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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佛門六道之一,稱之阿修羅。

本來與九重天的仙人是兩不相乾。

但如今六界之間的屏障被打破,阿修羅邁入了仙人的境地,漸漸竟表現出了侵占之意。

相比之下,區區為禍人間的邪修,實在不值一提。

“隋離?”

“怎麼會請隋離道君前來?”

修士們驚異的聲音驟然響起。

縹緲宗主也回頭望去,這一看臉色就變了。

隋離一路行來,自然是耽擱不得時間的,於是用了縹緲宗的法器。

法器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法器。

那是縹緲宗的飛雲帶!

寬若河流飛騰空中,輕若絲帶在雲間卷舒,遊動而過時,綻著淺淡的銀光。

但這點銀光,在隋離走下飛雲帶後,轟然崩塌了。

也不知隋離使的是什麼法術,強行馭動法器,以致法器承受不住……儼然成了用一次就完蛋的物品!

給旁人用倒也就罷了,偏伏羲宗是縹緲宗成為修真界第一的最大阻礙。

縹緲宗主心中怎麼能舒坦得了?

但他還是將所有波瀾都隱入%e8%83%b8中,客客氣氣地露出笑容,往前迎去。

隋離卻目不斜視地從他跟前走過,直奔那道神君的虛影。

“隋、離。”這廂季垣也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裡吐出了聲音。

他整個人幾乎都被血色覆蓋住了,這讓他繃緊的五官顯得更加猙獰。

“我還以為你要借他人之手除掉我,安心躲在背後做你的縮頭烏龜。”季垣譏諷地道。

護法在一旁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也許……也許此時比起嘲諷,逃跑更能保得住性命?

季垣似是看出了護法的想法,轉頭道:“邪修便應當是沒有骨氣的東西嗎?”

護法渾身一震,壓下了心中逃跑的欲-望。

正道修士未必比他們光彩。

可先前大戰,邪修一路暢通無阻,輕而易舉便摧毀了那些小門派。那時雖有門派投敵,但仍有修士不肯輕易低頭。

既如此,他們在遇上逆境時,也不該掉頭就逃!

“你先蠱惑凡人,投到你邪宗門下,使他們稀裡糊塗丟了性命,又投魔藤至我的食物中。若為道義,今日誰都能殺你。”隋離的聲音平靜響起。

季垣搖頭,糾正他道:“卻未必人人都能殺我。”

他直視著隋離:“你嗎?你能殺我嗎?”

寧胤在不遠處都忍不住臉皮抽[dòng]了下。

這是一種何等諷刺滑稽的場麵。

隋離也許都不必動手。

在發現這些魔藤本就來源於清源仙君的仙體之後,隋離隻消動動念頭便能……

寧胤的想法剛行進至這裡。

周圍修士抑製不住地從喉中爆出了驚呼聲。

這將是他們永生也難以忘記的一幕——

如同種子破開土壤。

枝蔓破開了邪修的皮膚,撐出無數個猙獰的口子,在那一瞬間將他們變得麵目全非。

那些困擾他們許久,令他們萬分憎惡的魔藤,它們飛騰而出,直奔向隋離的方向。

“道君小心!”

在多個修士驚恐的喊聲之下,那些藤蔓沒入了隋離的身軀,它劃破了隋離的衣衫,穿過了他的血肉。

眾修士望著這一幕,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甚至不自覺地倒退了半步。

“明亦仙君!”

“仙君,道君他……”

他們在這時候本能地轉頭向明亦求救,但卻發現明亦穩穩盤腿坐在那裡,麵上的表情反而還變得更平靜了,似是對這一幕早有了預料。

明亦深吸一口氣。

那持劍的神君虛影陡然消失無蹤了。

這位與清源仙君可是死敵。

哪怕隻是一道法相,也極有可能激出清源仙君源自本能的殺意。到時候掉頭和神君的法相打起來了,那就好笑了。

明亦知道內裡。

但落在其餘人眼中,就著實叫他們摸不著頭腦了。

直到邪修慘叫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們才恍然回過了神。

而那廂隋離緩緩走到了季垣跟前去。

失去了魔藤,季垣那張顯得猙獰的麵孔反倒還於了原本清俊的模樣。

季垣將隋離上下一打量,咳出一口血沫子,這才不冷不熱地道:“看來寧胤是成功了,魔藤的確種到了你的身上。但為何會有今日的變故?”

眾人還顧不上去驚詫於邪修們統統被“收繳”了魔藤的大反轉。

他們捉住了季垣這段話裡,最不該出現的一個名字:

寧胤。

“寧胤劍尊,季垣所說是何意?”

“是啊,什麼叫做看來寧胤是成功了。”

他們禁不住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寧胤麵色陰冷,一言不發。

加上白頭蠱給他造成的麵容的異狀,此時便猶如惡鬼一般。

他就知道!

隋離帶他來這裡沒什麼好事!

這幾日隋離之所以隻是折磨、羞辱他,而非是直接殺了他,便是要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審判罷了。

“道君可知此事怎麼一回事?”有修士沉不住氣忙問道。

隋離也沒有開口。

而出聲為他們解答疑惑的,卻是季垣。

季垣笑道:“怎麼?諸位還想不到嗎?縹緲宗之中,守衛何其森嚴?更何況還有你們的仙君駐守,何人能悄無聲息潛入到隋離的身邊,將魔藤的種子投入他的食物之中?”

