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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猜測,他們之所以選擇這麼做,除了出於以幕後主使?較乾淨的身份,可?以保護這張底牌的考慮,很難不讓人懷疑,還有學曆崇拜的因素在起?作用?。畢竟,在許多沒讀過書?的人眼裡,高等學曆就是?一張閃閃發?光的名片。

“有拿得?出手的學曆,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上,居住在海邊,掌控欲強,多疑且有些自負……”宋冥手指抵著?下巴,幽幽低歎:“簡曆上很多東西可?以造假,現在我能夠側寫出來的信息,還是?有些太少。”

“已經足夠了。”齊昭海說。

感謝公司的人事部?,把?這些人的簡曆都保留了下來。

單是?年齡大這一個篩選條件,就能排除掉大部?分人了。幕後主使?在三十五歲以上的年紀,顯老,裝不了年輕人。

饒是?資料充足,齊昭海一份份看過去,還是?很費時間精力?。

“總算找到了一個。”

齊昭海不知?埋首在屏幕前尋找了多久,終於鬆開鼠標,長呼了一口氣。他掐了掐睛明%e7%a9%b4,緩解用?眼過度的疲勞:“累死了,我第一次感覺,查嫌疑人的信息這麼艱難。”

他查到的那個人,排除居住地這類可?變動的信息,和宋冥給出的側寫很是?%e5%90%bb合。

至少在簡曆裡展示的部?分,非常像。

“這個嫌疑人是?微生物專業的。”齊昭海隻靠在椅背上歇息了兩秒,立刻抖擻精神?,向宋冥展示他來之不易的成果:“離職的這些人裡,隸屬於幕後主使?的可?能不止一個。但這個,絕對是?所有人中跟幕後主使?最接近的,他在簡曆裡麵自稱,學得?最好的是?轉基因的課程。”

跟他們在%e4%b9%b3酸菌上動的手腳,正好完全符合。用?的都是?轉基因技術。

嫌疑最大的這個人,姓錢名奎。

當齊昭海拿著?錢奎交來的這份簡曆,去谘詢分公司的人事部?門經理時,發?現他是?在兩個星期前,向分公司提出離職的。

“他離開的時間,同樣耐人尋味。”宋冥輕聲道。

兩個星期時間,不會長到發?生太多變故,卻足夠幕後主使?回來,把?剩下的這些事情也安排好了。

.

錢奎不是?雲程市市區的人。

他簡曆上填寫的住址,遠在很偏遠的小村莊裡。齊昭海駕車開了大半天,他們才最終到達。

按響民房的門鈴後,門裡走出一個農村婦女,長相和他們要?找的錢奎有幾分相似。

看樣子,是?錢奎的母親。

“您好,我們是?……”齊昭海將?手習慣性地伸進口袋裡,想掏出警官證,卻摸了個空。空無一物的口袋提醒著?他,他已經被剝奪了警.察的身份。

好在宋冥反應得?快,接住了這斷開的半句話:“您好,我們是?錢奎曾經的同事,這次是?專程過來找他的。”

表明來意?後,錢奎的母親在冷風裡,愣了足足好幾秒。

意?外到差點沒反應過來。

“是?找錢奎沒錯吧?你們是?特意?來找我兒子的,對吧?”這個母親跟他們又確認了兩遍,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便熱情地將?宋冥和齊昭海往屋裡迎:“外邊天冷,你們趕緊先進來坐坐,避避風。”

她態度熱絡,宋冥卻頗感怪異。

這個母親在聽聞兒子的姓名的時候,上眼皮略微下垂,雙側嘴角也在同時下拉。她微反應裡表現出的情緒,分明是?悲傷。

怎麼會有母親說起?兒子時,會這麼難過?

很快宋冥就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了。因為,在客廳裡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張桌子。桌上果品糕點的簇擁後,供奉著?一張被裝裱起?來的黑白相片。

那是?張遺像。

遺像上的那人,赫然是?錢奎的模樣。

兩顆深黑無光的眼珠,嵌在中年男人深邃的眼窩裡,出離沉默地,注視著?前方兩位陌生的來客。定格在黑白相片上的眼神?,平靜得?讓人的後脊背發?毛,好似陰風襲過,陣陣惡寒。

齊昭海拿起?錢奎的簡曆,定睛一看。

隻見這張遺像,跟錢奎放在他簡曆上的那張證件照,竟然一般無二。

“錢奎已經死了?!”齊昭海心下一顫,不由得?問出了聲。在來村子的一路上,他想過千般百般的可?能,卻不成想,最後會以這個方式見到錢奎。

“是?的。”錢奎的母親眼含哀傷,語調沉重?:“我兒走了有兩年了。那天下雨下得?很大,他騎自行車跌下了坡,等鄰居陪我去找他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有醫院的證明嗎?”齊昭海脫口而出。

直到話音落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是?警方詢問時常用?的語句之一。

用?在這裡,似乎有些不太適合。

警方辦案最講究證據,因而這個從警多年養成的下意?識反應,一時間還沒辦法全改過來,讓齊昭海險些露餡。

幸好,他和宋冥兩人此行扮演的身份,是?多年未見錢奎的同事。有著?突聞死訊的驚訝,幫著?遮掩一下,齊昭海問這個也勉強還算合理,沒有引起?錢奎母親的懷疑。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一開始,我也接受不了。”

錢奎的母親眼圈微紅。

她走進臥室,拉開床頭櫃,小心翼翼地從櫃子中,拿出了兩份證明:“這是?醫院開的死亡證明,這是?火葬場的火化證明。我每晚睡前,都把?這兩個證放在床邊,就好像我兒在陪我一樣。”

