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1 / 1)

桃花煞 鳳久安 4327 字 2個月前

鬼冷著臉道:“灰總比一塊一塊的爛肉好。”

“活過就好。”陶百味拍拍郭凡的肩膀。

半個小時後,郭凡的家人來到了殯儀館,郭凡的姐夫和姐姐去簽交接文件,父親抱著郭凡的骨灰,母親從包裹裡拿出一張郭凡十三歲的照片,抱在手上。

母親撫摸著身份證上的照片,說道:“沒變樣。”

父親垂頭不語,轉過頭看向遠處,眼圈通紅。

蘇妙上前,以殯儀館工作人員的身份,告訴了他們,郭凡離家後十五年的經曆。

“不成名,不回家。”離家時,他立下了這樣的誓言,一年又一年,一年比一年灰頭土臉,也離衣錦還鄉越來越遠。

走不動了,也回不去了,就這麼飄著,死在異鄉,一事無成。

郭凡的家人離開前,郭凡父親又氣又心疼,重重歎息:“他讀書很好的……不聽話,硬是走了岔路……唉!”

說完後,郭凡的家人沉默無聲地離開。

追求夢想的赤子,不是誰都能光鮮亮麗,生活是辛苦的,然而最苦的,是家人的不理解……到死都不會理解。

瘋掉的孩子,不務正業的孩子,無法為家爭光,讓父母丟臉的孩子。

就是死了,也隻能從至親那裡得到這樣的評價。

“走錯路了。”這就是父母的評價。

不被理解的一生,得到的注定是冷眼與嘲笑。

郭凡追出去,跪地大喊:“爸,媽!我不後悔,我死都不悔,我沒走錯路,兒子沒走錯路!”

我沒走錯路,我也不後悔,雖然我一無所有,死的窩囊,但我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再來一次,我還會選這條路。”郭凡站了起來,眼前血紅一片,父母與姐姐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道路的儘頭。

郭凡慢慢放下手,他長長歎息一聲,不知是歎息自己,還是歎息他的父母。

發了會兒呆,郭凡轉過頭,對鬼朋友們說道,“早說不讓你們跟來,我就知道我爸媽是這種反應,才不會和電視上演的那樣,看到我死了,抱著我的相片說兒子,爸媽都懂,我兒子是最棒的……那些都是編劇的溫柔,我早就知道現實從不會達到理想狀態……唉,我都哭了,你們偏要來看我笑話……”

他擦乾眼淚再抬起頭,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蘇妙指揮著卓忘言在殯儀館的宣講台中間掛起了一個橫幅:“歌手郭凡個人演唱會。”

而身宣講台下方的座椅上,朋友們手中拿著不會發光的熒光棒,早已經坐好。灰衣老鬼飄來,把麥克風放入他手中,把他推上台:“來,郭凡,唱吧,今天我們都是你的觀眾!”

蘇妙坐在第一排,高高舉起一個手寫板:“赤子追夢,郭凡加油!”

卓忘言配合的鼓掌,並喚來鳳凰和小蛟,一人一座,給他加油。

郭凡又繃不住了,血淚噴流,哭著說:“你們這是乾什麼啊……都來騙我哭嗎?我活著的時候從沒哭過……”

明明活著的時候,活的再落魄,自己都沒哭過,可脫離了身體,自己的魂魄竟如此敏[gǎn]脆弱。

蘇妙把手機連在殯儀館的音響上,說道:“我今天是演唱會的工作人員,郭凡,大膽唱吧!這個場地我們已經為你包下了!”

眾鬼鼓掌歡呼,那幾個活躍的古代老鬼蹦躂著給他加油:“妙妙說這叫應援。”

“後生你大膽唱,唱得好我給江文通給你作賦!!”

“哪都有你!小子唱出來,讓老夫也聽聽現代的歌!”

蘇妙:“老板,點歌!”

