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到單位上班,可家中也待不下,沒過多久就嚇出了病。
中秋節那天放假回家,蘇妙發現今天的灶台冷冷清清的。
“卓忘言?”蘇妙推開鄰居家的門,看到了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卓忘言。
“你生病了?”蘇妙把手貼了過去。
卓忘言艱難地睜開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看著她。
哎唷……好可愛。
蘇妙捂著心口,說道:“餓了嗎?我給你做病號飯。”
晁律師說過,隻會放大招的卓忘言,每放一次大招,就會生病。
他肯定又背著自己放大招了,應該是處理鬼童咒的事。
好辛苦。
麵下到鍋裡,蘇妙一邊攪拌,一邊想,大佬的這屬性……不講良心的講,還真是美妙。
強者每次威風完,都會病懨懨躺在床上,用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看著她,期待她的安撫……這誰能頂得住!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反派的角色,我會起不常見的,很奇怪的名字,用來防止撞名字。
【咳,鬼王建起了牆……】
第52章 他是人嗎?
靈與肉一體相連, 靈魂的痛苦會削減身體的使用期限, 而身體感受到的痛苦, 也會削弱靈魂的韌度。
七情六欲,三毒七苦, 人生真實體會到這些,靈魂才會如月一般,慢慢缺失又再次圓滿。
上古神並沒有這麼複雜的體悟,然而當他們把魂種囿於小小的身軀時,人開始走上與神不同的道路。
脫離了身軀的束縛, 魂魄對世間萬物的觸?感, 自然也不一樣了。因而鬼與人不同, 鬼會放大精神上的需求, 非最後一次輪回的普鬼,會在身體湮滅後, 漸漸脫離身體的枷鎖, 正常且快速的達到“萬事皆空”的超脫狀態, 進入下一次生命輪回。
而煞鬼, 雖然剝離了身體帶來的情感體驗, 但因為精神上強大的執念, 使他們囿於靈魂而滯留混沌人間。
由神墮為鬼的鬼王諦清,未曾嘗過真正為人的滋味, 他的軀體是自由的,由花神賦予,沒有殘缺, 更不會從幼體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成長成熟。
他生來成熟,且完整無缺。
他強大的煞氣把他與正常人隔離開,他能感受到疼和不舒服,但那種感覺因煞氣的保護,並不真實。
人間萬物都像蒙上了一層保護膜,利刃劃傷身體,他可以選擇碎身重鑄,體會不到太強烈的痛感。顏色光澤在他眼中,像蒙了層沙,溫和朦朧,並不強烈。
糟糕的是,他或許知道自己和正常人所見所思所感的世界不同,但他並沒有真正的觸碰過人類所生活的世界。
然而,今天不同了。
當卓忘言把他絕大多數的煞氣堆砌成牆後,失去煞氣保護的他,淹沒在了像潮水一般向他撲來的真實世界中。
卓忘言高燒不退已一天一夜,和上次不同,這次的他,真的是個病人。
蘇妙喂他吃飯,他睜開眼睛,盯著那碗雞蛋麵愣了好久。
顏色。
鮮豔的顏色,比他之前看到的更加飽滿真實。
他搖搖晃晃坐起身,卻沒有力氣抬手。
太痛苦了……卓忘言勉強拿起筷子,驚訝地看到自己的手在抖。
渾身都是痛的,很直接的痛,銳利又密集。
卓忘言再次躺倒,他艱難拉起蘇妙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卻發現往常管用的方法今天失效了,花神的生機並不能治愈他身體上的痛苦。
卓忘言病了,這次,千真萬確。
蘇妙是晚飯時發現不正常的。
卓忘言迷迷糊糊,蘇妙叫他起來吃飯時,他聽到了,但掙紮了會兒,還沒起身就又摔回了床上。
他無法說話,睫毛上掛著眼淚,嘴唇也乾裂了,他咳嗽著,病氣很重。
蘇妙慌忙給晁律師打電話詢問是否用藥,對方卻是關機狀態。
蛟龍盤在卓忘言的額頭上給他降溫,半分鐘翻一次身,晾一晾發熱的鱗片。
鳳凰在旁邊鼓著翅膀使勁扇風,但卓忘言嫌煩,他用儘力氣,把鳳凰推下床,淚水打濕了枕頭。
蘇妙急的團團轉,最終,她決定帶卓忘言去看病。
好不容易把人拉起來,費儘力氣穿好外套,卓忘言卻走不了路,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蘇妙的肩膀上,蘇妙累得隻想往地上躺。
“叫車吧……”蘇妙說。
這個時候,鬼房客們叫道:“林鐘馗來了!”
蘇妙:“臥槽,這人是會掐算時機嗎?”
趁大佬生病前來捉鬼?
蘇妙誤會林書黎了,林書黎這人,雖然不太正經,但總體來說,是個簡單又熱血的好青年。今天上門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最喜歡吃的那家月餅,今年搶到了五盒,所以給蘇妙和她的鬼送一盒,也讓他們嘗嘗他多年來最愛的月餅到底有多好吃!
他頻繁來“騷擾”蘇妙和她的鬼,其實也是出於好奇。他是明辨者,但說實話,隻是殺殺煞鬼的話,這活兒沒多少意思,還不如觀察有花神嫌疑的蘇妙和那個鬼王有意思。
也就是說,林書黎來找蘇妙和卓忘言,雖然每次打的旗號是來看望相親對象,但實際上,他對兩個人的興趣早就超乎了對蘇妙的“相親感情”。
林書黎來得巧,慣例嚇唬完蘇妙那一屋子鬼後,林書黎伸出了援手。
“會生病?”他背起卓忘言往車上跑,“這麼神奇?”
蘇妙拿好身份證快步追趕:“我不知道!以前不這樣……今天不正常,我要是不帶他去看病,我會良心不安!”
