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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者身上?。

“李百豐固然有為孫廣挺身而出?的勇氣,以及等待他改變的耐心。然而,這種勇氣和?耐性,有朝一日會在經年累月的失望中?耗儘。”宋冥對李百豐殺人的行為沒有很意外,她平靜地陳述:

“特彆是?當李百豐知道,自己不剩多長時間能苟延殘喘時。”

他等不起孫廣改變了。

當李百豐重傷將死的時候,他或許有想到過孫廣的未來。

他死以後,再沒有人會收拾孫廣闖下的禍患,禍患蔓延,很可能禍及孫廣的家人友人,甚至……由於朋友關係,連累到李百豐自己的骨肉至親。

李百豐感到,他必須把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

於是?,在種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這個一貫好脾氣且有擔當的老好人,在十六年前那?個血腥味彌漫的夜晚裡?突然暴起,豺狼一樣,發?瘋似的撲向了他的好友。

一場慘無人道的廝殺,至此拉開序幕。

第59章 供品人頭25

“這?麼?說, 李家滅門?案的?嫌疑人孫敏學,在關於他爸是誰殺的這件事上,居然還對了?”石延的?腦子艱澀地轉過彎來,他後知後覺地感慨。

“對是對了, 不過沒那麼簡單。”

齊昭海拍了兩下石延的?腦袋瓜, 似乎這?樣能把他腦瓜拍得靈光起來:“這裡麵的?過程,遠遠比孫敏學想象的?要複雜很多。”

兩代?人的恩怨糾葛纏作一團, 越理越亂。

樊甜恬想到這?些人當初壯誌滿懷, 卻最後落得這?樣慘烈的?結局,不禁神傷:“要是李百豐知道, 他當初帶人來城裡闖蕩,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他當年還會選擇出去闖蕩嗎?”

鄉村雖然相對落後,但其中?的?變化和風險與城市裡相比,可謂極少。

生活平平淡淡, 卻踏實穩妥。

雖然機遇有限, 但是村子裡沒有合同陷阱, 沒有暴力催債……更沒有一霎巔峰,一霎地獄的?陡轉直下。李百豐大可以縮在村子裡, 守著幾畝薄田,繼續做他一輩子的?老好人。

那樣,他跟孫廣都能活得好好的?,兩家人也不會產生那麼?多罅隙憎怨。

隻不過生了誌向的?人,會願意被拘束在這?小小的?村莊裡嗎?

“好了好了,彆去想那些沉重的?了。”齊昭海的?聲音, 打斷了樊甜恬灰暗繁雜的?思緒,他招呼道:“咱們好不容易閒下來了, 總得去吃頓好的?吧。你們想吃點什麼??”

簡堯副隊人很隨和,他隻在發?型衣著上講究:“我都可以,其他人想吃什麼??”

樊甜恬踴躍舉手:“火鍋!”

石延不甘示弱:“烤肉!”

“嘶,你們倆這?想吃的?,真?是一點不帶重合啊。”齊昭海頭疼地倒吸一口氣:“我想想怎麼?辦……要不然,去吃烤肉火鍋自助怎麼?樣?烤肉和火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吃的?東西隨便拿,把老板吃到破產都行。”

他們相互擊了個掌,興奮歡呼。

齊昭海望向宋冥,試探性地發?出邀請:“學姐呢?要不要一起?”

宋冥搖搖頭,正?如齊昭海意料之中?那樣,拒絕得客氣委婉:“謝謝,但我暫時還有些事情,需要回去進行處理。”

見?勢不妙,齊隊長瘋狂給樊甜恬使眼色。

被自助餐誘惑得心花怒放的?樊甜恬,立刻小跑上前?,儘心儘力為自家隊長助攻:“宋小姐,一起來嘛。我們難得聚餐一回,事情不急的?話,晚些再辦也可以呀。”

宋冥仔細想想。說急,待處理的?這?件事情倒也不是很急,她的?時間還算比較充裕。

準備好的?理由失去用武之地,宋冥隻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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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這?種飯局對宋冥來說,通常意味著一場漫長的?曆劫。

尤其在人很多的?場合下。

或許是火鍋和烤肉的?雙管齊下,解決了不少人的?選擇恐懼症,這?家店的?生意極其火爆。要不是齊隊長提早過來,估計他們也要像外?麵的?眾多顧客一樣排隊等待。

宋冥無所適從地坐在人群裡。

她基本不參加這?種熱鬨的?聚餐場麵,因此?不知道怎樣應付這?種場合。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助餐的?形式,能夠讓她借走動拿菜的?時間,回避掉一部分社交。

但情況,似乎沒有宋冥想象的?那麼?糟糕。

火鍋鍋底翻騰不休,切做薄片的?肉類在烤盤上滋滋冒油……

令人垂涎的?香氣誘得食客們無心交談,各自埋頭苦吃,解決自己?盤中?的?美饌。隻在飽腹之後,才有人心滿意足地摸著肚子,相互寒暄。

“高中?的?事,學姐還記得多少?”

齊昭海主動搭話時,宋冥正?往麵前?的?小烤盤裡烤肉。

肉片接觸到高溫,發?出綿長持續的?“滋啦”聲,無意間蓋住了齊昭海的?話音。動物油脂應聲熔化,在烤盤底部鋪開瑩潤的?一層。

宋冥看?見?了他的?口型變化。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宋冥直起身,離烤盤遠了一些。

以免出現第二次溝通障礙。

置身燒烤噪音的?乾擾下,齊昭海適當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我剛剛問的?是,你還記得,你當時在高中?是怎麼?過的?嗎?”

