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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6 字 2個月前

是一個豐厚的紅包。

“應該是世?子爺給的。”阿葉從外麵進來。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他何?時離開的?”

“據範公?公?說,子時一過就?走了。”阿葉揉了揉眼睛,顯然是睡意未消。

馮樂真看?著手中沉甸甸的紅包,想起昨晚他那句‘看?過那樣的盛景,這世?間的其他景色,是不能?再入眼的’,突然感覺這東西猶如燙手山芋,拿也不是丟也不是。

“殿下,殿下……”

阿葉喚了幾聲,馮樂真才回過神來:“怎麼?”

“世?子爺給您紅包,您不高興了?”阿葉好奇。

馮樂真笑?笑?:“怎麼會。”

“可?您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阿葉眨了眨眼。

馮樂真心情複雜:“本?宮是因為……”

畢竟隻是猜測,她也不知該怎麼說,阿葉見她遲遲不語,索性搬把小板凳在床邊坐下,探究的模樣與?她昨晚追問人家家事時頗為相像。

馮樂真哭笑?不得,抬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閒著無事做了是吧?”

“奴婢最重要的事,就?是陪著殿下。”大年初一,要嘴甜。

馮樂真睨了她一眼,又陷入自?己的憂愁裡?。

“所以殿下,”阿葉再次打破沉默,“您到底愁什麼呢?”

看?她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馮樂真索性也不瞞著了:“若你是鎮邊侯。”

“嗯,我是鎮邊侯。”阿葉認真點頭。

馮樂真抬手托住下頜:“你辛苦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喜歡上了當初把他推進水裡?、害他這輩子都不能?正常生活的人,你會怎麼辦?”

“成全他們。”阿葉一本?正經。

馮樂真:“……”

“可?惜奴婢不是鎮邊侯,所以成全是不可?能?的,”阿葉一臉惋惜,“世?子爺心悅殿下嗎?倒也不奇怪,殿下生得貌美,又極為聰慧,莫說世?子爺那樣一個整日待在高牆大院裡?的人,就?是走遍天下看?遍山山水水的沈先生,不也對殿下死心塌地?但此事千萬彆被鎮邊侯知道,否則……”

“否則如何??”馮樂真問。

阿葉:“得分兩種情況,一是殿下能?瞧上世?子,二是沒瞧上。”

馮樂真眉頭微挑,繼續等她發表高見。

身為負責保護殿下的貼身近侍,難得有這種當幕僚的機會,阿葉頭頭是道地分析:“第一種,殿下喜歡世?子,世?子也喜歡殿下,那正好在一起,鎮邊侯就?算不樂意,隻要世?子豁得出去?,他做父親的也隻能?答應,這樣一來殿下既得美人,又能?順勢得到鎮邊侯的勢力,但前提是必須舍了沈先生。”

祁景清的身份太高貴,讓他跟彆人一起侍奉殿下,就?算他樂意,鎮邊侯府隻怕也不會樂意,祁家軍說不定更會覺得在折辱他們世?子,所以為免跟營關勢力離心,沈先生隻能?委屈一下了。

“你口中的沈先生,背後?是富可?敵國?的沈家,舍棄了他,沈隨年就?算有心追隨,隻怕也會果斷放棄。”馮樂真揚眉。

阿葉一臉惆悵:“所以就?看?殿下是要錢還是要權了。”

“本?宮若是都要呢?”馮樂真問。

阿葉苦口婆心:“世?間萬事皆難兩全啊殿下!”

“少廢話,說說沒瞧上的後?果。”大概是宿醉未消,明知她在說廢話,馮樂真還是想聽。

阿葉:“鎮邊侯愛子如命,若知道自?家兒子單相思,即便您對天發誓不會對他兒子做什麼,但為了防止事情發展到第一種可?能?上,他也會不擇手段將您趕出營關,以絕後?患。”

“……聽起來兩種下場都不太好。”

“可?不是麼,”阿葉歎氣,“殿下,世?子爺雖然身體差點,但容貌卻是絕色,您就?算不喜歡,收了也不算委屈,不行您就?和沈先生商量商量,讓他委屈些?時日,先想法子把祁家勢力拿過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你當祁家軍是什麼小玩意兒麼,拿過來便萬事無憂了?”馮樂真掃了她一眼,“先帝當年之所以為鎮邊侯擁兵自?重的事苦惱,便是因為祁家軍隻聽祁家人的話,就?算現在為了世?子歸順,你可?曾想過以後?的事?”

