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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11 字 2個月前

,求情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此?案人證物證俱在,犯人還親口承認了,儼然已成鐵案,於?是短短兩日內,一眾親族包括叔父通通下了牢房,一時間轟動了整個營關。

沈隨風知道上次來鬨事的人三?族被抓時,正跟馮樂真圍爐煮茶,見她一副淡定模樣?,不由得心生好奇:“那牌匾上的字當真是……”

“是。”馮樂真回答。

沈隨風失笑?:“殿下怎麼來營關還帶著先帝親筆。”

“本宮在這裡?舉目無親,可不得捧著親爹壯膽?”馮樂真理所?當然。

沈隨風眯起眼?眸:“除了牌匾是先帝親筆,還有哪些是先帝所?賜?”

“大門上用的釘子,牆上所?用框畫,還有地上鋪的那些磚石,全都與先帝有關,”馮樂真想戳戳爐子上的紅薯,被沈隨風眼?疾手快地抓了回來,隻好老實點,“但他不走運,偏偏選了牌匾。”

若是弄臟其他東西,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偏偏是臟了先帝墨寶,那就說無可說了。

沈隨風:“看來殿下是打?定主意要?收拾第一個來找茬的人了。”

“那是,若第一次不給足教訓,以後會有源源不斷的蠢貨跑來,所?以說他不走運呢,不是第二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偏偏做了出頭鳥。”馮樂真看著紅薯,等得有點著急。

沈隨風將紅薯翻個麵,殘忍地告訴她:“還得再等兩刻鐘。”

“不吃了!”馮樂真佯怒。

沈隨風笑?笑?,從荷包裡?抓了把瓜子給她:“那殿下打?算何時放他出來?”

“放什麼放,本宮要?殺雞給猴看,不殺還怎麼給其他人看?”馮樂真古怪地看他一眼?。

沈隨風已經不上當了:“殿下若真能狠得下心,當初在西江也不會跟百姓同吃同住了。”

“本宮當然狠得下心,”馮樂真說完靜了一瞬,又笑?,“隻是沒必要?,若真殺了,隻怕會失了民?心,本宮死過一次,早就明白了,這世上權勢皆是虛無縹緲,唯有民?心是最?好的武器。”

“殿下又說自己死過一次,”沈隨風輕笑?,“請問究竟是哪一次呢?”

馮樂真笑?而不語。

男子侮辱先帝牌匾的事越鬨越大,連鎮邊侯府都驚動了,祁鎮還派了人去府衙問,結果人證物證俱在,全然挑不出馮樂真的半點錯處,也隻能當不知道。至於?總督,更是不願為了一個尋常百姓去找馮樂真求情,於?是此?事一來二去,就這麼定案了。

行刑日選在臘月初三?,那一日大雪紛飛,刑台上都積滿了厚厚的雪,卻來了諸多圍觀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將刑台圍得水泄不通。

男子被帶上刑台時,眼?底已經失了當初扔臭雞蛋時的意氣風發,一眾家人也因此?形容枯槁,當看到要?被行刑的人裡?,還有五六歲的孩童和?年過七十的老人時,一些先前動過教訓長公主心思的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後怕——

當初若是他們跑去找茬,隻怕今日在刑台上的,就是他們一家老小。

年輕人總是一腔孤勇,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不了豁出自己這條命去,可真當衝動之下行事時,才發現家人朋友都要?被自己所?謂的勇氣連累。

刑台上跪了幾十人,連劊子手都麵露不忍,然而時辰已到,他隻能抽出長刀。下麵的百姓已經不忍再看,正要?彆?開臉時,一道清澈的馬蹄聲突然響徹天際。

“刀下留人!”

阿葉騎著駿馬飛奔而來,看到劊子手已經抽刀,當即起身?踩在馬身?上,一個翻身?跳過百姓頭頂,穩穩落在了刑台之上。

“刀下留人!”阿葉舉起令牌,“恒康長公主口諭,還不跪下聽?令!”

此?案事關重大,所?以是總督親自盯著行刑,此?刻看到長公主身?邊服侍的人出現,不解之下隻好跪下。

他一跪,百姓們也紛紛跪下……若是換了從前,還是有人敢不跪的,可刑台上那幾十口子擺著,誰還敢做這個刺頭?

“長公主口諭:犯事之人年幼衝動但心底不壞,本宮原無心懲戒,又怕不能服眾,才交由府衙處置,結果今日才知竟因所?辱是先帝墨寶,便害得其三?族被累,本宮心中慚愧,先帝在時,常教本宮要?愛惜百姓,本宮一日不敢忘,特下令赦免其罪,還望總督大人儘快放其及家人歸去。”

風雪嘈雜,阿葉的聲音卻壓過了所?有風雪,一時間百姓相互看眼?色,誰也不敢吱聲,唯有刑台上的男子眼?圈一紅,突然嚎啕大哭。

總督已經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若此?事真成了,隻怕馮樂真在百姓心中就成了恩威並濟的大好人,日後不僅不會被百姓厭惡針對,反而得了一部分民?心。

他不願輕易被利用,當即就問:“說侮辱先帝墨寶的是殿下,如今要?放他們的也是殿下,殿下究竟是怎麼想的?”

“總督大人莫要?胡言,殿下從未提及先帝,隻是侍衛不懂事,將牌匾是先帝墨寶的事說了出來,殿下如今知曉了,自然要?著我來救人。”阿葉眼?神泛冷,聲音比先前還大。

總督對上她冷淡的眼?神,心裡?緊了緊,卻還是不肯如她所?願:“可侮辱墨寶是事實,豈能殿下說放就放,難不成殿下還能高過皇上去?”

