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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95 字 2個月前

下又不是?沒見過他,還?用我來說?”沈隨風問。

馮樂真揚唇:“見過兩次,卻沒什麼交集,隻知道?他酒量不錯。”

“我兄長的酒量……”沈隨風笑了,“的確很好。”

馮樂真垂眸倒了杯茶,用指尖輕輕推到他麵前。

“我家兄長脾氣很好,人也耐心,生意人嘛,見了誰都有?三分笑,像是?……滾刀肉?”沈隨風想了半天,隻想到這三個字。

馮樂真被他的說法逗笑:“沈隨年的確八麵玲瓏,與你不甚相同,若非你與他生得有?幾分相似,本宮還?不會想到你們是?兄弟關係。”

“殿下不是?說,是?看了我一身氣量和?醫術,才知道?我是?沈家人嗎?”沈隨風涼涼開口。

馮樂真一不小心說漏嘴,當即淡定喝茶,沈隨風被她的反應氣笑,倒也沒與她計較。

“我從族譜除名,不必再?管沈家生意,自然?也不用學著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以多少比他自在些,”沈隨風提起兄長,語氣裡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孺慕之情,“也幸好有?我兄長在,我才能順利離開沈家,自在隨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確定不是?他為了獨占家產,才鼓勵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馮樂真突然?煞風景。

沈隨風:“……”

“關心你而已,做什麼這副表情?”馮樂真一臉無辜。

沈隨風無言許久,最後歎了聲氣:“殿下,世?上兄弟姐妹相處,並非都像皇室那樣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

“哦。”馮樂真乖巧坐好。

沈隨風本來還?有?些傷情,被她一問直接什麼情緒都沒了,隻是?特意叮囑:“我兄長那人什麼都好,唯有?在家人的事上受不得半點冒犯,當然?了,殿下是?長公主?,說什麼他都得聽著,但你若真有?心拉攏,方?才那種玩笑最好還?是?彆開了。”

馮樂真頷首:“可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

沈隨風沉%e5%90%9f片刻,道?:“還?有?一事,我嫂嫂身體不好,三十歲那年才生下我侄女,之後就?傷了身子再?難生育,兄長與她琴瑟和?鳴,早就?立下不納妾的誓言,但這些年仍有?不少人試圖給他塞女人,兄長雖然?明麵上沒有?跟他們撕破臉,但每一個都減少了往來。”

“懂了,”馮樂真聽得認真,“還?有?彆的嗎?”

暖爐溫熱,連帶著馬車裡都是?熱騰騰的,沈隨風正欲再?說什麼,一抬眸便看到她被熱氣蒸得泛紅的臉,以及一雙過於?認真的眼眸。

“怎麼不說話了?”她問。

沈隨風驀地想起校場那晚,阿葉勸她不能為了拉攏沈家就?委屈自己的話,靜了片刻後緩緩開口:“還?有?就?是?,我如今已經不是?沈家人了,雖答應帶殿下見兄長,卻不能左右兄長的選擇,所以殿下這次去了,也未必能成事。”

“事在人為。”馮樂真勾唇。

“若失敗了呢?”沈隨風問。

馮樂真靜靜與他對視許久,突然?笑了:“有?沈先生在,又怎麼會失敗。”

沈隨風一顆心緩緩下沉,但麵上卻掛著笑意:“看來殿下並未將我的話聽進?去,我方?才已經說了……”

“這橘子不錯,你要嘗嘗嗎?”馮樂真含笑遞過來一個橘子,“馬車裡有?些熱,吃點涼的剛剛好。”

沈隨風與她對視片刻,到底笑著將橘子接了過來。

車隊日夜兼程地趕路,隻用了三日時間便到了南河附近,馮樂真派了幾個侍衛先行去報信,其?餘人則放慢了速度。

“還?以為你思鄉心切,會隨侍衛們先行。”馮樂真看著旁邊嗑瓜子的男人道?。

沈隨風沒骨頭一樣靠在她的軟枕上:“也不急於?這一時,倒是?殿下,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了,何必多此?一舉先派幾個侍衛過去。”

“你懂什麼,這叫排場。”馮樂真斜睨他。

沈隨風笑了一聲:“是?不太懂,你們這些達官顯貴,有?時候就?是?麻煩。”

馮樂真抓起一把瓜子丟到他身上,沈隨風毫不介意地歪歪頭,將瓜子抖落一邊:“殿下,糟蹋吃食可不好。”

“你可以撿起來繼續吃,”馮樂真一臉溫和?,“或者本宮叫阿葉進?來喂給你吃。”

阿葉姑娘的身手,沈隨風可是?親眼見過的,當即坐直了身子誠懇道?歉。

兩人談笑間,車隊離南河越來越近,遠遠能瞧見城門時,沈隨風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馮樂真獨自坐了片刻,又把陳儘安叫進?來。

“今日開始,你領侍衛長一職,負責護衛本宮周全。”馮樂真溫聲道?。

陳儘安頓了頓:“……是?。”

“不好奇本宮為何要這麼做?”馮樂真笑問。

陳儘安不說話了。

馮樂真也是?隨口一問,沒指望他真的回答,正要再?說什麼時,卻聽到他艱澀開口:“因為殿下不想沈先生誤會。”

馮樂真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當然?不是?,本宮這麼做,是?因為你值得,原本在西江城時就?該將任命給你,但你那時還?傷著,加上被本宮和?沈隨風嚇得不輕……”

想起那晚的事,她便有?些哭笑不得,“總之很多原因,眼下快到南河了,本宮不願再?讓人誤會你是?以色侍人的男寵,所以想在進?城之前,給你一個確定的身份。”

她解釋這麼多,陳儘安隻聽到一句:“所以殿下並非是?為了沈先生。”

“你我的事,總牽扯他做什麼?”馮樂真不解。

陳儘安對上她的視線,又匆匆低下頭:“奴才領命。”

“既然?領命,日後就?彆自稱奴才了,要說卑職,”馮樂真說罷,見他眉頭又蹙了起來,便先一步開口,“知道?你不習慣,但你又非奴籍,在長公主?府做雜役時自稱奴才也就?罷了,如今做了侍衛,便不好再?這般自稱。”

“但阿葉姑娘也是?自稱奴婢。”陳儘安眉頭輕蹙。

馮樂真眉頭微挑:“阿葉不聽話,你也不聽話嗎?”

