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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 鳳久安 4413 字 2個月前

儘棄。

三殿下慢吞吞道:“這是有意要罰我了。”

他抱起沈元夕,拉下了床幔。

不久之後,馬車更加顛簸。

沈元夕在笑的同時,問他:“馬怎麼,蹦蹦躂躂的。”

三殿下道:“傀儡受我心境所控,是我不穩,它會時不時因我之故,一樣開心。”

“你讓它穩當點。”沈元夕說。

“沒關係,你掉下去,我會把你拉上來。”三殿下把她滑下去的腿又抬到了自己的腰上。

第二日午時。

馬車停在了一處荒郊野嶺,隱在雜草深處。

沈元夕點了驅蚊蟲的香爐,挽起床幔,扇子左右扇著,朝三殿下那裡勻了些。

她早上醒後,身上早就被收拾妥當,三殿下備的熱茶淡飯就在八角桌上擱著。

沈元夕起身,挑開車簾,放進來一抹陽光,捧著書倚在窗口看。

耳邊偶爾會經過飛鳥,拍翅膀的聲音很清晰,叫聲也悅耳。

沈元夕全神貫注沉浸在故事中,等回過神,車窗棱上站著一隻烏黑的大烏鴉,兩隻眼睛是幽紅的黑。

見沈元夕看它,這烏鴉蹦了兩下,轉過身去。

沈元夕這才看到,它後背上背著一封信。

“……啊!是烏鴉!”

是三殿下的那隻烏鴉。

沈元夕捂著嘴驚訝了會兒,瞪大了眼睛湊近這隻鳥,小聲問道:“那麼……你應該會說話吧?”

那烏鴉沒出聲,隻是將後背又湊近了些。

沈元夕等了等,還是不見這烏鴉說話,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伸手輕輕掀開那封信,看到了父親的筆跡。

“是我爹的!”沈元夕連忙拿過來,拆開看了。

是沈豐年寄來的平安信。

烏鴉見她看完,清了清嗓子,說:“是沈將軍寄到三王府的,我這不就給您拿來了嘛。”

沈元夕啊的一聲跳了起來。

一來是這隻烏鴉真的說話了,口齒清晰,不像那種會說話的八哥小雀,鳥裡鳥氣,而是像人一樣,說得流暢,還帶著華京的口音腔調。

另外,這烏鴉說話聲音極其難聽,活脫脫一個五十歲老煙槍,磨著喉嚨嘶聲裂肺的,聽的人耳朵疼。

沈元夕道:“你……是三殿下的那隻,會說話的耳聽嗎?”

烏鴉撲棱了翅膀,挺起%e8%83%b8膛來,回答:“鄙鳥名烏耀,不錯,正是三殿下的耳聽。”

“……什麼是鄙鳥?”沈元夕反問出口。

這話聽起來不大文雅。

而後,閱書無數冰雪聰明的沈元夕,明白了鄙鳥是什麼意思。

鄙人的鳥用。

她愣了半晌,笑得前仰後合。

第59章 白家

烏鴉是在洞房後滿血蘇醒的。

烏鴉能說會道故事多, 與沈元夕頗為投緣,相談甚歡。

自它來後,沈元夕白天看膩了書, 就跟著烏鴉到車外玩。烏鴉會給她講故事, 那難聽的嗓音挺久了, 彆有一番風味, 讓故事平添了幾分引人入勝的滄桑真實感。

每天白天,烏鴉都會飛出去飛高了探路,去的地方險了, 他就讓沈元夕待在原地,等它回來會捎最甜的果子給她。

要是離得近, 沈元夕就會吹著小竹笛跟著它。

每次離開馬車, 烏鴉都會對三殿下說:“你放心睡, 小王妃交給我照顧。”

但每一次, 他們離遠了,三殿下都會晃晃悠悠跟在後麵, 操心地更多了。

他怕烏鴉嘴上不嚴,把一些不該說的破事透給沈元夕,又擔憂烏鴉做事不仔細, 沈元夕會磕磕碰碰受傷。

十五這天, 離戈芳城隻剩三十裡, 河川擋住去路。

“進戈芳要涉水。”烏鴉說道, “要找艘能載馬的船了。”

