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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我?不太在意飲食,沒有偏好的食材,酸甜鹹淡也都?無所謂。”

仿佛舌根麻木,味覺失靈。

沒有明?確的喜好厭惡,也失去了強烈的喜怒哀樂。

對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這樣的生活簡直了無生趣,而宋冥恍若不覺。她機械性地吞咽下這些麵?條,而後用紙巾擦淨嘴角,每個?動作都?像是設定好的程序。

被風揚起的烏黑發絲,掠過宋冥唇邊。氣溫在風聲高嘯裡,逐漸走低。

宋冥將她的大衣裹緊。

然?而,她沒有動齊昭海披在她身上的羽絨服。

又?一陣大風刮過時,宋冥抬起頭,望向齊昭海的眼睛:“會冷嗎?”

宋冥難得主動關心人一回,她確實不是很擅長這麼做。齊昭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夜風給吹傻了,雙手凍得發紅,都?不知道往兜裡揣。他搖搖頭:“我?穿得厚。”

宋冥忍不住發笑:“可你已經把羽絨服給我?了。”

現在,齊昭海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怎麼看,怎麼跟“穿得厚”搭不上邊。

“嗯哼,那我?就是……身體好,抗凍。不就是吹點風而已嘛,對我?沒多大影響。”齊昭海換了個?蹩腳的理由“狡辯”,反正就是一口咬死了,不讓宋冥借此把羽絨服還給他。

宋冥半信半疑地掀起眼簾。

似乎在揣測,為?什麼齊昭海不肯把羽絨服穿回去。

有時候,這位精通微表情的專家既能讀人心,又?讀不懂人心。特指她的情感方麵?,一竅不通得相當直女。

宋冥好像默認齊昭海找她,定是為?了案情:“兩具屍體上傷勢的差異較大,這是我?覺得比較值得深挖的一個?點。可惜,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知道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信息量太少,我?暫時無法從傷勢上分析出凶手的心理。”

“案發現場也無法探查了。”齊昭海聳肩:“就算不被拆遷,這棟樓長達十六年?的使?用,也足夠讓絕大部分物證消失。案發現場的範圍,隻能鎖定在當年?的建設工地範圍內,也就是這棟樓及附近。”

調查受限,線索匱乏。

眼下的狀況實在令人沮喪。

但現在,還不到山窮水儘的時候。齊隊長:“或許,還剩下一個?可能的突破口。我?們還有一個?人可以問?問?。”

那個?人,就是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

老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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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疤這時候,還被拘在局裡晾著呢。

他應付過的警/察太多,攢了一肚子油腔滑調。現在年?紀大了,還學會了裝病和倚老賣老。

越發不好對付。

早在齊昭海來拆遷工地之前,他就嘗試訊問?過老疤兩句。老疤即便?當時仍處於驚嚇狀態中,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僅滿口胡言亂語,不帶半點真?話,還試圖反過來套他的話。

像條淤泥裡打滾鑽洞的泥鰍,渾身滑溜。

教人無從下手。

要想處理大泥鰍,需要準備一把鹽,還要記得給泥鰍盆加蓋。這是後廚裡不變的真?理。

齊昭海決定向這些廚子學習。

一定的證據,是他打算要撒的那把粗鹽。適當的扣留,則是他加的蓋子。

蓋子一蓋,甭管為?老疤這條泥鰍在裡頭怎樣撒潑耍賴,活蹦亂跳,都?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反倒隻會消耗他自身的精力體力。

如今,距離老疤被帶回警局已經過去幾個?小時。

“蓋”已蓋好,“鹽”將備齊。

老疤這條刁滑的大泥鰍,隻等油熱下鍋了。

第56章 供品人頭22

回警局去審老疤的路上, 樊甜恬略感擔憂。

她焦慮地扣抓著車窗邊沿,乾著急:“隊長,我們把老疤拘在局裡那麼久了,等下?訊問的時間會不會很緊啊?”

像這種沒有指向性很強的?特定證據, 嫌疑人一般最多隻能拘留24個小時。讓老疤等的時間愈長, 他們待會兒問的?時間愈短。對付起這樣狡猾的人,很可能不夠用。

這正是樊甜恬所擔心的。

齊昭海悠然自?得地握著方向盤, 不緊不慢往前?開:“沒事兒。不然你問下?副隊, 我都讓他查了些啥?”

見樊甜恬真有些憂慮,簡堯不等她問, 便貼心地說道:

“我去查了老疤這些年的?違法違規記錄。老疤這些年違章停車了十三次,跟人產生糾紛, 鬥毆過兩次……大事沒犯,但是小事犯了不少,雖然他動用了一些社會關?係遮蓋過去, 但終究禁不起細查。他犯的?這些事情, 夠他多拘留幾天了。”

言下?之?意, 是讓樊甜恬不必為此?擔心。

“在一段很短的?時間裡,徹底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 是基本沒可能的?。”

齊昭海接下?去解釋:“老疤7月24日晚上出門找李百豐和孫廣,7月25日上午成功辭職,然後搬家去另一個地方開啟新生活。他從出事到搬走不過才兩禮拜。這麼短的?時間裡,收斂他強攻擊性的?暴躁作風,不是件簡單的?事。”

思?維是有慣性和惰性的?。

改變並非瞬間就能做到的?,它需要一個漸變過程。

在短暫的?時間裡, 具有特定行為習慣的?人,即便刻意約束自?己, 也?很難做到徹底阻斷自?己過去的?行事邏輯。

囂張的?氣焰外放久了,想?要收回來就難了。尤其是像老疤這種,不僅常年外放,還以此?作為工作的?。

“所?以我猜測,老疤後來還可能犯過事,我們能把他多留一會。”