“內鬼!必然隻可能是內鬼!”縹緲宗主禁不住激動地接聲道。

等說完,他才意識到有些許失態,於是整了整袖口,又往明亦的身旁退了退,並平息了神情。

若能坐實寧胤的罪責,自然有利縹緲宗。

“不可能!”說這話的卻是一個小宗門的修士。

修士神情憤怒地道:“這並非是道君第一次冤枉劍尊了,先前說劍尊私藏妖物也是如此栽贓手法。可那日,那日,嗯,說得很清楚,明明是道君的道侶,那位烏姑娘才是妖物。今日可想而知,也不過是旁人栽贓所為罷了……”

季垣再度笑出了聲:“栽贓?如何栽贓?我與隋離聯手嗎?”

是啊。

這二人可是情敵。

誰人都可能聯手,唯獨他們不可能!

說起來,隋離道君正是因為那次妖物指認的事件,才與寧胤劍尊結下了恩怨。

而季垣也與道君有奪愛之仇。

這麼一看,季垣和寧胤聯手,就顯得合理多了。

可那小修士仍舊不服,他臉上憤怒更甚,咬牙道:“胡說八道!胡言亂語!這分明是離間之計!先前正邪大戰,寧胤修士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在戰場上是如何奮勇,眾人都是曆曆在目的……”

眾人聞聲沉%e5%90%9f。

不錯啊,先前大戰,寧胤何等賣力?幾乎是要舍身忘死,隻求為劍宗重新正名。那時不少修士都暗暗改正了心中對寧胤的看法,更甚至又多了些崇拜者,便如這位小修士一般。

“更何況,他連日在疲累之下與邪修交手,最終一時不察,才被你等鑽了空子。那日正是你下的狠手,那水火不侵的魔藤,生生在劍尊%e8%83%b8口開出了一個大洞,劍尊因此身受重傷……”小修士越說越怒。

但在修真界中資曆更長些的老狐狸,已經咂摸出這其中的不對勁了。⊥思⊥兔⊥在⊥線⊥閱⊥讀⊥

那日寧胤被魔藤穿%e8%83%b8而過,使他重傷,原來是季垣動的手啊!這細細一回憶……不是更顯得太巧了些嗎?

然而他們沒想到,那廂季垣哈哈一笑,開口卻是說出了另一個更震撼的消息。

“看來劍尊演得很好,將你們所有人都蒙騙過去了。你以為他為何要這樣拚命,為何要受重傷?不過是為了將伏羲宗滅門之後,好洗脫嫌疑罷了。畢竟誰會懷疑一個眾目睽睽之下`身受重傷的人?”

“什麼?!”

“不可能!”

“大膽邪修,你可敢對天起誓,你今日所言沒有半點虛假?”

“他本就是邪修,與我們修行的路子都不一樣,就算起誓老天也奈何他不得。”

“你說得對,那他如何證明……”

一時間,這裡全然亂了套。

眾人麵上或是震驚或是疑慮或是難以置信……各色俱全。

“我知曉你們不會信,所以一早在寧胤劍尊找上門來時,便記了下來。”季垣艱難抬手,從懷中取出一物,拋擲到空中。

一旁修士見狀,本能地要抬手去打。

“彆動!那是回影石!”

所謂回影石,便是效仿雷雨天留影的道理,以特殊術法製出的法器。可以記錄下當時的畫麵,在之後必要時重新放出來。

不過此物能留下的畫麵很短,它價格昂貴,製造不易,且隻能使用一次。

因而都是大宗門偶爾才會用一用它。

那回影石一拋到空中後,便在雲間映出了一道模糊的畫麵來。

畫麵之中,果然能見到寧胤走到了季垣的跟前。

此物隻留影,眾人便隻能見到寧胤似是在與季垣說什麼,究竟說了什麼卻是不可聞的。

不過,季垣既然手裡有東西能留影。

想必也有能留聲的法器。

那頭的小修士緊盯著畫麵中的寧胤,氣得眼珠都布滿了血絲。

他搖著頭道:“畫麵中的人,若是以改變形貌的法術偽裝成了寧胤劍尊呢?”

季垣又咳出了些血沫來,他一手扶住護法,一笑道:“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來人要如何證明自己當真是劍宗的宗主呢?否則來一個阿貓阿狗我都要奉為上賓嗎?於是……我便請他使了一招隻有劍宗才會的術法。”

季垣話音落下,畫麵中的寧胤拔劍飛刺,催動風雲,季垣身後的巍峨大山應聲而分作兩堆,似是生為這位劍尊開辟出了一條道路來。

畫麵中的季垣驚了一跳,魔藤都不受控地飛了出來。

其餘邪修更是怒目而視。

但很快,他們便收起了兵器,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很顯然,交易已然達成了。

畫麵外,鴉雀無聲。

“劍尊可還有話要說?”縹緲宗長老長歎一聲,轉頭看向了寧胤。

寧胤還是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季垣看著小修士:“你如此拚命為他說話,可你知曉為何他始終一言不發嗎?因為他很清楚,邪修也並非是什麼善人,手裡自然會留他的把柄,一旦被捅出來,他就無從辯駁了。你每質疑一句,都不過將他的嫌疑坐實更深。”

小修士麵露羞愧難當之色,他想也不想就轉頭再去看寧胤。

這一看,便嚇了一跳。

寧胤陰沉沉地看著他,正如那季垣所說,他的質疑坐實了寧胤的嫌疑,於是這位劍尊的目光似是恨不能剜了他一般。

“劍尊……”小修士囁喏道,眼底流露出仍不肯信的痛苦之色。

“接著說啊,怎麼不往下說了?”寧胤終於開了口,但他隻是看著季垣,除此外,並沒有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