烏鴉飛到樹頂, 拍著翅膀招呼沈元夕上來。

沈元夕收好小竹笛, 找支撐點爬樹。

烏鴉憑一張嘴給她指路, 哪裡好攀, 哪裡能撐腳, 全都說給她。

“你怕蟲子嗎?”烏鴉問。

沈元夕絮絮叨叨說道:“還是怕的,原以為我不怕,漠北的蟲子都很乾枯,看起來也沒什麼好怕的。可自打進了崖州,這地方的蟲子又大又肥,還水靈靈的五彩斑斕,瞧見會害怕。”

成熟穩重的烏鴉啄起腳邊的蟲吞了,給她清了場。

“上來吧,沒了。”

它選了個樹杈,沈元夕扶著樹乾站了上去,矮丘水灣儘收眼底,戈芳城就在水上,城內船隻小舟像漂流的螞蟻,順著水來去。

“那個城門。”烏鴉說,“就是戈芳城了。”

“真的是建在水上的城。”沈元夕見識了這種奇景,對戈芳城更是好奇。

烏鴉炫耀起自己的回憶庫。

“戈芳城如今作主的,是宴蘭殿下的家臣之一,白家。白家是前朝僖宗一脈,若是前朝未亡,白家也算正經的皇親國戚。”

“原來是前朝的皇室宗親。”沈元夕第一次聽說。

“白家的拿手絕活,是毒。”烏鴉說道,“幽主把蠱毒之方教給了白家,白家對付幽族,就是毒攻。現在不知傳承如何,聽說白家已經科舉入仕了,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

沈元夕不解,科舉入仕最是正常,為何會說意想不到。

“哪裡意想不到?”

“這就要說起三百年前的往事了……”烏鴉道,“大昭開國皇帝,其實是前朝的征北大將軍,跟你父親差不多,封了侯,家中也與前朝皇室有姻親。前朝亡於燕川裂今,大將軍不認輸,改旗繼續打……”

沈元夕聽得津津有味:“這我聽三殿下說過,然後呢?”

“前朝公主的後裔,小郡王白昶,也就是戈芳城白家的先祖,其實與宴蘭殿下有婚約在身。”

沈元夕嗚呼感歎,更加急切,追問後文。

“畢竟是前朝皇裔,人心也好凝聚。但宴蘭殿下被幽主劫走,小郡王立馬就悔婚了,還反咬世祖投降幽族。”

沈元夕:“那怎麼辦?!”

“小郡王的同胞弟弟白詠,跋山涉水去找宴蘭殿下,並跟隨左右,他也知道了幽主的本意。後來宴蘭殿下與幽主婚事定下,世祖看在白詠的麵子上,不計前嫌,保了小郡王。”

“那……現在的白家後人,和白詠無關了?”

“中間有本糊塗賬。”烏鴉咂嘴,神神秘秘道,“你剛剛聽我所說,是否認為,白詠癡心宴蘭公主,是個癡情兒。”

“……差不多,難道不是嗎?”

“是癡心,但也沒那麼情貞。”烏鴉語氣如同看透紅塵,老神在在道,“小郡王的兒女,可不一定都是小郡王的,有幾個,是白詠與他嫂嫂所出。”

沈元夕不由感慨:“……好亂。”

“大家族人多就會如此。”烏鴉點頭道,“這些兒女吧,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情,好多事都稀裡糊塗一鍋粥,但心中有個念頭,卻是不管再怎麼糊塗,白家都未曾放棄的。”

沈元夕以為是什麼美好品德,卻聽烏鴉說:“白家人認為自己是前朝皇族後裔,決不能科舉,給大昭做牛做馬。”

“……啊?”沈元夕繞不明白。

烏鴉道:“所以我才說,白家人能入仕為官,還成了戈芳城百姓的父母官……對白家而言,簡直是太難得了。”

