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1 / 1)

就在段天宏拿權勢地?位壓/人的時候,齊昭海從辦公室裡不緊不慢地?踱了出來,嘴角帶笑:“段總,彆來無恙。”

段天宏麵色不悅地?轉頭?。

看到齊昭海的刹那?,他眼底的不悅,登時變為?了愕然。

段天宏好一段時間沒有開口,動?作像是凝固住一般。他的目光,從齊昭海眉骨上的疤痕,掃到他藏蓄銳氣?的雙眼,依稀從齊隊長的臉上,看出來些熟悉的影子。足足愣了好幾秒鐘,段天宏才敢開口認人:“你該不會是那?個……”

齊昭海揚了揚眉,算是默認。

但他隨即食指壓/在唇上,對段天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段天宏心領神會,於是很快閉口不談。隻是,從這之後,段天宏對市局內警員的態度,明顯尊重了許多,對警方的配合程度也更高了。

可,齊隊長那?點小動?作,自以為?能?夠瞞天過海,卻騙不過宋冥的法眼。齊昭海還能?勉強藏幾分微表情,沒接受過相關訓練的段天宏,被擅長捕捉微表情的宋冥一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那?點秘密,便暴露得一乾二淨。

“你們認識?”宋冥用著疑問的句式,說著肯定的結論。

齊昭海撇撇嘴。

他剛想否認,被宋冥一盯,就意?誌不堅定地?敗下陣來。

“學姐真?是火眼金睛,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齊昭海癟著嘴,覷了一眼警局牆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紅色大字,頭?一次覺得,這行字如此為?他量身定製:“我認輸,我坦白,我從實招來。我小時候跟他見過一麵,但不熟。”

宋冥略微偏過頭?,似乎在鑒定這句話的真?偽性。

“不熟?真?的?”同樣?的詞彙,在宋冥舌尖繞著低低旋過一圈,恍惚帶上了彆樣?的意?思。

曖/昧而危險。

好似色粉而細長,末梢分叉的蛇信。說不準,下一刻要纏上誰的心肝去。

“不熟,真?的不熟。”齊昭海眼巴巴地?看著宋冥,仿佛宋冥是他的主考官,主宰著他關乎生死的大考成績:“雲程市就這麼點兒大,上層的那?幾個家族,或多或少都能?混個眼熟。更彆提,這個人以前還是我爸的下屬,是後來才自己辭職出去發展的。”

宋冥:“……”

你們齊家的企業,到底是開得多大啊?

區區一個曾經的下屬,出來創業,都能?創建出本市的龍頭?企業。

是待在家裡,做一個輕輕鬆鬆繼承千萬家產的少爺,抑或是走?出門去,成為?一個出生入死、命懸一線的警/察,恐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後者。不知道?齊昭海有沒有後悔過,他曾經作出的決定。

想及此處,宋冥抬眸看向齊昭海。

目光撞進的一雙眼瞳,亮晶晶的,像是蹲坐在主人麵前,瘋狂搖尾巴的犬科動?物。

好吧。宋冥想。

看他的樣?子,大概是沒後悔的。

“我還不太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齊昭海用他那?雙收攏起芒刺的眼睛,向宋冥請求:“學姐,我隻告訴過你一個人,可彆一不小心給我泄露出去嘍。”

宋冥發現,看著這樣?的一雙眼睛,她其實很難拒絕對方提出的要求。

大概對這種亮亮的眼睛,天生不具備抵抗力。

“好吧。”她勉強妥協:“現在,兩具屍體?的身份都已?經確定了,男死者段鑫,女死者是竇若冰。齊隊長想好下一步要做什麼了嗎?”

“這還用問?學姐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早就猜到了吧?”

齊昭海將身體?向後倒去,雙手?枕在後腦,舒舒服服地?翹著二郎腿,靠在辦公室的椅背上:“女死者竇若冰的死因已?經明確,使她遇害的凶手?也已?經找到。下一步,我們還能?從哪裡入手?呢?”

當然是從男死者段鑫身上。

他是竇若冰死亡的始作俑者,所以順著他這條藤往下摸索,應當能?夠尋到竇若冰死亡的第一現場,也查明段鑫的死亡。

“段家,豪門大家族,社會關係複雜啊……”齊昭海碎碎念著,控製扶手?椅原地?旋轉了一圈。他本人則懶洋洋地?癱在椅子上,抬起手?腕,對著表盤上指針的指向看了又看。

他的姿態鬆弛,動?作緩慢慵懶。

像趴在午後的大草原上,閉眼曬太陽的一頭?雄獅。

然而,宋冥留意?到,齊昭海的腰腹部的肌肉始終是繃緊的。從鬆垮的衣物輪廓中,扯出一條筆直有力的腰線。

齊隊長從不曾真?的懈怠過。

先招惹來輿論,又查到了豪門。案件偵查到這個地?步,壓力隻增不減。

現在是查案期限的第二天,下午六點五十一分。時光的消逝不等人,他們隻有三天和近五個小時,卻還有段鑫之死的全部真?相,以及竇若冰死亡的細節和現場需要查出。

剩下的時間,應該是夠的……吧?

