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過幾?天互不搭理,如?今再麵對麵,都已經平靜許多。
馮樂真聞言陷入沉思:“西江疫症的事?”
沈隨風頷首:“其實幾?個月前?西江初起疫症時,我曾去過一趟,也?正是那一趟之後,我才決心去京都尋找失落的古著。”
馮樂真抬眸看他:“可是這次疫症有什麼蹊蹺?”
“的確蹊蹺,得病者?除了身上起疹癢疼難耐,沒?有其他半點症狀,胃口精神皆如?正常人一般,可不論我如?何用藥,都沒?辦法消其疹子,反而有幾?次還加重了病狀,反而是那些沒?有醫治的人,漸漸的全好了。”沈隨風想起當初的事,便忍不住皺眉。
馮樂真頷首:“聽起來倒像是風寒之類的,治了未必有用,但隻要身子骨不錯,便總能?熬過去。”
“差不多。”
“那你最近如?此煩惱,可是從古著上看出什麼了?”馮樂真抬眸。
沈隨風靜了片刻,道:“有幾?頁講了一種?不知名的瘟疫,倒與這次的時疫有幾?分?像。”
馮樂真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沈先生慎言,若是瘟疫,西江巡撫早該稟告朝廷,又怎會到現在還沒?動靜?”
“殿下?就當我是胡說吧。”沈隨風不欲過多解釋,拿著書就回了馬車上。
馮樂真也?板著臉回馬車,經過陳儘安時看到他拿著一本?兵書在看,便將書從他手裡抽出來:“該休息時就休息,整日抱著書也?不怕將眼睛看壞了。”
“……是。”陳儘安看出她心情?不好,沒?有解釋自己也?是剛翻開?書。
休息之後,車隊接下?來一路日夜兼程朝著西江的方向走,結果越靠近西江,路上的人就越稀少,等還有一個多時辰到西江城門口時,寬闊的官道上隻剩下?他們一隊人了,就連天真單純的阿葉,也?覺察出一點不對勁來。
“西江好歹也?是一座大城,每日裡來往出入的人就算不多,也?不該一個都沒?有吧?”她憂心忡忡地?問,“殿下?,咱們確定要去麼,奴婢怎麼感覺不太妙。”
馮樂真想起沈隨風先前?說的話,一時陷入沉默。
阿葉見她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自己,頓時眼睛一亮:“要不還是繞開?西江吧,殿下?若是擔心城中?百姓,就給京中?遞一封信,皇上雖然看不慣您,但對自己的百姓多少還是上點心的,肯定會立刻派人來一探究竟,若真有什麼事,相信也?會儘快解決。”
馮樂真若有所思地?端起杯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葉見狀,又要說些什麼,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她臉色一變,當即從馬車裡衝了出去。馮樂真隱約聽到女子哭聲,也?掀開?簾子朝前?看去。
隻見十?餘個用白布捂著臉的官兵,正手持刀劍追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子被官兵刺穿心口,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女子見狀尖叫一聲就要折回,卻被另一男子拉住。
眼看著就要追到他們的車隊前?,當即有幾?個侍衛攔在了前?頭,官兵們一看他們衣著打扮便知不是尋常人,正猶豫要不要追時,這一男一女仿佛找到了救星,朝著侍衛們衝了過來。
“彆讓他們碰到你們!”官兵們急道。
帶頭的侍衛瞬間反應過來,抽出佩劍直指二人,二人連忙停下?,跪在地?上不住朝他們磕頭:“官爺們救命,官爺們救救我們……”
官兵們想上前?拿人,但看到侍衛手中?鋒利的劍,猶豫一瞬還是停下?了:“敢問馬車上坐著的是哪位大人。”
“大膽,長公主殿下?豈是爾等可以隨意過問的,還不上前?見禮?!”侍衛舉起令牌嗬斥。
官兵們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趕緊跪下?:“參、參見長公主殿下?!”
阿葉回頭看一眼馮樂真,得到她允準後跳下?馬車,徑直走到人前?:“你們領的是什麼差事,為何鬨出這麼大動靜?”
官兵們心虛地?對視一眼,帶頭之人率先道:“回這位主子,卑職們奉命捉拿凶犯,凶犯不從,才不得已誅殺之。”
“你們胡說!我們不過是尋常老百姓,怎就成凶犯了!”先前?被追殺的女子淚眼婆娑。
官兵當即便要嗬斥,阿葉先一步冷聲道:“當著殿下?的麵都不說實話,看來也?沒?必要再活著了。”
侍衛當即就要動手,官兵駭破了膽,連忙俯地?求饒:“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阿葉淡淡道。
官兵猶豫一瞬,咬咬牙說了實話:“巡撫大人一個月前?下?令封城,擅自逃離者?,殺無赦。這幾?人罔視巡撫之令偷偷離城,卑職等人也?是奉命行事。”
“我們不偷偷離城,難不成要留在城裡等死嗎?!”女子悲憤問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馮樂真從馬車裡出來,緩步朝幾?人走去,還未等完全靠近,沈隨風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了,直接攔住了她。
馮樂真抬眸看向他,他皺著眉頭,無聲搖了搖頭。
“這、這位便是長公主殿下?吧……”女子聲音發顫,看到她後嗚咽一聲大哭起來,“殿下?救命,西江城的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你胡說什……”官兵剛開?口訓斥,對上阿葉威脅的眼眸頓時老實。
“西江不過是尋常時疫,為何百姓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馮樂真問。
女子哭得喘不過氣來,她旁邊的男子憤憤道:“尋常時疫哪能?死這麼多人!明明就是瘟疫,是瘟疫!”