“和現在基本一樣。”宋冥道:“做什麼?事情都是一個人。”

宋冥不覺得這?是一個有多麼?匪夷所思的?答案,印象中?,陪伴她的?從來隻有孤獨。沒曾想,齊昭海聽完後卻訝異了一瞬,繼而沉默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從中?緣由,宋冥沒去探究。

她從對話上短暫地分出心神,去看?照那些隨時可能烤焦的?肉。

烤盤表麵還在繼續升溫,油脂“劈裡啪啦”冒著泡,血水被逼出。肉片邊緣最先開始卷曲變色,在經受高溫洗禮的?過程中?,逐漸散發?出撲鼻的?焦香。

宋冥手執夾子,將肉片翻了個麵。

肉片直接接觸到烤盤的?那刻,引發?的?動靜一點不比首次烤製小。

齊昭海的?眼簾,在這?響動中?顫動一下。他垂著眼角,低低地開口:“……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一個人。”

至少有他,陪在宋冥身邊。

哪怕這?段記憶已然消失不見?,隻剩下他一個人記得。

“聽起來還不壞。”燈光映照下,宋冥微彎唇角:“最起碼,實際上的?我,比記憶裡的?要幸運。”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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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結束後,宋冥第一次發?現,她對這?件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排斥。這?事情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至於她歸家開門?時,神思仍有些恍惚。

門?後,是宋冥靜寂無人的?家。或許這?算不上一個“家”,因為沒有一個家會像這?樣昏暗漆黑,從裡到外?見?不到一絲煙火氣。

像一個規整冰冷的?樣板間。

或者一個對世間毫無留戀的?人,為自己?準備的?活人棺材。

宋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背後走廊的?燈光也“啪”地滅了。她順著黑暗往裡走,鋪天蓋地的?冷意向她襲來,襯出一方亮起的?手機屏幕。

繼父又?發?來短信催促:

“去祭拜你母親的?時間,趕緊確定下來。我與你的?,必須錯開。”

他對這?個繼女的?態度,是如此?冷漠厭惡。他不願稱宋冥為女兒,連“你”、“我”二字同時出現時,也要特意用介詞將他們隔開。

宋冥拿著手機,苦澀地想。

在繼父眼裡,自己?興許隻是個占據了女兒身份的?凶手。

母親生前?,繼父便從不喜她。母親死後,繼父對她的?恨意更是深入骨髓。名義上雖為父女關係,卻幾乎沒有交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似至親,實為至疏。

宋冥想及此?處,及時中?斷了延伸的?思緒。

她不喜歡怨天尤人。

……儘管,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心情總會在所難免地感到低落。

窗台上風很大,宋冥走到窗台上,編輯回複短信。

“還按老時間。”宋冥寫道。

冷峭的?冬風掀起衣擺,穿過靈魂,她感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被風一起帶走了:“放心,我們不會遇上的?。以前?不會,之後也不會。”

既然繼父不想再見?,那便如他所願。

正?好,宋冥要探究母親的?死亡之謎,也沒時間在陳年的?情緒問題上糾纏不清。再也不見?,對他們彼此?都好。

宋冥翻開今天臨走前?,從警局檔案室借來的?檔案。

由於存在權限限製,她手頭現有的?這?份“四?一九”特大連環劫殺案檔案,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可即便如此?,它但也遠比網上那些小道消息,來得詳儘可靠。

怎想,越往後翻閱檔案,宋冥的?眉頭就越皺越緊。

“怎麼?會這?樣?”她翻檔案的?速度越來越快,紙頁摩攃聲幾乎連成一片,之後,卻突兀地頓住停止。捏在紙麵邊角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在白?紙上擠壓出不明顯的?皺褶。

桌前?台燈微弱的?光線,照耀著白?紙上一個個印刷的?方塊字。

每一字,都被視網膜一清二楚地映出。

清晰得可怕。

檔案上言簡意賅地記載到,宋冥當年因為身為當年劫殺案的?親曆者,曾以目擊證人的?身份,為警方提供過大量破案線索。

宋冥的?手驀地一顫。

險些撕破這?份珍貴的?檔案。

一個提供過證詞的?目擊證人,現如今,卻對那起改變了她人生的?案件一無所知,敢問世間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沒有。一定沒有。

她為什麼?不記得?為什麼?那段記憶與檔案記錄的?內容全?部不%e5%90%bb合?

莫非是記憶被篡改了?

長期接觸心理學的?宋冥,下意識冒出這?個念頭。

但,她同樣知道,通過催眠改變記憶,根本沒有影視劇裡這?麼?容易。那是一個艱難的?、漫長的?、近乎不可能實現的?過程,且受催眠者潛意識的?作祟,這?個進程隨時可能毀於一旦。

誰有這?麼?強的?能力,改變她的?記憶?

雖說宋冥不喜社交,但是這?十多年的?時光裡,她因其他原因直接或間接接觸過的?人,還是足夠拉出一個龐大繁複的?關係網。

改去她記憶的?那人,不僅可能躲藏於關係網錯綜的?分叉裡,還可能早已從她記憶中?,抹除了存在的?痕跡。

要找這?個人,談何容易?

宋冥薄唇抿成細線,隻覺眼前?的?迷霧逐漸濃重。

“四?一九”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