於是,齊昭海做好了準備。

對付這條奸滑狡詐的?老泥鰍,他得預留上一大段時間把油鍋燒熱,開中?大火,慢慢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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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老疤和泥鰍具有相像之?處。

當齊昭海看?到拘著老疤的?審訊室時,頭一次打心眼裡覺得,他們市局審訊室的?樣子,非常像一個淘洗泥鰍的?大鐵盆,還是頂上加了蓋子的?那種。

堅牢嚴實,暗而無光。

任泥鰍再滑不溜秋,也?遊不出這個旮旯角。

老疤已從驚恐中?基本恢複,不再黑白分明的?老眼裡,終於有了點聚焦。但這也?意味著,他正處在更難對付的?清醒狀態。

這自?然不是個好消息。

但耳麥裡,宋冥清冷的?聲音宛如一針強心劑:“我會幫你分析。”

齊昭海笑了一下?,低頭往審訊室裡走。

就在這一步邁出的?同時,他全身氣場驟變,笑意頃刻間收得一乾二淨,冷冽的?低氣壓破閘而出。

“你說得沒錯,李百豐和孫廣真的?死了。”齊昭海一上來,就給了畏懼鬼神之?說的?老疤一記猛料:“被困在暗無天日的?水泥裡麵,沒法入土為安,更回不了家,十六年來隻能跟那棟樓裡的?人日夜共存……死者的?怨氣,一定很重吧。”

他漆黑的?身影遮住燈光。

左邊嘴角上揚,扯起一個陰氣森涼的?笑。

頂光的?照射,在齊昭海眉弓下?方投下?暗得駭人的?陰影。然而,那勾起的?一弧笑紋卻格外明顯,分分鐘令人聯想?起上身複仇的?厲鬼怨魂。

老疤佝僂老朽的?脊背,猛地瑟縮一下?。

“水泥裡的?屍骨有多難挖,你知道嗎?好幾個法醫合力挖了好幾個小時,才把那些手指骨、脛骨什麼的?,從裡麵一點一點清出來。”齊昭海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語調,每個重音在審訊室裡都清晰可聞:▓思▓兔▓網▓

“兩個大活人,隻剩下?一小把散裝的?骨頭嘍……嘖,真慘啊。”

他搖頭晃腦地惋惜。

明知這惋惜聽在老疤耳裡,如同恫嚇。

因為根據那些廣為流傳的?靈異傳說,死的?越慘的?人,怨氣越重,也?就越容易變成更強的?厲鬼,尋人索命。

老疤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大張著眼睛和嘴巴,眉頭向中?間聚攏上揚,手指僵硬地一下?下?胡亂摳著褲管側邊凸起的?接縫。

看?起來,老疤是很怕鬼的?。

這一套見效很快。

齊昭海正準備用這套方法,進一步擊潰老疤的?意誌,不料被宋冥製止。

“彆繼續了。”宋冥忽然道。

突如其來的?叫停,讓齊昭海大惑不解。他壓低音量,悄聲問耳麥另一端的?宋冥:“為什麼?”

“老疤對死者的?鬼魂,已經有了抗性。”宋冥針對其反應分析道:“他皺眉肌,額肌中?束和上瞼提肌等麵部肌肉的?收縮程度,都有不同程度的?減輕。雖然恐懼情緒還存在,但這份恐懼,已沒有上一次那麼飽滿了。”

在這一點上繼續施壓,隻會讓老疤對這一刺激源逐步免疫。

齊昭海:“我該怎麼做?”

“老疤眼珠此?刻正位於右上方,應該在編造目前?這一話題的?說辭,所?以……多換話題。”

宋冥說:“綜合我們這幾次接觸下?來老疤的?反應,他是屬於多血質氣質以及情緒型、外向型性格的?嫌疑人。這種類型的?嫌疑人思?維敏捷、反應快,善於編造謊言,會利用狡辯和詭辯來抗拒審訊,可采取跳躍式提問,不給他反應的?時機,然後伺機尋找破綻。”

齊昭海明白了。

再抬頭看?時,他跟前?坐著的?老疤狀態又不一樣了。

即便動作姿態沒有產生較大改變,老疤的?神情也?確實比之?前?放鬆。他黑眼珠在眼眶裡慢吞吞地轉悠過一圈,昏花深沉的?老眼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精光。

老疤這個嫌疑人,反應能力確實強得驚人。

之?前?的?話題不能繼續了。

齊昭海沒準備給他反應的?時間,即刻解鎖了新話題:“十六年前?的?7月24號,你印象一定很深刻吧。能不能告訴我們,去找李百豐和孫廣的?那天晚上,你都做了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鬼這東西……”老疤本以為他會繼續鬼怪怨氣的?話題,打好腹稿的?說法直接脫口而出。直到發覺自?己答非所?問,他才慌了神。

沾沾自?喜的?笑意,一下?子凝固在嘴邊。

尷尬得像個笑話。

陪同審問的?簡堯副隊趁機催促施壓:“彆走神,我們問你話呢。莫不是你當晚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可能透露出來讓我們知道?讓我猜猜,你那天去工地的?意圖……”

簡堯雙手撐著桌麵,俊秀的?一張臉,被審訊室的?光影渲染得嚴肅凜然:

“……是去暴力催債?還是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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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坐在審訊室雙麵鏡後的?房間內,前?麵有透明玻璃似的?鏡麵,旁邊是多個審訊室監控攝像頭所?連接的?顯示屏,完美?地將一切儘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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