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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你嗎?”

張豫毫不猶豫地指向自?己:“對?對?對?,還是我。”

他認罪認得像領獎。

挺著%e8%83%b8膛,雙眼放光,活像隻驕傲的雄雞。

齊昭海都?被他整無?語了,第一次見著有人上趕著來認罪,而且還認罪得那麼態度積極的。雖然不理解張豫的行為邏輯,他還是揚了揚下巴:“既然如此,那就?帶走吧。”

.

事實證明,被帶去警局,不是張豫的目的。

被蹲守在雲程市警局門口的記者們團團包圍,才?是張豫真正所享受的。

他從來沒被這麼重視過。

每一步,都?在鏡頭的簇擁之下,都?沐浴著不曾休止的閃光燈。

當被數不清的鏡頭對?準,被相機“哢哢”狂拍的時候,張豫竭力?克製著內心沸騰的狂喜。他恨不得在門口久久逗留,對?每個新聞人熱情招手,讓他們分給自?己更多鏡頭。

張豫為了曝光不願走,記者為了新聞也極力?挽留。

齊隊長頭疼不已,隻得叫隨行警員架起張豫,火速往市局建築裡一送,然後立刻關上大門,將媒體朋友們的目光通通阻隔在外。

本案還在偵破過程中,信息都?在尚未確定的狀態。

因此,隻字不可透露。

特彆是現在這種社?會高度關注的情況下,消息要真泄露出去了,指不定鬨出什麼亂子。

可張豫並沒有絲毫鬨了事的自?覺。他進了警局後雖遺憾,卻照樣笑容滿麵,一邊被帶著往審訊室走,一邊哈哈大笑著宣告:“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換一個名揚天下。值!我值了!”

齊昭海一聽?,頓覺不對?。

會被法院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不是殺人罪,而是侮辱屍體罪。

如果不是張豫記錯了法條,那麼……

他不是凶手?

帶著這樣一個懷疑,齊昭海在後續的審問之中,得到了答案。

聽?說自?己居然涉嫌殺人,張豫立馬驚恐地睜大雙眼,某足了勁為自?己辯駁:“我沒殺人啊,我也沒承認過殺人。你們做警/察這個工作,是要負責任的。這種會掉腦袋的大罪,可不能說安我頭上,就?安我頭上。說我對?屍體不敬,這個我認,但我說什麼,也沒那熊心豹子膽殺人啊。”

“要是沒殺人,你怎麼解釋旋轉木馬上那兩具屍體?”

齊昭海高高挑起斷眉,語氣譏誚,故意刺激他:“那屍體還男女各來一個,你在挑選殺人對?象這件事上,真是有夠‘男女平等’的。”

張豫是個不禁嚇的。

一被刺激,張豫差點?當場從椅子上跳起來自?證清白。

“不是啊,這兩人不是我殺的。”張豫哆哆嗦嗦,害怕得都?快哭出來了:“我隻是撿了兩具屍體,拖回家加工處理了一下,把他們變成了我寶貴的藝術品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啊。警官你明察啊,我是萬萬不敢殺人的。”

齊昭海順著話題往下問:“撿屍體?從哪裡撿的?”

張豫低下頭:“郊區。”

齊昭海聲調陡然上揚:“說具體點?,從郊區哪裡?”

“沿著藝術路往北一直開,在郊區路邊能看到一片小樹林。”張豫揮動雙手,連比帶劃:“那邊人少,安靜,距離市區一段路,但也不是很遠。我晚上沒事兒,就?喜歡到那裡散步,那天湊巧發現了這兩具屍體。”

齊昭海:“你發現時,屍體是什麼樣的?”

擔心張豫沒聽?懂,在邊上做記錄的樊甜恬,又貼心地作出補充:“具體描述一下,死?者之前?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是個什麼樣的姿勢?”

幸虧有她這兩句補充,張豫才?知道要說什麼:“怎麼樣?呃,給我點?時間想想啊……依我看,他們都?像是被人扔在那裡的。那男的屍體還被擺得整齊一點?,上麵還蓋了層布。那女的屍體就?四仰八叉的,一看就?是讓人給瞎扔的。”

女屍被拋屍的隨意程度,像在扔一袋垃圾。

扔完了,人走掉就?算完事。

連垃圾分類都?不用。

張豫說完最?初發現屍體時,死?者的姿勢後,又趕緊說了死?者的衣著:“警官,他們兩個原本的衣服我還留著,全放在我床底下那個箱子裡。那男的衣服還好點?——高檔,有設計感。那女的衣服就?普通得要死?,沒半點?藝術價值,還亂七八糟、破破爛爛,一點?都?不美?。”

死?者的衣服是極重要證物,這毋庸置疑。

從這些衣服當中,辦案人員可以解讀出許多有益於?偵破的信息。

衣服的貴賤,可能與死?者的貧富相關;衣服的款式,能折射出死?者的穿衣喜好,甚至職業要求;衣物布料上,興許留有至關重要的痕跡證據……再不濟,僅僅死?者在穿著方麵的特征,也是死?者親屬認屍的標準之一。

此外,還有一點?更加重要。

強/奸罪認定難,但受害者的貼身衣物,能在認定中起到很大作用。

由於?初次屍檢中發現,女死?者生前?有疑似被侵犯的跡象。且在張豫的描述中,女死?者身上最?開始穿的衣物已有破損。這些破損,不排除是施暴者在作案過程造成的可能性。該衣物倘若未經清理,會是輔佐判斷女死?者是否被強/奸的絕佳物證。

