬼鬼祟祟。

午後的海麵?宛如撒了?金粉,浮光躍金, 王宇卻隻嫌這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的電子賬戶已被?凍結,隻能當著蛇頭的麵?,從錢包一張張往外扯現金:“儘快給我安排一艘船,船的速度要最快。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王宇討厭這破爛的港口,討厭這兒的海風。

這海風腥鹹溼潤, 沒多久就吹得他露在外麵?的皮膚黏膩無比,像是渾身沾滿一層細細碎碎半化不化的鹽粒子, 讓王宇渾身不得勁。

他急著從這離開,“唰”地拽出?了?一疊鈔票。

鮮紅的票子,照得蛇頭眉開眼笑。

蛇頭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那疊大?紅鈔票,卻在最後關頭,慢悠悠地把手縮了?回?去。

“怎麼?錢不夠?”王宇再次掏出?錢包。

蛇頭瞪直了?兩眼,目光恨不得釘在他鼓鼓囊囊的錢包上。但他還是咽下口水,藏起貪欲,高高昂著下巴,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長年乾這行,他不怕什麼亡命之徒,隻怕賺的錢太少,不夠花——

從王宇擰成“川”字的眉頭中?間,他瞅見了?急切,更瞧出?了?生財之道。

心急好啊。

越心急,越方便?蛇頭從這塊送上門的大?肥肉上,刮下一層滑膩膩的油水來。

蛇頭暗暗欣喜,嘴上卻故意專揀為難的話說:“你知道的吧,我們?做這行的啊,風險很大?,一不小心就被?抓。再說了?,很多船都有活了?,想臨時叫來一艘船,也沒那麼容易……”

“少廢話,不夠我再加。”王宇不差錢,隻差時間。他以向來如此的豪橫姿態,把一疊鈔票甩在蛇頭麵?前。

殊不料,這讓他在貪心不足的蛇頭眼中?,無限接近一隻油潤的肥羊。

冤大?頭,可宰。

當齊昭海他們?踏上港口的磚石時,正趕上偷渡的蛇頭跟王宇坐地漲價。蛇頭的價越叫越高,王宇的錢越給越多,兩個人因為價格談不攏一直糾纏,誰也脫不開身。

齊昭海大?呼走運:“正好,兩個一起逮。”

鷸蚌相爭,警方得利。

感謝蛇頭的貪財,幫他們?拖延了?王宇的時間,真不錯。

蛇頭看?到一幫警/察衝過來,嚇得五官都扭曲了?,慌不擇路地一扭身,“噗通”跳海,轉瞬間無影無蹤。

王宇起初雖說也吃了?一驚,他眼中?卻不見半點畏怯。麵?對?警方不斷收束的包圍圈,他隻淡定地找個石墩子坐下,拉開了?行李箱拉鏈。金屬拉鏈間,露出?一角蘋果綠色的裙邊。

是雲蘋的裙子!

這是赤/%e8%a3%b8/%e8%a3%b8的威脅。

“還認得這是什麼嗎?”王宇嘴角扯出?一弧不善的笑,嘖嘖品味著簡堯臉上的憂慮神?情:“記得這是誰的東西就好,彆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