隻一句話,陳儘安便敗下陣來:“奴……卑職聽令。”

馮樂真果然?滿意了。

車隊繼續往前走,終於?在晌午前到了南河城下。

如馮樂真所料,侍衛一來報信,整個南河的權貴都來了城門處迎接,與南河巡撫並肩而站的,便是?跟沈隨風有?幾分相像的沈隨年。

“他一介商賈,竟然?能站在主?位。”阿葉有?些驚訝。

馮樂真倒是?淡定:“做商賈做到富可敵國,他便不止是?商賈了,莫說這些人,就?算是?本宮和?馮稷見了他,也得客氣三分。”

阿葉頓生感慨,還?想再?說什麼,前麵帶路的人已經按耐不住騎馬飛馳,直直衝著沈隨年去了。

“兄長!”

聽到他的聲音,沈隨年和?煦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先迎上去了。

這拋下眾官員的行為十分不妥,可在場的人裡沒有?一個人不滿,反而樂嗬嗬地看著他們兄弟團聚。馮樂真眼底的笑意也愈發深了,畢竟這兩兄弟關係越好,便越對她有?利。

“恒康長公主?駕到!”

一聲高呼,沈隨年立刻拉著沈隨風回到人堆兒裡,朝著緩緩駛來的馬車恭敬下跪,一時間參見長公主?的呼聲震天。

馮樂真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見狀也隻是?噙著笑淡定抬手:“諸位平身。”

“不知殿下要來,下官未能提前打掃驛站,還?望殿下恕罪。”巡撫躬著身子上前。

馮樂真扶著他的胳膊緩緩下了馬車,站穩之後才道?:“是?本宮不請自來,該巡撫大人恕罪才是?。”⑦思⑦兔⑦網⑦

“下官惶恐,殿下若不介意,不如就?留宿府衙,下官也好儘一儘地主?之誼。”巡撫忙道?。

馮樂真笑笑,抬眸看向乖乖站在哥哥身邊的某人。

“大人不必麻煩,”某人識趣開口,“府衙人多眼雜,殿下留宿未必方?便,沈家西園還?空著,地方?大也清淨,殿下還?是?來沈家住吧。”

沈隨年眼眸微動,多看了他一眼。

“如此?,會不會太麻煩了?”馮樂真嘴上是?問他,可眼睛卻看向了沈隨年。

沈隨年已經四十餘歲,眼角多了幾條皺紋,身形也略微發福,相比沈隨風要多一分儒和?之氣。此?刻聽到馮樂真的詢問,他當即笑嗬嗬道?:“不麻煩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殿下若是?肯來,我沈家真是?蓬蓽生輝。”

“如此?,便這麼辦吧。”馮樂真溫聲道?。

巡撫沒有?半點被搶了風頭的不滿,反而恭敬向沈隨年道?謝,沈隨年也是?客氣,兩人你來我往竟是?一片祥和?,饒是?阿葉這種見慣了大場麵的,仍覺得這畫麵離奇——

士農工商,巡撫和?沈隨年在首末兩端,卻還?能如此?客氣,可不就?離奇麼,也難怪初見沈隨風時他是?如此?猖狂,連殿下都不放在眼中。

合著人家沈家早就?不受商者為賤的束縛了。

寒暄過後,便要進?城,馮樂真重新坐回馬車上,沈隨風剛要跟過去,卻被沈隨年給拉住了。

“做什麼去?”他溫和?地問。

沈隨風一臉無辜:“騎馬,進?城。”

“都回家了,還?騎什麼馬,跟我一起坐馬車吧。”沈隨年說罷,便示意下人牽馬車來。

沈隨風擺手拒絕:“不必了,我有?馬……”

話沒說完,對上自家兄長帶笑的眼睛,他輕咳一聲,老實了。

所有?人乘車的乘車騎馬的騎馬,有?條不紊地往城裡走。官兵負責開道?,巡撫則親自在前頭帶路,尋常百姓見狀都好奇地躲在路邊偷看,當聽到來的是?長公主?時,又趕緊跪下行禮,一時間最熱鬨的街頭也靜了下來,將馮樂真要的排場給得足足的。

沈隨風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幕,唇角不自覺勾起一點弧度。

“長公主?為何突然?來南河?”沈隨年突然?問。

沈隨風立刻坐直了:“在西江時,我答應過她,要將她引薦給你。”

“我與殿下早些年便見過,又何須你引薦。”沈隨年掃了他一眼。

沈隨風攤手,並不打算繞彎子:“兄長該明白我的意思。”

沈隨年頓時蹙眉,不似方?才在外頭時那般隨和?:“你年歲也不小了,該知道?沈家能榮盛多年,皆因為獨善其?身。”

“知道?,可我都答應她了,總得說到做到。”沈隨風不以為意,懶散地靠在枕頭上。他本就?無拘無束慣了,一回到親人身邊,便愈發言行無狀。

沈隨年也已經習慣了,聽到他這麼說,隻是?淡淡回一句:“那殿下隻怕是?要失望了。”

“她可不是?會輕易失望的人。”沈隨風勾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