郭凡背過身去,笑著擦了淚,拿起話筒,說道:“請蘇妙女士幫我放一曲《追夢赤子心》,我想把這首歌獻給我自己,獻給所有像我一樣的人。”

半夜的殯儀館內,一隻鬼的歌聲撕裂夜空,每個字都是一個失憶逐夢人的呐喊。

殯儀館附近的鬼被歌聲勾起了好奇,飄了進去,也加入了應援隊伍,興奮鬼叫著。

漸漸的,來聽演唱會的鬼慢慢多了起來,殯儀館新來的鬼也扔下親人,站在場外偷聽。

慢慢的,郭凡真的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舞台。他現在殯儀館的宣講台上儘情地唱著,一首接著一首,感受著從沒有過的暢快與滿足。

屬於他的舞台,適合他的舞台,夥伴們為他打造的舞台。

卓忘言也很給麵子,郭凡唱到高`潮時,他放飛了鳳凰,鳳凰團旋轉升空,展翅膀,再飛下來時,盤旋於舞台之上,灑下碎金,流光四溢。

演唱會的氣氛越來越熱烈,蘇妙也忘我的投入,搖著名牌,胳膊都麻了也不嫌累。

半夜送離世老人到殯儀館的家屬偶然經過一號廳時,被裡麵的場景嚇了一跳。

隻見一男一女,都穿著黑衣白襯衫,一個揮舞著一張硬紙片,一個捧著花,端坐在宣講台下。

而空蕩蕩的宣講台上,掛著“歌手郭凡個人演唱會”的橫幅,旁邊的音響放的不是喪樂,也不是佛經,而是最近流行曲的伴奏。

“再來一首!!”隻見那個年輕女孩站了起來,大聲對著宣講台喊,“真的好好聽!!”

家屬嚇得臉都血都涼了,僵著身子,同手同腳的逃了。

不一會兒,殯儀館值班的老方端著枸杞水坐了下來,微笑點頭:“好聽。”

郭凡唱歌很普通,他隻是喜歡唱,但並不代表,他有唱歌的天賦。

嗓音,節奏感,氣息……每一項都是他的短板,但這擋不住他追求夢想的腳步。

喜歡就是喜歡,哪怕祖師爺不賞飯,他也喜歡。

兩行紅淚從郭凡眼角滑落,他閉著眼,唱著最後一首歌。

抒情又質樸的一首《祝福》,送給了曾經的自己,也送給了在座的各位,不管是人是鬼。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

郭凡的身體慢慢透明。

蘇妙驚訝地站了起來,慢慢垂下手中的名牌板。

郭凡的周身亮起了漂亮的彩光。

“願心中,永遠留著我的笑容……”郭凡睜開眼睛,笑了起來,“陪你度過每一個春夏與秋冬……”

他消失在了台上,如同一道彩虹,雨後光彩奪目的退場。

一顆圓潤的魂核慢慢滾落到了蘇妙腳邊。

音響裡,重複著《祝福》的結尾,漸漸淡出。

朋友,我永遠祝福你,朋友啊,我永遠祝福你……

殯儀館的人與鬼,此刻,全都靜默無聲。

蘇妙彎下腰,撿起了郭凡的魂核。

“完願了啊……”蘇妙的眼淚滴在了魂核上,“好羨慕你……”

一生都在追逐夢想的路上,這一世的最後,留下了歌聲和笑容,在音樂的陪伴中,踏上新的旅程。

“祝福你,下一世,能夠實現你的追求。”蘇妙輕聲道,“不管你追求的是什麼,都要順利、開心,親人理解,朋友支持,你也有能夠追夢的能力和勇氣。”

明白郭凡心願圓滿的鬼們忽然站起來鼓起了掌,古代老鬼們帶頭歡呼起來:“好聽!”

“小夥子,一路順風!”

“謝謝啊!”

“下輩子彆再平凡!”

“遇到伯樂!”

“加油啊!活在掌聲中!”

