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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有心愛之人相伴左右, 被細致入微的照顧著, 精心嗬護著,這段時日, 可謂是夏舒呈近幾十年來過的最開心幸福的日子了。

臨停賞景, 嬉戲玩樂, 導致三百裡的路生生走了兩個多月,直到夏末時,方才抵達都城。

按照嶺北規矩,出征的將領歸來,第一件事便是卸下盔甲改換朝服進宮麵聖,將軍雖位高權重,但畢竟為人臣子,規矩不可破,何況還是奉召回京領罪的。

前來接人的禦林軍提前等在了城門外,將軍一到便被扣了手下兵馬,繳了手中兵刃。

雖然將軍已經提前安撫過好多次,說是有辦法化解危機,可夏舒呈還是擔心,想隨將軍同去,可即便是秦昭也沒有跟隨的資格,何況他更沒什麼合理的身份。

城門分彆時,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夏舒呈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但又很是擔憂,下意識抓著將軍的衣袖不撒手。

將軍倒是沒有避嫌,見他眉頭緊鎖神情緊張的盯著自己,根本不在意眾人目光,很自然的將他攬入懷中輕聲安慰:“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先隨秦昭回去,乖乖在家等著,我很快便會回來。”

類似的話一路上將軍不知道都已經說過多少遍,可見將軍對他有多耐心,夏舒呈憂慮雖然不能緩解,但不想將軍再因為他惹什麼亂子了。

已然到了天子腳下,便不能再隨意任性妄為,王命不可抗,夏舒呈心知掙紮也無用,隻能在臨行前多叮囑了幾句:“身為臣子,當以君王為上,必要時退一步也是應該的,可若是君王做的太過分,將軍也不必委屈自己…”

兵權在手,民心所向,便可無所畏懼。

最後這句,夏舒呈並沒有明著說出來,一是因為隔牆有耳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因為他知道,不必直白將軍也能聽得懂。

但,聽得懂,不代表認同。

將軍聽了他的話後隻是笑了笑,繼而鬆開他,為他正了正衣衫,捋了捋額前的碎發,對他道:“家中府邸多年未曾住人,得需好好打掃整理一番,以往都是秦昭幫著安排,但今年本將軍有了夫人,此事怕是便要辛苦夫人操持了。”

“…”

將軍便是這個習慣,不想正麵表達的話就會顧左右而言他,夏舒呈對此無可奈何,隻能點到為止,跟著變換話題,故意哼了哼:“將軍府邸才有多大,何至於‘辛苦’二字。”

“自然‘辛苦’。”

將軍寵溺的在他臉上捏了捏,笑道:“誰讓吾妻嬌弱,近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走幾步路便喊疲累讓為夫背著。”

“…”

最近被夫君照顧的無微不至,夏舒呈確實懶了不少,無可辯駁,隻得抬手又在將軍肩上打了下。

將軍隨王宮裡來的人離開之後,夏舒呈便隨秦昭入城回將軍府。

很早之前夏舒呈便聽說過,嶺北全境遂偏僻乏潰,唯有都城是嶺北舉國上下最為富庶的地方,商賈雲集,隍廟眾多,城池巨大,勝地格外鼎盛繁華。

傳聞誠不欺人,城中街道寬闊,店鋪眾多,來往行人衣著打扮普遍華麗,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派和樂富足之景向,夏舒呈小聲嘟念了句:“這裡百姓們的生活與長陵郡一帶堪稱兩極對比。”

“那是自然。”

秦昭道:“此處為我嶺北的王城重地,我國之根基所在,這裡生活著的也大多也都並非普通百姓,自然是要富足些。”

看著繁榮街市上的人們,夏舒呈並未再說什麼,隻是暗暗歎了口氣。

唉,常年身居高位安於朝堂的所謂的王公貴族們,又比普通百姓高貴在了哪裡?

將軍的府邸在城內主街的儘頭,大門修建的高聳威嚴,格外氣派,從外麵看起來感覺裡麵應當是富麗堂皇,奢華至極。

但不出夏舒呈所料,大門打開之後再放眼望去,情形與外麵看到的便可謂是天差地彆了,偌大庭院,空空蕩蕩,彆說富麗奢華,裡麵最好看的裝飾也就是正堂前兩側各栽種的兩顆花果樹。

將軍的府邸風格如同他的人一樣,也就是門麵氣派些,其實內裡窮的叮當響。

秦昭見夏舒呈臉上露出了苦笑,以為他是對將軍家宅的寒酸程度有些失望了,便打趣他道:“ 倒也不必如此失落,咱們將軍的俸祿不低,隻是以往孑然一身並無用處,便都拿去貼補了軍需,此後鮮少戰事的話,給你個鐘鳴鼎食之家,並不是什麼難事。”

“…”

便就是如此,夏舒呈才苦笑,將軍一身忠骨,滿腔熱忱,幾乎把所擁有的一切都交付了出去,可換來的又是什麼呢?