出於好奇,到了醫院後,林書黎也留了下來,想聽聽醫生怎麼說。
一係列檢查做完,打上吊針,大夫道:“你是家屬嗎?我問你,他燒了幾天了?”
“兩天了……”蘇妙說。
“原來你還知道燒了兩天啊?兩天了都不來看?”
蘇妙被醫生說的兩眼淚,團著紙巾擦著淚,愧疚說道:“我以為他睡幾天就好了,不會生病……”
大夫半是玩笑半是訓斥:“以為他是鋼鐵煉成的?心真大啊!進食如何?”
“兩天沒怎麼吃過飯……”蘇妙淚流滿麵,在醫生詫異的目光中,越發覺得自己不是人。
林書黎在旁邊偷笑,被醫生給瞪了。
“心真大啊,是你男朋友嗎?”醫生說,“不是了趁早放人家一條生路,有病不看病,病人兩天吃不下飯也不管,非要等到這時候才哭著送醫院,你還不如再等兩天,把他埋了,直接換個新男朋友。”
蘇妙:“我錯了醫生!我以後不會虐待他了,我一定對他好!!”
這醫生比她還毒舌,治病同時還負責教育不負責任的小情侶,懟她懟七寸,蘇妙汪的一聲就哭了。
蘇妙坐下來仔細一想,簡直無地自容。平心而論,她確實沒把卓忘言當人對待過,她總覺得他就是個無所不能的鬼,飯可以不按時吃,累了病了按照晁律師所說,躺一躺,讓她哄一哄就能好。
多麼兒戲……她對他,根本就不公平。
蘇妙拉著卓忘言的手啪嗒啪嗒掉眼淚,使勁反省,反複保證,說自己以後一定認真對待卓忘言。
林書黎打了個哈欠,拆了月餅,遞給蘇妙一塊兒,問歪坐在急診室椅子上的卓忘言吃什麼味道的。
卓忘言睜開眼,搖了搖頭。
林書黎扔給了他一塊五仁的:“那就嘗嘗這個,我前幾天在資料室借的文獻,研究了一下你,據唐人記載,你的味覺嗅覺和常人不同。五仁對我們而言,味道比較霸道,但你應該能接受。”
蘇妙幫他掰開,喂給卓忘言。
卓忘言乖乖咽了之後,驚奇了一瞬,說什麼都不再吃了,拚命搖頭,表情生無可戀。
他的味覺接近了常人,感受到了五仁膩膩的衝擊力。
林書黎笑得差點被護士趕出去,欺負鬼什麼的,最開心了。→思→兔→網→
卓忘言委屈了會兒,掙紮著要在紙巾上寫字,蘇妙心軟,捧著他的臉,主動親了一下,問他:“想說什麼?”
卓忘言搖了搖頭,低頭重新%e5%90%bb住蘇妙,虛弱說道:“想喝可樂。”
哦,肥宅快樂水啊。
這一來一往的親昵舉動,可把對麵的單身碼農羨慕壞了,差點哭出聲。
人家要瓶可樂都得親著要!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單身了。
蘇妙拜托林書黎去門口超市買,林書黎趁機提要求:“那你倆準備怎麼報答我?”
蘇妙:“林警官,為人民服務要牢記啊!”
林書黎強調:“為人!民服務,誰是人,他是人嗎?”
蘇妙的邏輯一向不會敗:“不是人他會生病?不是人會蔫巴巴讓你欺負?閉嘴去買!”
林書黎說:“是不是,自由心證。”
對麵輸液的碼農小哥雖然不懂,但心裡忍不住悲傷接道:“不管他是不是人,反正我不是,我是單身狗。”
蘇妙掏出指甲刀比劃著,威脅道:“不要以為一盒月餅就能把我們給收買了!”
林書黎低聲說:“從你們這裡拿到的信息,我不會公開,這隻是我個人行為。”
蘇妙:“老子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林書黎:“那我就把他會生病的消息報給總部,總部可不是我,總部早就想抓他搞研究了,你自己考慮。”
蘇妙大罵:“幹!!”
然後,她掏出兩張紅票,麵無表情道:“給我也帶一瓶,回來再捎個毯子,買大號的。”
最後還是她讓步了。
林書黎接過錢,笑道:“逗你玩玩罷了,告密或是要挾,我沒那麼無聊。純粹是好玩,看著你明知道自己在說鬼話也要狡辯的樣子,比什麼都有意思。”
卓忘言陰沉沉瞥了他一眼,在小本本上記上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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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忘言抵抗力下降,感冒發燒,拖著沒治,得了支氣管炎,簡稱氣管炎,被家裡那群老鬼知道後,戲稱病因是蘇妙管得太嚴。
當然,醫生的意思是,不僅是支氣管炎,卓忘言還有過勞的症狀,讓蘇妙督促著他吃好飯睡好覺。
於是,十一黃金周第一天,蘇妙陪著卓忘言在醫院度過。
卓忘言再次嘗了肥宅快樂水後,對蘇妙說:“不一樣了。”
蘇妙吧唧吧唧嘴,問他:“什麼不一樣?”
卓忘言要過來%e5%90%bb,對麵的病友忍不住提醒道:“小夥子,彆親了,想給她傳染感冒啊?”
卓忘言愣在原地,一想到蘇妙生病後也會這麼難受,他就不敢動了,隻好忍住。
他其實像告訴蘇妙,沒有了煞氣的籠罩,他看到的世界,聽到的聲音,嘗到的味道,完全不一樣了。
護士把針頭紮進他的血管時,他感覺到了那種細微的疼痛,集中的痛感讓他頭皮一緊,做出了拒絕的反應,他手動了,血冒了出來。
以前,這種細微複雜又密集的疼痛他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