蘇妙緊握著魂核,突然高舉起牌子,對著空蕩蕩的宣講台,中氣十足地大喊:“郭凡,注定不凡,加油!!”⊿思⊿兔⊿在⊿線⊿閱⊿讀⊿

卓忘言看向她,蘇妙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眼裡卻含著淚光。

卓忘言的目光變得溫柔,他轉過頭,也看向宣講台。

剛剛有隻煞鬼,圓滿結束了他的魂期,在花神的祝福中,開啟了新的輪回。

卓忘言單手撐著額頭,微笑著。

人的軀乾雖然脆弱,魂魄卻倔強且執著,隻為了一個小小的心願,就能付出一生……難道這就是生賦予他們的意義嗎?平凡也好,痛苦也罷,他們都在生與死的輪回中,散發著光彩。

卓忘言也站了起來,把手中的花拋向台上,慢慢鼓起了掌。

儘管郭凡早已完願進入新輪回,但喝彩聲和掌聲,遲遲未斷。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年後,國內最著名的一檔音樂節目叫《千裡馬之聲》,全國各地的年輕選手們都能登上舞台,三位著名的音樂製作人,也就是導師,從每期參賽的選手中挑選出優秀的,有潛力的,簽約出唱片。

其中有一位導師,才二十八歲,但卻在歌壇取得了無人能取代的成就,他有才華,也有天賦,他努力,也癡狂。

他對自己要求嚴格,對音樂態度認真,但這樣的人,卻異常溫和,幾乎對所有參賽選手,都抱著期望,傳授經驗,諄諄教導,提供機會,給予幫助。

他的心底有個聲音,讓所有喜愛音樂,追求夢想的人,都不會被夢想所負累。

第48章 蹲在床尾的鬼童

蘇妙和單位同事相處的並不算很理想。

因為蘇妙這個姑娘, 講話不是很懂得給人留麵子。

比如, 她有個同事, 就叫他小許吧,年三十六, 大齡單身,曾追求過所有新入職的女性職工,包括蘇妙。

成年人比小孩子複雜的一點,在於信奉“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準則, 即便被冒犯, 也會給對方留幾分臉麵, 不會把話說的那麼絕對。

蘇妙不是很耿直的人, 但也不圓滑。她大多數時候也會想著給對方留點臉,但真的觸及到不能忍的原則了, 蘇妙就會撕破成年人的偽裝, 展示自己熱血“幼稚”的一麵。

蘇妙剛入職那陣子, 小許經常到她身旁轉悠, 茶水間搭話, 辦公室借筆, 講一些無聊無趣的話,眼神怯懦又滿含欲`望, 表達過約會開房的願望。

蘇妙禮貌拒絕了。

這之後,小許開始頻繁發黃色暗示內容騷擾蘇妙,被忍無可忍的蘇妙截圖掛在工作群, 直接點名讓他出來道歉。

小許被領導公告批評後,忌恨上了這個“不給男人留麵子”的女人,這之後,他就一直明裡暗裡講蘇妙的壞話,妄圖搞臭她的名聲。

但蘇妙想得很開,她又不是給某一個人打工的,她是為人民服務的公職人員,隻要把本職工作做好,不得罪祖國爸爸,誰能把她怎麼著?

因而,蘇妙平時上班還是挺開心的,畢竟同事們都了解情況。

不過這周上班,蘇妙不怎麼開心了。

她感覺單位的氣氛很奇怪,有種她說不出來的奇怪,隔壁辦公室的同事們似乎在聊著什麼,但她一走近,他們就散了,看她的眼神也都躲躲閃閃的。

蘇妙頭發絲接收到了不正常的信號,留了個心眼。

下班後,蘇妙問了跟她關係最要好的一個同事:“怎麼了,我就出去學習一周,回來咱們就變天了?難道小許造謠我要篡位登基了嗎?”

同事眼睛都不敢看她,好半晌,才小聲說道:“她們說你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