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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呢,他明明是個孤零零的小乞丐,哪來的兄長,這麼說的話就能說的通了。

丁馳想了想,又問:“ 那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夏舒呈沉眸作思考狀,片刻後,答:“ 你此前經常來爬我夏清園的牆頭,這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

“…”

又說通了。

丁馳平時吃飽沒事乾的時候,就喜歡往熱鬨的地方去,尤其愛往唱戲的夏清園跑,隻是夏清園的戲票太貴了,他沒錢買,隻能爬上牆頭蹭戲聽。

說起這個,怪不好意思的,不過丁馳撇撇嘴,緊跟著又抓到了夏舒呈剛才話裡的重點,頓時覺得驚喜:“ 所以,這裡是夏清園?你是夏清園的老板?”

“ 喲?”

夏舒呈聞言眉梢微揚:“ 至於這麼開心?”

“ 當然開心啊。”

丁馳立刻道:“ 我很喜歡聽戲,尤其是那段《長風坡》,而且我也很喜歡唱這段戲的那位花旦女子。”

“…”

夏舒呈揚起的眉梢回落,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

“ 可是好像很久都沒見過那位女子唱這段戲了。”

丁馳問:“ 她不在這裡了嗎?”

“…”

夏舒呈沒接他這話茬,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隻說:“ 起床,去吃飯。”

“…”

正好肚子好像也有點餓,丁馳就沒繼續追問,穿好夏舒呈拿給他的衣服,老老實實下床。

房門推開,迎麵立刻吹來一陣冷風,丁馳不禁打了個寒顫,緊跟著往外看去,發現外麵正在下雪。

現在是冬天了?

丁馳直接納了個悶,他依稀記得,腦海裡的記憶還停留在春天。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記性素來不怎麼好,每天早上睡醒覺之後再回想前一天的事都費勁,經常會有一覺醒來恍若隔世的感覺,很正常,他也都習慣了,所以也就沒繼續琢磨這個了。

漫天雪花,簌簌而下,把整間院子都染成了潔白的顏色。

四季之中,丁馳最喜歡冬天,便就是因為冬天會有雪,很他喜歡這種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像他的性格。

出門伸了個懶腰,丁馳便喜滋滋的走進漫天雪花裡。

他走在前,夏舒呈跟在後,經過正屋門前的那顆桃樹時,他看到樹上的積雪很厚,小眼珠子溜溜一轉,緊跟著就突然跳起來用力拽了下一根延伸出來的樹枝。

樹枝被那麼一拽,上麵的積雪嘩啦一下墜落,夏舒呈不設防,被落雪鋪了滿身,直接變成了一個雪人。

“哈哈哈哈…”

丁馳使壞成功,得意的捧腹大笑。

夏舒呈頂著一腦袋雪站在原地,就那麼定定的看著麵前笑的前仰後合的小少年,清澈的眼眸裡,似乎有什麼流光溢彩的東西劃過,片刻後,笑容也在臉上漸漸漾開。

夏清園的飯堂在中院兒,一到飯點大家便會齊齊過來吃飯,邊吃飯,邊聊天,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鬨。

當然,那是以前。

最近飯堂一到飯點,大家過來吃飯都得掐算著時間,儘自己最大可能,避免跟園主和他身邊的那個小祖宗撞個正著。

話說,距離上次因為開天窗導致的那場鬨劇,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如今大家想起那次造成的慘烈後果,都仍然心有餘悸。

畢竟,自己受傷,園主倒是沒追究什麼,可園主寵愛的那位小祖宗因為受驚過度導致昏迷,且從那之後便長睡不醒,園主就受不了了。

查清那次事故的原因之後,他把所有人跟那次事故有關的人全部抓起來,差點兒全給弄死。

最後是老秦拚命攔著,才沒讓他釀成大禍。

自那之後,夏清園對演職人員進行了一次大範圍的精簡,轟走了一大批人,好不容易留下的那批,每天看著園主那張黑著的臉,過的很是忐忑,總在擔心園主下一秒就會發瘋。

好在,這半年多之後,園主的那位小祖宗總算是醒了,園主這才又活了過來似的,開始恢複正常。

便是從此,丁馳基本上就成為了夏清園裡所有人的祖宗,彆說惹了,自從他醒來,大家見了他都得繞著走,實在繞不開,就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問好打招呼,生怕一個沒注意給惹得不高興了,招來大禍臨頭。

偏偏,小祖宗人醒了,但腦子卻還不太正常,時而明白,時而糊塗,記性也不好,性格還發生了些變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小祖宗話都不愛跟人多說,可現在卻老惦記著要跟大家混在一起。

以前夏舒呈是不會到親自到飯堂去吃的,都是讓廚娘把飯菜送到後院兒的房裡,但最近丁馳說了一句希望他做一個平易近人的園主之後,他不但開始參與並指導大家平時的早晚功訓練,盯著晚上大家的戲台表演,連飯也到飯堂來跟大家一起吃了。

這可難為壞了夏清園眾位演員們,最近這些天他們為了避免撞上,飯都直接不吃了,丁馳也才醒來不到十來天的時間,就已經有好幾個演員都給餓瘦了。

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兒。

於是,這天吃飯的時候,老秦嘗試著勸了勸。

“ 園主,小少爺。”

老秦先是分彆給兩位盛了碗湯,然後委婉道:“ 這天眼看著的越來越冷了,出入冷熱交替,容易招風寒,不如就還是讓廚房把飯菜送到房裡去吧。”

聽這話,丁馳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想了想,問:“ 廚房的人就不怕得風寒嗎?”