第67章 獵巫童話7

在警局食堂敷衍地對付了一下晚餐後, 齊昭海和?宋冥再次出發,前往男死者段鑫家中。

那是一座華美的六層彆墅。

彆?墅在市中心鬨中取靜,不?僅自帶裝飾有鮮花與噴泉的庭院,彆?墅中的車庫、K歌房、遊戲間等, 也一應俱全。寬敞的地下車庫裡, 還停著七八輛豪車,一輛比一輛價格高昂。

好一個物欲橫流的景象。

自打車輛一開進庭院門, 車上樊甜恬和?石延的驚歎聲, 基本就沒中斷過。

小小的車廂裡,聽取“哇”聲一片。

要?不?是手裡還握著方?向盤, 齊昭海恨不?得?回過身,在他們倆腦門上各敲一下:“嘖, 收起?你們這不?值錢的樣子,彆?讓人看了咱們雲程市局的笑話。”

麵對這些奢侈無比的住宅與財物,齊昭海心中全無波瀾。

這樣的場景, 他再熟悉不?過了。

石延憑著最後一絲理智, 從滿院子極儘濃鬱的金錢氣?味裡, 艱難掙脫出來:“這裡麵的好車這麼多,男死者段鑫是不?是很喜歡車啊?”

“多?這哪裡算多?”齊昭海輕嗤:“他要?是真喜歡玩車, 以這樣的家境,沒個十幾輛算少的。”

坐在副駕上的宋冥:“……”

哦,她差點忘了。

她很早之前分析出來過,這家夥以前也是個豪門少爺,也過著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

他手腕上那塊名表,就是證明。

在齊昭海這個貨真價實的少爺麵前, 其他人對富家子弟的生活,那確實是要?多沒見識, 就有多沒見識。

由於之前答應過,不?能對外透露齊昭海的身份,宋冥說?話時隻得?壓低音量:“你既然跟段家的人認識,有聽說?過他們家這個小兒子嗎?”

“段鑫啊,稍稍聽過一耳朵。”

齊昭海小幅度地點了下頭:“印象裡跟他掛鉤的,無非是不?學無術,花天酒地這兩個詞兒,反正那些紈絝子弟有的毛病,他一個不?落。不?過,在我們那些家長眼裡,我現?在這個樣子,何嘗不?是一種不?務正業?”

隻有乖乖接手家族企業一條路,才是他們所認同?的“正業”。

可惜,齊昭海這人偏長反骨。

反骨還挺硬。

彆?人威逼利誘他走的路,隻要?他不?想,即便是被用鞭子攆著,他也絕不?會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一出生,他們就給我規劃好未來了。家裡看似開明,卻?隻有一條路能走——進名校,學金融,最後回來接手企業。如果成績不?好就補習,成績還補不?起?來呢,就出國花錢買學位。”齊昭海說?:“但,我天生對學經濟金融不?感興趣。”

“所以,你就跟家裡決裂了?”宋冥問。

“嗯……差不?多吧。”齊昭海沒有多提:“最起?碼少了很多約束,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

抵達車庫的車輛,沒有留給宋冥多問的時間。

在這棟彆?墅的客廳裡,他們再一次見到了男死者段鑫的母親。

段夫人是一個典型的家庭主婦,事事以丈夫段天宏為先。家中雖有請保姆,她卻?事事都要?親自過問。宋冥對這件事情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段夫人與丈夫一起?去警局認屍那天,她的衣著打扮,便是依照著丈夫的服裝搭配的。

那件衣服,或許不?是衣櫃裡最適合她的,但隻要?能配合丈夫,那就是她的首選。

在宋冥這些外人前,段夫人擺出女主人的架子。她穿著舒適但精致考究的家居服,靠在正中的真皮沙發上,沒有盛裝的珠光寶氣?,卻?一樣有股氣?場:“天宏他會晚點來,公司裡開會,他走不?脫。你們要?問什?麼,我會儘我所能配合調查。”

加濕器呼出的濃濃水霧,一刻不?停地滋潤著她的肌膚。

段夫人在霧氣?繚繞中啟唇:

“不?過我年輕時,為了讓天宏不?用操心家裡,主動從管理崗上退下來,專心帶孩子,所以很多事情,我可能沒有那麼清楚。”

霧氣?在她身側迷蒙氤氳,烘托出女人尾音中,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然而更多的,是驕..傲。

段夫人在為她妻子的角色而驕..傲,為她的丈夫段天宏而驕..傲。

也正是在這一刻,宋冥突然意識到,那種自從她一進到屋內,便隱隱約約覺得?的怪異感,究竟從何而來了——

段夫人失去了小兒子,卻?並不?怎麼感到悲傷。

不?僅是她,段天宏也一樣。

這對父母的悲傷太?淡、太?淺,隻有寥寥幾筆。

甚至在提起?小兒子的死時,他們也不?會因為這個信息的刺激,而表現?出悲傷的微表情。相比起?女死者的母親的悲痛欲絕,他們倆的悲傷,簡直如同?演出給公眾觀看的一張畫皮。

齊昭海也深有同?感。

他靠近宋冥耳邊,悄聲補充死者段鑫的家庭背景:“段家不?止死者段鑫一個孩子,段鑫的大?哥就很爭氣?,從小很受重視,現?在在他們公司擔任要?職。我小時候聽說?,段鑫是他..媽媽後來意外懷孕生下來的,儘管段家堅稱很疼愛這個小兒子,但恐怕不?見得?。”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段家其實沒有那麼疼愛段鑫。

他們對這個小兒子並不?上心。

段鑫剛出生時,大?哥就已經被家人寄予厚望。在大?哥的光芒下,他黯淡如塵埃。

段夫人的話,印證了宋冥和?齊昭海的想法:“……段鑫在外麵都做些什?麼?我們也不?清楚,他也不?會跟我們說?。這孩子樣樣不?如他大?哥厲害,我們也不?指望他將來做出什?麼成就,所以也索性隨他去了。我們以後不?把公司交到他手上,也算對得?起?股東們了。”

宋冥禁不?住去想。段家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