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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試圖控製她。

樊甜恬心中非常清楚, 幕後主使想要的是怎樣的答複。但她,偏要逆這個意願而行——哪怕要付出代價。

樊甜恬幾番遲疑, 終是攥緊手指:

“……不想。”

曾經那個一直在鼓勵她的斐敏阿姨,已?經不在了, 無論怎麼樣都無法再回來了。如果阿姨還?在世,也?一定不願意看到,她被自己的遺物要挾。

可能感覺第一遍回答的聲音稍顯微弱, 樊甜恬抬起頭?, 注視著幕後主使的眼睛, 再次大聲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想要這封信。”

她的語氣,從虛浮變得堅定。

叛逆的語句, 也?更加激起幕後主使的慍怒。

“好好好……我本來想把它送給你的,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好意思了。”幕後主使的眸光,瞬息間森冷到了極點?。他拿起手邊的打火機,拇指下壓,爆開的電火花迅速引燃周圍氣體。

“啪”, 一簇火舌躥起來。

搖曳的光芒暈染開暖色,照亮了後方的青銅麵具。

麵具上古老複雜的花紋線條, 在流動變換的火光中糾.纏擰轉,竟被襯托的比原來更加冷峻可怖。

而麵具之?下的幕後主使,已?經不近人情地作出了最終的判決。他將信紙移到火上:“這封信,已?經失去它最後的價值了。失去價值的東西,沒有必要留存在世界上。”

信紙脆弱,遇火即燃。

最接近落款的邊角,最先被火舌灼傷,碳化變成黑色。

可燃物的到來,催化了火焰的膨脹擴張。墨水寫?就的字跡與作為載體的白紙,一同?被緩緩上升的烈火吞噬、焚毀,化作分不清彼此的灰燼。

白紙黑字,殊途同?歸。

儘管已?經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斐敏阿姨最後留下的字跡,被焚化成灰,樊甜恬的鼻尖還?是一酸,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她是真的再也?看不到,斐敏阿姨留給她的回信了。

在電腦攝像頭?收錄不到的地方,宋冥輕輕握了握樊甜恬的手,聊作安慰。

“我想,你們大概已?經猜到,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也?許,你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遊戲,也?失去耐心了。”幕後主使從樊甜恬波瀾不驚的表現中,意識到了什麼,他開始調整他的策略:“原本一個一個地點?地找,太慢了,你們說是吧?”

現場沒有人回應他。

齊昭海雙眼緊盯著屏幕,嚴陣以待。

他們才剛剛摸清楚,幕後主使提出的這一套遊戲規律,現在進行?改動對警方來說,絕對算不上什麼值得慶祝的好事情。

彆人不知道,幕後主使肚子?裡麵裝了多少壞水,他們難道還?不清楚嗎?

不搞死他們刑偵隊,幕後主使不會罷休。

“怎麼全部都不回答?看來,還?真是我想的這樣啊。”幕後主使的話語,將無聲的平靜刺出了窟窿,他直接當警方默認了,沒打算給出任何回絕的餘地:

“那麼,就讓我們來玩一筆大的吧。”

幕後主使的笑?聲,實在是不懷好意。假如臉上的麵具能夠透明化,定能看到幕後主使嘴角擴大到誇張的弧度。

齊昭海被他笑?得發怵,麵上的神情愈發警戒冷然:“你想乾什麼?”

“齊隊長,你怎麼還?是那麼警惕啊。你們都誤會我了,我這個人的心地,其實是很好的,是看不得這麼多人受苦的。我改遊戲規則,也?隻是打算儘快地結束它。”幕後主使假惺惺地感歎,以某種詠歎調式的起伏頓挫。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話語裡一等一的虛偽感,卻令人不由得反胃惡心。

“這樣吧,我接下來,會一次性把三個地點?都告訴你們。”幕後主使才說到一半,話鋒卻突然轉折:

“但是,直白的給太沒意思了,有挑戰才有趣,對吧?我隻給幾個關鍵的線索,剩下的需要你們自己去查。至於,你們在接下來這為數不多的幾個小時?裡,是查得到,還?是查不到,又能不能阻攔我設置好的自動投毒,就全看你們的了。”

這個視頻通訊和之?前一樣短。

在關閉通訊前,幕後主使最後說了一句話:

“半個小時?之?後,我的人會把新的線索,給你們送來。現在,請耐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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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才能夠得到線索,也?就是說,他們至少有半個小時?可以自由支配。

半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儘管不是很多。

但它確實足夠做一些事情。

因?此,當宋冥被齊昭海帶著,來到市局內設置的射擊訓練中心時?,她看向麵前琳琅滿目的警用?槍械,不理解的情緒溢於言表。

“你應該知道吧?我雖然是心理顧問,但是是編外的,沒有配槍的權限。”宋冥微笑?得有點?勉強:“我即便學了這項技能,大概也?不會有用?武之?地。”

她來了,也?是白來。

何必浪費這寶貴的半小時?時?間?