老秦笑嗬嗬的說:“ 不怕得,他們習慣了。”

“ 那也不好。”

丁馳說:“ 我們有手有腳的,明明可以自己過來吃,何必再勞煩他們伺候,他們平時煮飯已經很辛苦了。”

“小少爺大病初愈,身體還並未完全恢複呢,還是注意些好。”

老秦說:“況且那是他們的工作,園主也是付給他們工錢的。”

“…”

丁馳沒話說了,園主付工錢,可他什麼都沒付,他沒有話語權。

而且提到自己生病,他的情緒立刻開始變得不太好,他問老秦:“ 我到底生什麼病了?”

老秦:...

老秦默默的看向了夏舒呈。

夏舒呈剛才一直沒搭他倆的話茬,就坐在一旁看熱鬨,眼看老秦招架不住了,才勉為其難般來了一句:“ 懶病。”

一聽這個,丁馳更不樂意了,矛頭立刻指向夏舒呈:“ 我怎麼懶了?”

“什麼事都不做,每天隻知道睡覺。”

夏舒呈笑著問他:“ 這不是懶,是什麼?”

丁馳:…

他無法反駁,縱然他記性不好,但從旁人偷偷摸摸的閒言碎語裡也能知道一二,他好像確實是睡了很久。

好在他現在醒了,他也不能白吃白喝。

“ 我也可以不懶啊。”

丁馳不服氣的哼了哼,說:“ 你可以給我安排活乾啊。”

“噢?”

夏舒呈聞言笑著問他:“ 你能乾什麼?”

丁馳立刻說:“ 我什麼都能乾,你安排就是了。”

“ 好。”

夏舒呈說:“ 那便安排你明日起跟著大家上台演出唱戲,如何?”

丁馳:…

他不會唱戲。

夏舒呈笑了笑,又說:“ 不然安排你去廚房幫忙煮飯燒菜,如何?”

丁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也不會煮飯。

夏舒呈又笑了會兒,接著說:“ 那去戲苑售票處幫著做賓客記錄?”

丁馳:…

他不會寫字,好像沒學過,或者學過,但他不記得了。

這麼說來,他好像一無是處,什麼都做不了,這讓他的情緒幾乎是瞬間跌落穀底。

老秦一看他情緒開始不對了,本著儘快遠離火種的原則,借口有事趕緊離開了。

丁馳撅起嘴,拉著臉,很不高興。

夏舒呈就按麼看著他,笑了會兒,然後略顯無奈的搖搖頭,又對他道:“ 方才我說的那些,都是夏清園裡的事,你還小,做不了也正常,但還有些可以為我做的事,你應該能勝任。”

“ 噢?”

一聽這個,丁馳低落的情緒頓時開始回漲,他立刻問:“ 比如呢,有什麼事?”

“ 比如現下天寒地凍,我體質又偏冷,夜裡睡覺經常會被凍醒,而你體質又偏熱,像隻小火爐,所以你可以發揮自身優勢。”

夏舒呈衝他彎起眉眼,笑容莞爾道:“ 以後晚上都到我房間睡,給我暖被窩。”

第7章

“ 啊!好無聊啊!”

夏清園後院兒,丁馳坐在夏舒呈的書案上,撅著嘴,拉著臉,怨氣橫生。

最近這些天丁馳的腦子越來越清醒,記憶存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直接導致他不能及時忘掉答應夏舒呈的事了,這些天除了晚上給暖被窩,白天還要充當夏舒呈的小書童,小仆役,以及小跟班兒。

偏偏夏舒呈平時深居簡出,愛乾的事也都是些看書寫字,養花喂魚之類,完全不對丁馳的喜好。

今日夏舒呈臨摹一副山水畫,已經畫了足足三個小時,完全超出了丁馳忍受無聊的極限,他實在坐不住了,撅著嘴發出抗議:

“ 整日悶屋裡看書畫畫的到底有什麼意思啊,出去玩一玩不行嗎!”

夏舒呈經不住他發怨,無奈一歎,隻得停筆:“你想去何處?”

丁馳:“哪裡都行。”

夏舒呈搖搖頭,徹底擱下筆,換衣服陪他出門。

但換的衣服,丁馳又看不慣了。

他就很不明白,明明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平時裡喜好古板,做派老道也就罷了,穿衣打扮也是,隻要出門,他那衣服就一定要往老了穿,手上還要抓一根拐杖,生怕彆人見了不喊他爺爺。

丁馳有時候可以忍受,但有時候不行,比如今天怨氣滿懷,看夏舒呈穿的那老氣橫秋的模樣就不順眼,自顧去衣廚裡挑了套長袍大褂,再找出條白狐狸毛披風,死活逼著夏舒呈換上了。

夏舒呈本來長的就好看,身形也條順,換上丁馳給挑的衣服,瞬間就精神了百倍。

丁馳看著順眼了,心情就好了,他繞著夏舒呈觀賞一圈,滿意的嘖嘖:“你就這套衣服穿著最好看了。”

夏舒呈聞言無奈輕歎,不過見他笑的那麼開心,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跟著他彎起了眉眼。

雖然鬨著要出門,但丁馳其實沒什麼目的地,平日裡夏舒呈不怎麼出門,也不允許他自己擅自出來,再加上他記性不好,所以對城裡也不怎麼熟,隻記得城裡的大概,並不具體知道什麼地方好玩,就隻好沿著阜外大街的鋪子挨家挨戶的瞎逛。

阜外大街是郾城最繁華的街道,店鋪林立,行人熙攘,賣什麼的都有,很是熱鬨。

路過一家西點鋪子,香甜的味道隔老遠就往鼻子裡鑽,丁馳肚子咕嚕咕嚕,拉著夏舒呈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