聽到瘟疫二字,馮樂真看了沈隨風一眼。
沈隨風上前?一步:“都是什麼症狀,你且說給我聽聽。”
男子仔細回憶一番,麵色慘白道:“先是起疹子,疹子越來越多連成一片,就開?始潰爛發癢,然後就是唇色發烏,神誌不清,等到吃不下?飯時,人也?就差不多了。”
沈隨風又問了幾?句,馮樂真無心再聽,轉身回到了馬車上,結果還沒?坐穩,阿葉便跟著回來了。
她一副有許多話想說的樣子,但一對上馮樂真的眼睛,又默默咽了回去。
“想說什麼直說就是。”馮樂真緩緩開?口。
阿葉:“西江巡撫是劉明德,華家的門生,咱們若是過去,隻怕不如?在鎮安時好說話,更何況……死了這麼多百姓,他都未曾上稟朝廷,想來是決心要隱瞞到底的,殿下?若是去了,隻怕會有危險。”
入了窮巷的狗會做出什麼膽大包天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更何況還有來曆不明的疫症,天災和人禍齊發,簡直是要命。
她都明白的道理,馮樂真不會不懂,聞言隻是淺淡地?看她一眼。
阿葉該說的都說了,隻好默默離開?。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閉上眼睛剛要假寐片刻,馬車門口便又傳來掀車簾的聲響。她睜開?眼睛,便看到陳儘安站在外頭。
“殿下?。”他欲言又止。
馮樂真抬眸看他一眼:“你也?要勸本?宮彆去西江?”
陳儘安靜默片刻,道:“殿下?想去,奴才就陪您去。”
他來,要說的隻有這個。
馮樂真眼底泛起笑意:“不怕染病?”
“不怕。”陳儘安答得篤定。
馮樂真與他對視良久,最後無聲笑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陳儘安答應一聲,轉身便回了自己的馬車。
這倆人都來過了,沈隨風想必也?快了。馮樂真盤算著,果然沒?過多久,沈隨風便過來了:“殿下?。”
“那兩人可染病了?”馮樂真問。
沈隨風答:“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出疹,脈搏也?算強勁。”
“但未必沒?有患病。”馮樂真看向他。
沈隨風頷首:“知道,已經叫人將他們看起來了。”
“那幾?個官兵呢?”馮樂真又問。
沈隨風:“還在外麵候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馮樂真沉%e5%90%9f片刻,敲了敲窗框,阿葉當即從外麵掀開?車簾:“殿下?有何吩咐?”
“讓他們回去吧,告訴他們,要想保命就彆說路上遇見我們的事,其餘的他們自己看著辦。”馮樂真緩緩開?口,沈隨風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阿葉答應一聲,放下?車簾便走了,封閉的馬車裡頓時隻剩沈隨風和馮樂真兩個人。
從鎮安出來以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共坐一輛馬車。
許久,還是沈隨風打破沉默:“沒?想到殿下?願意保他們的性命。”
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那些追殺普通百姓的官兵。
“不過是聽命行事,罪不至死。”馮樂真閉著眼睛,困倦地?靠在軟枕上,“他們所說病症,可與你看過的瘟疫對上了?”
沈隨風抬眸,盯著她看了片刻後開?口:“隻有一部分?症狀相似。”
“聽起來有些棘手。”馮樂真歎息。
沈隨風又靜了好一會兒,直到她睜開?眼睛看向自己時才坦然開?口:“殿下?,送君千裡,終須一彆。”
馮樂真眯起眼眸:“沈先生的意思是?”
沈隨風笑笑:“我知道殿下?要我同行是為了得到沈家助力,但此事我也?一早就與殿下?說清楚了,沈家不可能?摻和政事,更不會依附於?誰,所以殿下?無論做什麼都是枉然,既是枉然,現在分?彆與營關分?彆又有什麼區彆?”
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仿佛將他整個人都看穿了:“你打算隻身去西江。”
“殿下?所有籌謀注定白費,沒?必要再陪我以身犯險。”沈隨風說得直白。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許久,淺笑:“沈先生說的是。”
“如?此,殿下?就彆再往前?了,繞過西江離開?吧。”沈隨風也?笑。
馮樂真:“嗯,知道了。”
沈隨風點了點頭,轉身掀開?車簾,即將下?去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猝不及防對上她平靜的視線。
他微微一頓,彆開?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馮樂真眼底的笑意逐漸淡去,最後麵無表情?地?閉上眼睛。
沈隨風走了。
沈隨風拿著他的行李,借了一匹馬頭也?不回地?走了。阿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隱約覺得自家殿下?此刻應該不太高興,於?是糾結半天,還是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車簾。
結果就看到馮樂真靠在軟榻上睡得正香。
她:“……”
“阿葉姑娘……”陳儘安找來。
“噓!”阿葉忙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小聲提醒道,“殿下?在睡覺。”
陳儘安頓了頓,與她一同往旁邊走了幾?步,這才開?口問:“我們現在該去何處?”
“不知道呀,先原地?休息吧,等殿下?醒了再說,”阿葉歎氣,“不過沈隨風都走了,殿下?應該不會再去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