“會用?得到的。那個犯罪組織裡,人人都是瘋子?。”齊昭海沒有改變他的想法。

意識到重遇舊敵的刹那,暗無天日的記憶浮現而出,陰影一樣籠回心頭?。那段臥底的經曆,讓他對幕後主使的危險性,具有比其他人更加清晰的認知。

那個畸形的組織裡,充斥著血腥、暴行?和戾氣,混亂是唯一的關鍵詞。

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願回想起那段時?光。

“雖然,我希望你永遠都用?不到。”

齊昭海低聲說。

宋冥沒有再回絕。因?為她無意間瞥見,齊昭海肩背上的肌群不自覺地收緊著。繃緊的肌肉纖維,堅硬得像磐石。

收緊核心,這是生物在麵臨危機時?本能的反應。

為的是自保。

然而,通話已?經結束了這麼久,齊昭海卻仍然沒有從危機狀態裡放鬆下來。可見,幕後主使提及到的那段臥底經曆,在齊昭海的精神上,打下了怎樣深刻又殘忍的烙印。

縱使齊昭海有意避而不談,宋冥也?可以想見,這段過去給齊昭海帶來的,絕不僅僅是學會抽煙這麼簡單。

齊昭海骨子?裡是無比驕傲的,再苦再痛,他也?不會提起。

他隻會儘自己所能,幫宋冥回避風險。

齊昭海不指望,宋冥能在短短半小時?之?內,學會百步穿楊。時?間有限,他教?的都是入門級的知識,包括武器常識、槍械拆裝,以及最基礎的射擊方法。

教?的內容不多,但時?間還?是難免有點?緊張,教?學過程隻能被儘量壓縮。

槍靶前,宋冥第一次舉起了手.槍。

這種曾經在她麵前奪取母親性命的武器,如今被她緊握在手裡。肌膚貼合著冰冷的外殼,槍支意料之?外的重量,壓得她心中微微沉重。

“保持身體穩定,雙腳分開與肩同?寬,保持目標、準星和扳機‘三點?一線’……”齊昭海的手臂從宋冥的身後繞過,幫她調整拿槍的姿勢,提高射擊的準度。

這個姿勢,距離近得像是擁抱。

沒過一陣子?,齊昭海的耳朵就開始發燙,把平時?輕易就能做到的心無旁騖,燒得乾乾淨淨。

齊昭海隻好一次次把注意力強拉回來。

逼迫他自己,艱難地做好一個稱職的老師。

“……還?有,儘量控製呼吸。呼吸時?帶來的起伏,也?是會影響準度的一個重要因?素,千萬不能亂。”齊昭海繃著臉,仔細數著呼吸聲。

怎想,宋冥聞言卻疑惑地蹙眉:“我的呼吸頻率沒問題啊?”

是齊昭海自己的呼吸亂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真相水落石出之?後,齊昭海自暴自棄地結束教?學。他雙手捂著頭?,羞得無地自容。

看來有個心上人,不止會影響拔劍的速度,還?會耽誤射擊的準度和大腦的運轉速度。齊昭海槍法差點?沒教?成,還?結結實實地丟了臉。

失策啊。真是太失策了。

齊昭海悔不當初。

好在宋冥掌握的程度尚可,要不然他們這趟,很可能無功而返。

“那就回去吧?”宋冥瞧見齊昭海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忍俊不禁:“半小時?快到了,新的線索也?該被送來了。”

他們現在回去,應該正好能夠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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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所料不錯,當他們兩?人回來以後,幕後主使派人送來的線索,恰好被放到了辦公室的桌上——

用?大紅塑料袋裝的,跟剛從菜市場拎回來的大白菜一樣。

彆說,還?挺接地氣。

“讓我看看,這裡麵裝的究竟是什麼。”齊昭海好奇心大發。不過在對待這個,讓他們全體翹首等待至今的物證時?,他卻不敢不謹慎。

齊昭海先取了無菌手套戴上,才屏住呼吸,撥開了遮擋視線的塑料袋。

塑料袋裡的東西,讓他忍不住挑起眉峰:

“一瓶……水?”

這是什麼彆出心裁的物證。

齊昭海皺眉,齊昭海茫然,但齊昭海依舊沒有大意。猶豫半秒後,他終歸還?是對這瓶水,展開了細致的觀察。

水是拿被撕掉標簽的礦泉水瓶裝的。從瓶身的設計上可知,這個礦泉水瓶的來源,正是雲程市市麵上售賣的所有礦泉水裡,最平價的一款礦泉水。

跟紅豔豔的塑料袋本身,一樣接地氣。

雖然這瓶物證,是用?廉價的礦泉水瓶和塑料袋包裝的,但以齊昭海的大腦,他顯然不會愚鈍到認為,裡麵真的就是什麼普通的礦泉水。

這個礦泉水瓶,有明顯被擰開過的痕跡。

瓶身與瓶蓋連接處,密封條已?經斷裂,瓶蓋可以毫無阻礙地轉開。

瓶中的內容物,也?和正常的礦泉水有著輕微的差異。即便它看起來,和普通的礦泉水非常相似,一樣都是無色澄清的液.體。然而,瓶底存在的些微沉澱物,也?分明昭示著裡麵內容物的不同?尋常。

齊昭海把這瓶水,連同?裝在外麵的袋子?一起用?證物袋打包好,轉交給樊甜恬,又吩咐道:“都送去技術部門那邊化驗一下成分。”

他們能從中得到什麼線索,全看這次化驗結果了。

樊甜恬接了物證,匆匆往技術部門趕。

她的步子?比以往邁得快了許多。每步踏出時?,都帶著風,仿佛為了發.泄某種無可轉移的仇恨。

這一次,幕後主使當著她的麵燒掉了那封信,樊甜恬算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齊昭海有點?擔心地看她消失在門外,才轉向守在局裡的簡堯,問:“這一瓶水,是誰送來的?”

“一個打扮非常樸素的男人。”簡堯說。

簡堯已?事先查了監控,存好了監控視頻的截圖。齊昭海一問起,他立刻點?開截圖:“這個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