“再怎麼說,祖上皇族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我想白家一定出了個想得開的後代,這也不錯。”沈元夕很是讚同白家入仕的選擇。

“白家人不聽召令,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烏鴉說,“白詠學來的毒術,也不知傳承了幾代,我想肯定不成樣子,說不定,早就失傳了。”

沈元夕聽飽了故事,端起竹笛,又吹了起來。

烏鴉嘎嘎笑道:“小王妃,你吹出的笛聲,比我的聲音都難聽。”

沈元夕不管這些,烏鴉越是這麼說,她越是高興,故意湊近了,在烏鴉腦袋邊吹了一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烏鴉蹦遠了,說道:“你自己眼暈嗎?”

沈元夕放下笛子,靦腆一笑,點頭:“暈。”

烏鴉嬉笑:“那還如此用力?就不怕吹完頭暈眼花,一頭栽下去。”

沈元夕羞澀道:“不怕,三殿下在樹下看著呢。”

烏鴉紅眼一瞧,果不其然,三殿下頂著一頭淩亂的銀發,睡眼惺忪站在樹下仰頭望著。

沈元夕低頭朝他吹了一曲簡單的竹林小調,好好吹的那種。

三殿下迷迷糊糊緩慢地綻出笑容,一臉如癡如醉,真心實意說道:“好聽!”

烏鴉嚇得不輕,三殿下頗通音律,且對絲竹管弦之聲很是挑剔,許多能在皇帝麵前吹奏的大師高手,都入不了他的耳朵。

沒想到,這耳朵挑剔的混蛋,麵對這種五歲孩童般稚嫩笨拙的笛聲,竟能誇的出口,還沉醉其中。

烏鴉嗤嗤笑:“瞧這不值錢樣子!”

沈元夕吹完,問三殿下:“你不睡覺,大白天的,站在樹下等什麼?”

“我知道你上得去下不來,所以等著接你。”三殿下打了個哈欠,張開懷抱道,“閉眼跳下來吧,我接著你。”

沈元夕卻搖頭似撒嬌:“我怕的跳不下去,怎麼辦呢?”

三殿下笑得更燦爛了,紅色的雙眼亮如珠寶,光華流轉的。

“那就坐在那裡不要動,我抱你下來。”

他爬上樹,扶著沈元夕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肩頭,卻不回地麵,而是腳下踩風,飄到了林中最高的樹上,與她親昵輕語。

沈元夕伏在他肩頭哈哈笑了起來。

這讓烏鴉心癢癢,不知趣地跟來,落在了沈元夕的肩頭側耳聽。

“說什麼呢?也給我聽聽。”烏鴉厚著臉皮朝兩人中間擠。

三殿下一腔情意,被這烏鴉打斷,隻好悻悻落地,揮袖趕走了它。

見烏鴉避凶藏匿了,沈元夕才抱著三殿下親了回去。

剛剛三殿下討他的辛苦費,要她看著給。

沈元夕給了個軟糯糯的%e5%90%bb。

三殿下抱緊了她,讓她緊貼在自己身上,眼睛睜大了,亮的似被光照透的紅瑪瑙珠,在她耳旁恬不知恥道:“要試一試白天……”

自從烏鴉找來後,他和沈元夕就沒再%e5%90%9f誦過牡丹春。

沈元夕拚命搖頭。

三殿下眼睛裡的光“咻”地熄滅了。

“哦,你還是不喜歡白天。”三殿下道。

“……會被烏耀看到。”沈元夕說。

“我會打發它外出做事。”三殿下說。

沈元夕沒有說話,躺在他懷裡安靜了許久,湊到他耳邊,紅著臉小聲說:“其實……殿下,我……我這個月的月信……未至。”

“嗯,是你想的那樣,但也不全是那樣。”三殿下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我……我想哪樣了?”沈元夕臉紅透了。

“你在懷疑,自己是否有孕。”

“所以!”沈元夕眨巴著眼,“我感覺……嗯……但我又覺不會這麼早,可就是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