齊昭海將?信將?疑。他偷偷拍下死亡證明和火化證明後,分彆聯係了開具這兩份證明的醫院和火葬場,對負責人進行詢問。

然而,迷霧不僅沒有因此散開,反而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結果顯示,兩份證明都沒出問題。

全部?都真實可?信。

錢奎的確已經被火化了兩年之久,這無可?質疑。但眾所周知?,一個被焚燒得?隻剩下半盒骨灰的人,是?沒辦法給自己投遞簡曆,並一直工作到兩周以前才離開的。

此外,真錢奎的學曆也跟簡曆上呈現的不一樣,隻到小學畢業。他沒上過大學,更沒學過微生物專業。

綜上所述,隻有一種可?能——

宋冥比對著?兩份差異顯著的個人資料,目光幽暗如深潭:“這個真錢奎,被幕後主使?冒名頂替了。”

.

從山村出來之後,雨勢暫歇。即便這次村莊之行,沒讓他們找到真正的幕後主使?,但是?從冒名頂替一事上,倒也不是?不能挖掘出更多線索。

齊昭海不甘心無功而返。

在返程途中,他一邊駕駛車輛,一邊思索:“真錢奎在學曆和專業上,都與幕後主使?相去甚遠。幕後主使?選擇錢奎,作為他頂替對象的原因,也許可?以作為突破口,深挖一下。”

幕後主使?頂替這個身份,興許是?相中了,他代替此人的容易程度。

宋冥:“首先,自然是?外貌相似。”

這一點必然是?最重?要?的。因為提交簡曆後,還需要?線下麵試。而麵試,則會給麵試官比對照片和真人的機會。幕後主使?要?是?連麵試這一關?都過不去,就彆提進分公司作祟了。

“我在想,可?能還有一點,跟這個小村莊的地理因素有關?。”齊昭海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收緊。他集中注意?力?,又開過一段泥濘的山路。

車輛裹挾厲風,切開阻礙在輪胎跟前的障礙。

路麵凹陷處,積蓄的泥水恣肆飛濺。黑黑黃黃的泥點子,潑在兩側的車窗玻璃上,留下惡心的汙漬。

宋冥禁不住微蹙眉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他們回去,這車得?好好洗洗了。

前方依舊蜿蜒曲折,宋冥掀起?眼簾遠眺,卻隻看見一眼望不到邊的盤山公路。她忍不住懷疑,齊昭海對山村地理位置的考量,是?他駕駛車輛經過這七拐八彎的山路,開車開到心力?交瘁以後的有感而發?。

“且不說進出山相對困難,山村裡雖然通了網,但網絡信號也很差,真錢奎已死的消息更難傳播出去。”宋冥看著?窗外枯黃凋敝的山景,感受不到一點初春來臨的暖意?:

“這樣對幕後主使?來說,更為安全。”

幾乎沒有身份被揭穿的危險,行事起?來,便免了後顧之憂。

然而,既然錢奎的死訊不容易傳出去,幕後主使?又是?怎麼得?知?這個消息的?況且,沒有一母同胞的同卵雙胞胎,幕後主使?要?找個和自己外貌近似且已死的人,肯定也頗為不易。

宋冥略微低眸,若有所思:“幕後主使?,一定存在著?某種找人的途徑。”而那個途徑,不一定在村裡。

除村裡人之外,能夠知?曉錢奎死訊的,就隻有兩個地方:

一是?醫院,二是?火葬場。

由於真錢奎被找到時,已然沒了氣息,那家開具死亡證明的醫院,隻是?離村子最近的縣城裡,一家正規但規模很小的醫院。而小醫院裡,每年病逝的人數量太少。

幕後主使?想通過這個縣城小醫院,尋找可?頂替的人,可?行性不大。

兩個選項排除了其?中一個,隻剩下另一個了——

焚化錢奎屍體的火葬場。

被送到這一大型火葬場裡進行焚燒的屍體,數量足夠多,足夠為幕後主使?的挑選,提供大量適合的人選。

最終得?出的結果,逐漸浮現在齊昭海的腦海裡,仿佛籠罩著?迷霧的前方,驀地被燈塔照亮。當車輛行駛到下一個岔道口時,齊昭海突然猛打方向盤,一個急轉彎,調轉了行車方向。

宋冥當即意?識到了什麼。

“我們不回去了?”她問。

再怎麼說,宋冥畢竟還是?市局的心理顧問,哪怕請了假,也不好離開太久。按照原定的計劃,她下午需要?回警局一趟。

“回去啊,但是?先送你回去。”齊昭海揚起?嘴角,轉頭朝她笑了一下,說道:“等送你回去後,我打算自己去個地方。那個火葬場管理人員跟我說,他去年離開火葬場,自己開了個殯葬用?品店,現在就在店裡。我打算過去,跟他具體聊一聊。”

找熟悉當年情況的人問些信息,這一點是?沒錯,但齊昭海眼下正是?幕後主使?瞄準的靶子,處境實在危險。

如今又要?獨自行動,宋冥終究放不下心。

宋冥抿了下薄唇,不由得?出聲提醒:“幕後主使?蓄意?籌謀了這麼久,不會甘心隻讓你停職調查。即便在當下按兵不動,他後續難免不會有彆的動作。你要?多加小心。”

齊昭海深深沉%e5%90%9f。

他很能理解宋冥的擔憂。

然而,他之所以急著?行動,並非不想謹慎,而是?已然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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