而施暴者在衣物上留下的證據,很可能遠不止如此。

走運的話,警方甚至還能從女死?者內衣褲上,提取到強/奸者DNA。通過DNA比對?,直接找到強/奸者。

這樣的證據,不容錯過。

齊昭海抬手看了下表,見此時指針已過正午十?二?點?。他們又沒了半天時間。

五天的查案期限,還剩三天半。

該抓緊時間。

齊昭海當即結束審訊,示意警員把張豫從審訊室帶走,急匆匆要去取張豫家中的死?者衣服。

張豫麵露愕然,拚命出聲挽留:“警官你彆走啊。你還沒問我那個旋轉木馬的設計理念呢,這個很重要的,裡麵飽含了我深邃的思想和絕妙的創意……哎,你們聽?聽?吧,聽?聽?吧……”

直到張豫被帶出審訊室,他還扯著嗓子大聲叫喊。

嗓門大得驚人。

像是賣瓜的王婆,誓將自?賣自?誇貫徹到底,不喊來人不罷休。喊得警局整條走廊,都?能聽?見他推銷自?己設計理念的聲音。

押張豫先去關著的兩個小警員,被吵得苦不堪言,耳膜深受摧殘。正當警員垮著臉,暗中相約工作結束後,要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聽?力?時,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張豫剛好喊得喉嚨有點?痛。

他停下叫嚷,閉上嘴,期待地昂起頭往走廊儘頭望去。

那瞬間,地麵上瓷磚反射的強光,好巧不巧地刺了張豫的眼睛一下。張豫在正午刺目的陽光中,艱難無?比地撐開眼簾,隻見迎麵走來一個好看得過分的女人。

她眉目冷冽,神情孤傲,裹在淡藍大衣和如瀑的長發裡,渾身透著股叫人參不透的氣質。

張豫的視線,一下子就?被擢住了。

宋冥在張豫麵前?站定。

“設計理念還來不及說,是嗎?”宋冥的手放在兜裡:“你說。他們不聽?,那我來聽?。”

第65章 獵巫童話5‖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張豫一聽有人願意聽他講作品的設計理?念, 而且還是這樣一個清冷美人?,喜不自勝。

他旺盛的表達欲,正需要一個傾聽對象。

“好好好,我這就說。”張豫樂得嘴都合不上:“《糖果屋》的故事, 你知道不?就是那個被拋棄的哥哥和妹妹, 合力殺掉想吃他們的女巫的故事。我的設計啊,就是在這個故事的基礎上, 稍稍改編了一下。”

宋冥微微點頭:“知道。”

“好啊,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張豫大喜過望。

宋冥對《糖果屋》這個童話的知曉,無異於?給他省了好多?麻煩。好不容易有個人?, 願意聽他講他自己的創作思?路,他可不想讓彆人?的故事, 來占用這寶貴的時間?。

張豫立即打開了話匣子:“我第一次接觸到《糖果屋》這故事,是因?為我兒子,他媽媽不在, 他就吵著鬨著要我給他講。現在的小孩, 就是金貴。我們小時候, 哪兒有這種東西啊……”

很多?父母嘴上嫌棄自家孩子,心裡還是喜歡他們的。

但?是張豫不一樣。

宋冥解讀微表情, 發現他是真心實意地在嫌棄孩子。而且張豫和妻子的關係也很僵,在提及妻子的時候,他的口%e5%90%bb尤其冷漠。

糟糕的親子關係,疏遠的夫妻關係。

宋冥眼角微挑。

她突然很感?興趣,張豫這樣的一個人?,會把童話故事改編成?什麼樣子。儘管, 女死者故意被改成?高露膚度的衣著,似乎昭示著, 這作品傳達的故事,或許不會是什麼太好的東西。

簡單幾句帶過靈感?來源,張豫迫不及待地繼續:

“我當時看了這故事,我就想啊,書裡的女巫是個老眼昏花的老太婆,這也太沒看點?,太沒美感?了。咱們一般不都說女巫是很美的嗎?我就給她改了,改成?了個性感?火辣的美女,又把這對兄妹倆的歲數往上提一下,到可以談戀愛的年紀……”

說到這裡,張豫突然彎起嘴巴,色迷迷地笑了一下。

張豫笑得太過明顯,油光都堆到向?外鼓起的蘋果肌上了。宋冥被笑得心裡發毛,眉心在不知不覺間?皺起。她有直覺——

張豫這一笑,準沒有好事發生。

果不其然。

張豫笑完之後一張口,什麼稀裡糊塗、亂七八糟的狗血三角戀、雌競、擦邊等爛俗橋段,全都出來群魔亂舞:“……最後,女巫愛上了哥哥,但?妹妹也是愛哥哥的。所以女巫用□□誘惑了哥哥,讓彆人?以為她被殺掉了,然後附身在妹妹身上,也跟著哥哥從深山老林裡逃出來了。”

隻能說,有些人?之所以火不起來,還是有原因?的。

多?少跟能力有點?關係。

宋冥略微垂眸,掩住眼角沒控製住的輕微抽搐:“那敢問,你的這個作品,是希望通過這個改編版的《糖果屋》故事,探討什麼概念呢?”

張豫譴責般瞪了她一眼:“沒看出來嗎?是愛啊。”

愛是文藝創作永恒的母題。

然而,當“愛”這個字眼,從張豫嘴裡吐出來的那一刻,宋冥幾乎以為他是在反諷。

張豫沉浸在自己老掉牙的概念中,自我陶醉:“愛如此美麗,又如此複雜。我的作品裡,既有真誠純粹的愛,也有虛假偽裝的愛,有血緣阻隔的愛和正邪相反的愛。愛是甜美,愛是痛苦,愛是在不同的選擇中掙紮……”

張豫臉上,已經見不著他審訊時,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