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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 鳳久安 4305 字 2個月前

下不覺奇怪嗎?”

“什麼?”

“他們幾個應該一開始就對華京很熟悉。”沈元夕說,“煙鈴剛響沒多久,他們就已經破窗而入。如果對華京不熟悉,找一個連京城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不認識臉的將軍女兒,不會有這麼快的。”

所以,前夜的那些幽族刺客裡,一定有熟悉將軍府位置的人。

三殿下搖頭輕笑:“婚旨昭告天下後,京城知道將軍府位置的人不在少數。”

婚旨剛下那幾天,將軍府外來來往往看熱鬨的少說有千八百人,還有不在京城住的閒人驅車來看,就比如那幾個財主。

“裡麵混幾個心向幽族的助幽人,把將軍府的位置告訴他們,也不奇怪。”三殿下道。

“助幽人?幫助幽族的人嗎,還有這種人?”沈元夕不解。

“就和我有十二家臣一樣,朝花他們也有留在大昭的眼線和助力。”三殿下笑道,“不然,你以為《考幽》是什麼人寫的?”

那些助幽人,大多走火入魔。有的認為幽族是神的化身,人自該比幽族低劣,因而讓幽族重返大地做皇帝才是真正的人間盛世。

有的則認為隻要侍奉幽族,將幽族上三門伺候高興了,就能換來幽族賜血,讓自己長生不老。

三殿下說完這些後,沈元夕皺起了眉,她想到了漠北之所以難收,亦是因為沙場之外,有太多這樣的人,顛倒是非,通敵叛國,心向著那些蠻族,反過來魚肉大昭百姓。

她一拳砸在兵策上,氣憤道:“那他們也支持幽族推倒白塔,滅絕人的氣運,讓大昭陷入兵亂嗎?”

“不錯,因為隻有這樣,這些人才能做最尊貴的奴才。”三殿下言語犀利,“將天地捅塌之後,自己提前抱住的柱子,才能顯出作用來,多年的辛苦卑微,也可得到回報,不是嗎?”

“無法容忍!”沈元夕氣罵,“恐怕這些人早把華京的地形描透了,屁顛顛送給幽人!”

三殿下彆開頭去,偷偷笑了一陣,笑的沈元夕深感疑惑,自己也沒說什麼好笑的話,他為什麼會笑?

過了會兒,笑好的三殿下才轉過頭來,問她:“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你問的問題嗎?”

沈元夕心裡一咯噔,隻能想到她的癸水,臉立馬紅透了。

好在三殿下說的,是另外一個。

“華京的夜晚,和白天不同。雖民間說法是因華京風水邪,才會讓人迷路。實則,是因華京有個風水陣,入夜之後,會應月而起,形成錯綜複雜的一張路網,保護白塔。”

“……所以當時才會!”沈元夕想起放夜鳶那晚,那段怎麼也走不對的路。

“平時好好走夜路,不成問題。但若是下了雪起了霧,人就很容易掉進陣中,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三殿下笑著說道。

他臉上的笑容很奇怪,似乎在討要誇讚一般,帶著某種期許,澄亮的紅眼睛盯著沈元夕。

沈元夕沒能注意到,她恍然大悟般接道:“原來如此,三殿下晚上送迷路人回家是這個意思……陣是殿下設的嗎?”

三殿下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有浸月的功勞,也有我自己的改動。總之,入夜後的華京,並非白天人們眼中所看到的華京。前夜來的二十二個幽人,是來觀陣的。這個陣,助幽人無論如何,是看不到也無法告知的。”

沈元夕又將三殿下的話琢磨了,問他:“殿下說,這個陣應月而起,無月的時候呢?”

“無月的時候沒有陣。當然……也沒有幽族。”

“這是怎麼回事?”沈元夕聽糊塗了。

“無論是幽族人,還是人。身體裡的血,都與月亮有關。”三殿下道,“隻是人,尤其男人,受月亮影響微乎其微,女人的話……”

他頓了頓,看了沈元夕一眼,那個視線落點並不是她的臉,而是她的小腹,似乎想說什麼與那裡有關的話,但想了想,他收回視線,沒有說。

“總之幽族也一樣。幽族上三門的血,受月相影響極深。滿月時,力量最盛,而朔月與晦月之時,也稱無月,沒有月光,血的力量最為黯淡。所以無月的時候,不必起陣,因為幽族上三門會在那時喪失血的力量,就像個普通人。”

沈元夕靜靜聽著,末了,她忍不住湊近了,悄悄問他。

“三殿下……你……”

三殿下名蕭臨朔,臨朔這個名字,怎麼聽都像跟月亮有關,會不會和自己的名字一樣,都是以出生那天命名。

“我名字嗎?”三殿下猜到了她要問什麼,“聽起來很像是在晦月臨近朔月之時出生的對吧。”

“是。”沈元夕點頭。

“浸月為我取這個名字,也確實是這個目的。”三殿下道,“因為幽族的血與月相息息相關,生於滿月的人,天賦極高,生於無月的人,能力也會像月光一樣黯淡。”

三殿下語氣聽不出半點失落,開心道:“浸月認為,滿即是虧,虧就是滿,名字也就隻是名字,代表不了什麼。”

繞了半天,沈元夕也還是不明白他到底出生在何時,這番話乍一聽有深意,細想就是被說膩了的道理,好像也沒什麼深意。

想來想去,沈元夕隻好蒼白誇道:“你父親……說得很有道理。”

“幽族人的出生時辰與人不同,時候到了你就懂了。”三殿下就依勢伏在她耳邊,輕聲耳語。

“而生辰這種東西,對上三門而言,都是不能說的秘密。或許我確實出生在無月之日,力量微弱,不足為懼。但或許隻是浸月的障眼法,我可能出生在滿月之時,名字是為了節製力量……你認為呢?”