“總督大人的意思是,不願意放過他們了?”阿葉不解。

百姓們才不懂什麼殿下皇帝的,一聽?她的話?,頓時覺得有幾分道理……現在可不就是殿下想放人,總督不願意放。

男子本來因為能活下去而歡喜,一聽?這話?又開始驚慌:“大人,大人饒命啊!”

總督汗都要?下來了,再開口已經沒了氣勢:“下、下官自然是想放,但皇上親令……”

“總督大人若是不滿意,大可以一封奏折告到京都城去,殿下願意承受任何懲罰。”阿葉淡淡打?斷。

……你都這麼說了,誰還敢跟皇上告小狀?!總督心裡?怒吼,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次是輸定了,若再較真下去,隻怕會被人詬病。

“下官不敢,殿下愛惜百姓,是百姓之福,下官豈有反對的道理。”總督跪地遵命,算是將此?事了結了。

阿葉滿意了,扭頭看向刑台上的男子:“這位少年郎,殿下饒了你,那是殿下心善,有些事她受就受了,不願意多說,但我得說你幾句,日後再想衝動行事,先想想自己家人,莫要?頭腦一熱就乾些混賬事。”

“是……多謝殿下饒命。”男子哽咽道,被關了好幾日,此?刻聽?到她的教訓也隻覺親切。

阿葉將該說的話?都說了,當即騎馬離去,刑台下的百姓們陸陸續續起身?,確定她走遠後討論?聲瞬間爆發——

“怎麼回事,我竟覺得殿下是個好人。”

“臭雞蛋都砸親爹遺物上了,還不忍心跟人計較,可不就是好人嘛!”

“看來我以前是誤會她了,她其實……也挺好的嘛。”

這些議論?馮樂真一概不知,但翌日一早,她特意派了阿葉去集市買菜,阿葉隻去了半個時辰,便拎回來一堆好吃的。

“這些是奴婢買的,這幾個是百姓偷偷給的,奴婢不想要?,險些挨揍。”阿葉提起營關彪悍的民?風,簡直有些懷疑人生。

馮樂真捏起一塊糖糕,扭頭跟沈隨風炫耀:“怎麼樣?,本宮就說百姓都很單純吧。”

哪有那麼多深仇大恨,略微用點計策,關係不就破冰了麼。

“……殿下可真厲害,”沈隨風配合誇獎,“但光與百姓關係和?緩隻怕還不夠,若鎮邊侯府繼續無視殿下,日子一長殿下在營關的身?份隻怕會變得尷尬。”

“這不還有你麼,等他們主動找來就是。”馮樂真挽上他的胳膊,頗為驕傲。

能不驕傲麼,不僅是個金娃娃,醫術還獨一無二,以至於?人隻要?在自己身?邊,鎮邊侯府早晚要?求到她頭上來。

沈隨風哭笑?不得,但還是儘責提醒:“我上次去鎮邊侯府,還是今年二月裡?,不巧的是當時有心多去幾個地方,所?以給世子留了不少丸藥。”

馮樂真頓了頓,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多少?”

“夠他用三?年的,”沈隨風想了想,“啊,現在已經過去十個月左右了,所?以還有兩年零四個月。”

馮樂真:“……”

沈隨風無辜地看著她。

“……不會的,”馮樂真默默退後一步,“本宮運氣不會這麼差。”

沈隨風深表同情,但事實很快證明,他家殿下的運氣真的沒這麼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祁景清突然病了。

起了高熱,一天一宿都沒退熱,情況很是不好。

馮樂真本來昏昏欲睡,聽?到消息頓時精神不少:“來人,給本宮更衣,彆?耽誤本宮去鎮邊侯府做客!”

沈隨風:“……”

第42章

說是要去侯府做客,然而真當侯府的人上門來請時,馮樂真卻避而不見。

“連拜帖都不遞,也太沒規矩了。”她惋惜道。

範公公心領神會:“老奴這就去打發了他們。”

馮樂真目送他離開,一回頭便看到沈隨風心不在焉的模樣。

“怎麼?”她溫聲問。

沈隨風回過?神來:“殿下,世子?體?弱,隻怕耽擱不得?。”

“放心,本宮有分寸,”馮樂真說罷,見他還是憂慮,於是又補充一句,“若他真病到無法耽擱的地步,如今來的就不會隻是小?廝了。”

沈隨風眼眸微動,沒有再與她辯駁。

將小?廝打發走後,侯府那邊果?然沒了動靜,一直到了下午時,才遞了拜帖進來。

“拜帖上寫了誰的名字?”馮樂真掃一眼阿葉手裡的拜帖,連接都懶得?接。

阿葉:“是侯夫人自己?的名字。”

“她要獨自前來?”馮樂真眉頭微挑。

阿葉:“正是。”

馮樂真笑了:“本宮與侯夫人多年未見,也是思念得?緊,隻是如今府中事務繁忙,實在是騰不出空來……不如這樣,將見麵的時間?定在三日?後,三日?後本宮就算再忙,也一定會騰出時間?招待她。”

沈隨風翻看?醫書的手頓了頓,低著頭沒有說話。

阿葉領了命令便轉身離去了,偌大的寢房裡頓時隻剩他們兩人,馮樂真抬眸看?向沈隨風,問:“你有話說?”

“說了殿下隻怕要生氣。”沈隨風歎氣。

馮樂真笑了一聲:“若是因為怕本宮生氣就不說,你就不是沈隨風了,說吧,是不是因為本宮利用祁景清的病與侯府博弈,讓你不高興了?”

沈隨風彎了彎唇角:“不高興倒不至於,畢竟殿下如今也需要一個契機,逼侯府先低頭,殿下以後的日?子?才好過?一點,隻是……殿下,我是個大夫,世子?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