“ 秦副將。”

夏舒呈問秦昭道:“ 你如實告訴我,將軍此番去見嶺北王,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秦昭聞言見他問的嚴肅鄭重,便也收起玩笑,認真回答:“ 將軍麾下的嶺北軍是他與父親兩代人的積累,根基穩固,嶺北王暫時不會輕易動他,但一定會借機收繳兵權,削去爵位,此後再做什麼打算現在還無從而知。”

“ 兵權與爵位都不是將軍所在意的。”

夏舒呈輕輕歎著氣道:“ 但兵權在手,便是他保命的秘鑰,若是輕易交出,此後處境隻會日益艱難。”

“ 嗯。”

秦昭也歎了口氣,不過大抵不想與他過多說這些糟心事,便就又笑了笑,繼而對他道:“ 好啦,這些都不是需要你來操心的事,將軍心中明鏡一般,自有打算,如今你需要做的是啟院開府,把家布置好,安心等他回來。”

秦昭說著,向府內招呼了一聲,幾位仆人便迎了過來,他們看起來年歲都已經不小了,已經提前被告知過夏舒呈與將軍的關係,但鑒於夏舒呈是男子不好直接稱呼為“夫人”,便就隻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不知如何作聲。

場麵眼看著就要開始尷尬時,秦昭對夏舒呈道:“這幾位都是將軍府上幾十年的老仆役,年歲大了難免有個眼花耳背的,平常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多包涵些。”

夏舒呈微笑應下,隨後對幾位仆人回了禮,如是,便算是入住了將軍府。

雖然將軍常年在外征戰很少回家,但幾位老仆役很是儘職儘責,提前很多天便已經把將軍的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夏舒呈住下之後稍稍做了些調整和裝飾,便不需要再操勞其他。

剩下的時間無事可做,夏舒呈便在家中轉來轉去,從寢房到書房,從前廳到後院兒校場,試圖在各個角落尋找一些他曾經錯過的將軍年少時的印記。

看的越多,就越是對未能參與將軍的成長過程而感到萬分遺憾。

同時,就越是思念連日都未曾得見的將軍。

據秦昭打探到的消息,將軍奉旨入宮的當日便被送進了監獄司,原本是要定個抗旨忤逆的罪名,但朝野上下對此一片嘩然,嶺北王有所顧忌,便就隻能從輕處罰。

後來陸續又有很多人進宮為將軍說話求情,結果便如秦昭所言,將軍被革去了軍職,收繳了統兵令牌,擇日釋放。

以前,夏舒呈不曾喜歡過什麼人,甚至不能切身理解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有了心上人,他也終於體會到了何為“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夏去秋來時,終於收到將軍要被釋放的消息。

那日天還不亮夏舒呈便去監獄司大門外等著了,從黎明伊始,一直等到了入夜十分。

當看到監獄司大門打開,將軍從裡麵走出來的時候,夏舒呈立刻奔跑著衝了過去。

本是滿心歡喜的,可撲進將軍懷裡之後,思念與委屈卻先一步如潮水般湧了出來,眼淚便就不受控了。

想念一個人,是真的會抓心撓肝,擔心一個人,也真的會夜不能寐。

將軍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於夏舒呈而言,可謂每時每刻都過的無比煎熬。-_-!思-_-!兔-_-!網-_-!

將軍應當也是一樣,把他擁入懷中之後,抱的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緊,手臂用力的像是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裡,貼在他耳邊說的話,滿載繾綣與眷戀:

“夏舒呈,我好想你啊。”

第127章

將軍平安歸來, 全府上下喜出望外,不好明著張燈結彩的慶祝,便就張羅著準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好為將軍接風洗塵。

現如今將軍府上現在住著的幾乎都是自幼便照顧著將軍長大的老人,將軍待他們寬厚, 平日裡無主仆之分,每次出征歸來都會和大家坐在一起吃個熱熱鬨鬨的團圓飯,此次也無例外。

隻是,本該高高興興的席間, 將軍卻顯得不甚開懷,看起來總有些心不在焉。

同樣反應不太對勁的還有來府上湊熱鬨的秦昭,表現的可謂是格外活躍,但凡發現將軍有些走神便會立刻找話題鬨哄一番來吸引注意力,同時還會觀察夏舒呈的反應, 神情裡總有些奇怪的緊張。

這二人都不是擅長遮掩的人,何況聰慧如夏舒呈, 搭眼一看便知反常,雖然疑惑, 但也沒有立刻過問,打算宴席結束的之後私下再問將軍。

宴席吃到一半的時候, 外麵傳來了通報讓府上全部人員都到大門外接駕, 夏舒呈也隨大家去了, 剛走出正堂, 便見大門外的車馬鸞轎上下來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玲瓏嬌小,相貌生的很是標致, 身上穿著嶺北王族服飾, 一看便知身份尊貴, 下車之後抬頭看到將軍,立刻喜笑顏開大喊了一聲:“ 馳哥哥!”

這三個字,幾乎是瞬間便刺激到了夏舒呈的神經,畢竟稱呼的實在是過於親昵了些,更何況那女子喊完之後還又立刻跑過來,撲到將軍身上撒嬌般的直接摟住了脖子。“馳哥哥,你終於回來啦,嫣兒好想你啊。”

夏舒呈:…

如此一來,不必旁人告知,夏舒呈便已經猜到了此女身份。

此前在同府上的老管家閒聊中,夏舒呈得知,將軍年幼還未曾跟著父親四方征戰時生活在都城,那時被嶺北王當皇子養著,有很一段時間都是住在王宮裡的,遂與王子公主們的關係都還不錯。

其中有一個最親近的,是嶺北王最寵愛的小女兒,慕嫣小公主。

據說將軍幼年在宮裡生活時,與慕嫣公主同吃同住,不僅搭伴讀書練字,還經常一起嬉戲出遊,是許多人眼中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如是,夏舒呈似乎便就也明白了將軍從監獄司回來之後便開始心事重重的原因。

擁抱來的猝不及防,將軍先是愣了下,隨後立刻把慕嫣公主從自己身上“摘”開,推出去了半米遠,表情頗為嚴肅的對她道:“你如今也已經成年,是大姑娘了,要知道男女有彆,即便是親兄長,動不動就抱也是不合適的。”

“才沒有不合適。”

慕嫣小公主不以為然,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著,一臉天真無邪。“ 嫣兒又沒有抱旁人,抱的是自己的夫君,哪裡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