他聲音很輕,綿軟的氣息吹著耳朵,沈元夕的耳朵不爭氣的,在三殿下眯起眼的注視下,一點點紅透了。

粉紅的耳廓一點點升溫,三殿下的眼睛也慢慢亮了起來。

他又不由自主地,貼近了一點,隻要沈元夕稍微一轉動,他的唇就要觸碰到她的耳朵。

緊縛在正襟宮裝下的喉結輕輕動了動。

沈元夕不敢看他,感受到耳旁越來越近的氣息,回答道:“也有可能,你出生在正月十四,你父親挑不出什麼滿意的名字,故意給了朔字。”

三殿下有一瞬的愣神,但隻是一瞬,連沈元夕都沒察覺到。

一聲清淺的笑緊貼著沈元夕的耳朵,三殿下像私語般,輕輕同她說道:“成婚後……我會告訴你我的生辰。”

沈元夕還在因這句話發愣,忽感耳垂一潤,當即驚訝抬頭。

三殿下微張著嘴,舌尖還未收回,被抓了個現行。

沈元夕驚傻了,而三殿下也在她傻愣愣的目光中,慢慢抬起手,用衣袖遮住了臉,端莊起身,又迅速在她麵前消失了。

院子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像是誰掉進了池塘中。

沈元夕醒神,猶豫著走出去,喊了幾聲三殿下,不見人回應,回廊旁的錦鯉池看起來也沒變化,沈元夕轉轉悠悠的,就走到了前院去。

而在雲星堆放著織線紅綢的小紡織屋中,三殿下渾身濕透,委委屈屈藏著,對雲星解釋:“我好餓,眼昏了才掉進去。”

雲星默默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繼續繡嫁衣。

往上數兩代,執晴無論是跟沐光還是浮燈,都果斷坦蕩,一拍即合的事,從不扭扭捏捏。

浸月追宴蘭時,更是迅速,看見宴蘭眼前一亮,立馬就出手。

再看看這個,%e8%88%94一口被發現了就跑,還因慌張一腳踏空掉進了錦鯉池。

雲星狠狠繡花,下針時比剛剛更用力了,多半是氣的。

第30章 換衣

老仆綴好一朵銀光璀璨的銀絲珠花, 幽幽念叨:“殿下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隻出不進晝夜顛倒月升日落不睡覺,再這麼下去, 下一次就要當著王妃的麵掉進河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嘮叨了幾句, 再一瞥眼, 布匹堆裡哪還有三殿下。

三王府內多奇花異草, 這種時節,入目深紅伴深綠,許多沈元夕不認識的花, 一步一景順著腳下路走,仿佛路是活的, 將她引到某個方向。

路轉景開, 一處避風亭內, 盤坐著一個男人, 正聚精會神捧著一張破圖癡笑。

沈元夕退了半步,定睛一看, 那人她竟還見過,就是那日西市上看到的神使。

神使察覺到動靜抬頭朝這邊望來,將手腕上的幽綠串珠一退, 起身一禮:“又見麵了, 小使名梅徵, 正如三王妃所想, 是宴蘭公主十二家臣傳人之一, 三王妃這邊請。”

沈元夕心中暗驚, 他怎知道自己是誰?

沈元夕站著沒動, 又聽梅徵說道:“王府之中皆為陣局, 我不可入內三局, 因而王妃能到此處來,必是陣局有請,緣分使然,不如順其自然。”

這種說法讓沈元夕好奇不已,心想這裡既然是三王府,梅徵又是十二家臣,定不會是歹人,沒什麼好怕的。於是應了聲,來到了那處避風亭。

“你說這裡……都是陣?”

“九陣十三局。”梅徵不停撚著串珠,輪番掐著手指,不知在算什麼,但也不耽誤他答話,“王府內,每一處花草,每一個生靈,都在局中,是留是走,皆憑三殿下的意思。”

“你這也是陣局嗎?”沈元夕看向桌上的舊陣圖。

“這是三殿下磨在下性子的一種小手段。”梅徵道,“通過解陣的時間和方法,三殿下能更快的知道我中不中用,而我也能通過此陣知道三殿下是怎樣的人。”

“……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沈元夕問道。

“三殿下……很喜歡琢磨。”梅徵手中的串珠停了,他道,“琢磨萬事萬物千百種麵孔萬千種言語,善思善言卻不多言,而且,是個不會死走正道的正人君子。”

沈元夕聽懂了,並且點了頭。

她認為,三殿下是個明辨正邪且恪守正道的人,但他沒那麼死板。這一點,是和他談書時,她自己琢磨出來的。

梅徵微微一笑,又道:“因而,王妃也是這樣的人。”

沈元夕搖了搖頭,她認為自己不是,她不及三殿下年齡的零頭,怎麼會和三殿下一樣。

但實話說,非沈元夕自大,有時她認為,自己和三殿下在某種時候很相似,但相似不能稱之為一樣。

比如她也喜歡琢磨,除了說話和睡覺,剩餘的時間她就在瞎琢磨,一刻不歇,就算多是在琢磨戲本子,那也是琢磨。

因而,有時看到三殿下偶爾露出那種放空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樣,在琢磨東西。

梅徵的串珠又開始哢噠噠轉。

待它停了,沈元夕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梅徵道:“占卜問卦,我家傳的手藝。王妃若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占算。”

沈元夕沒什麼要占算的。

父親的前程,薛子遊的歸期,她都不會去占算。這種她真正在乎的東西,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