“以後?什麼?”阿葉問。

馮樂真神色明滅不定:“祁景清身子孱弱,勢必不能?像常人一般長壽,若本?宮如你所言收了他,鎮邊侯為了兒子委曲求全,隻能?為本?宮所用,可?一旦祁景清有事,他沒了顧忌,隻怕會與?本?宮魚死網破,這營關本?宮也就?白來了。”

祁景清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差,誰也不能?保證他能?活多久,萬一還剩這兩三年的壽命……阿葉想到鎮邊侯發瘋的樣子,不由得抖了抖:“這麼說的話,風險太大了,殿下還是放棄吧。”

“本?就?沒被你說服,”馮樂真勾唇,“他雖是祁家人,本?宮行事卻無心牽連他,所以還是算了吧。”

“可?他隻要心悅您,就?等於一塊大石懸在腦袋上,鎮邊侯何?時知道,這石頭也就?何?時落下了。”阿葉蹙眉。

馮樂真垂下眼眸:“所以,如果真有這塊大石的話,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讓這塊大石自?行消失。”

“……您要殺他?!”阿葉大驚失色。

馮樂真:“……”自?己果然是宿醉未消,才會跟她廢話這麼多。

大年初一最是清閒,馮樂真身為上門的賓客,帶著薄禮給鎮邊侯夫婦拜過年,便繼續回屋待著了。

這兩天天氣晴朗,沒有再下雪的

意思,她的心情也十分晴朗,拿著一把木劍跟阿葉在院中活動?手腳。

一套劍招舞下來,她略微出了些?汗,阿葉卻連呼吸都沒有變化:“殿下的身子骨還不如先前在京中時,可?見是在屋裡?待久了體力漸差,以後?還是要多活動?才是。”

“殿下事忙,哪有閒工夫跟你練劍,”範公?公?說著,為馮樂真披上厚衣,“不過殿下確實需要多活動?筋骨,先帝在時就?常說,成就?大業者,最要緊的便是身子康健。”

“知道了,本?宮日後?會注意的。”馮樂真含笑?答應。

三個人說著話,侍衛來報:“殿下,世?子的書童來了。”

阿葉不解:“他來做什麼?”

“許是祁景清找本?宮有什麼事吧。”馮樂真微微一笑?,便讓人進來了。

果然,書童特意前來,是因為祁景清想邀她去?主院下棋。

馮樂真略一思索便拒絕了,書童愣了愣,對上她的視線後?猶豫轉身。

“殿下是打算冷著世?子爺?”阿葉小聲詢問。

馮樂真抬眸掃了一眼門口方向?:“他是聰明人,會明白本?宮意思的。”

且不說祁景清是她少年時的玩伴,當年他落水雖然並非她所為,但到底是因為她非要帶他去?池塘邊玩,才會發生後?來的事,單憑這一點,她心底便時時對他有愧。

可?惜了,他這份情意,於她而言太過棘手,所以即便心中有愧,也得儘快解決。

“她真是這樣說的?”祁景清坐在桌前,看?著滿棋盤的黑子白子,表情明滅不定。

書童默默咽了下口水:“……是,殿下說她事忙,沒辦法陪世?子消遣,世?子還是找彆人下棋吧。”

他其實不太懂,今天大年初一,連賓客都不會上門,長公?主有什麼可?忙的,他更不懂她不來和世?子下棋也就?算了,為何?還要讓世?子找彆人。

“殿下明知世?子整天囿於深宅,連個朋友都沒有,還讓世?子找彆人下棋,真不知道她什麼意思。”書童小聲嘟囔。

祁景清仿若未聞,隻是安靜地看?著棋盤。▂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書童察覺到他心情不妙,識趣地退了出去?。

許久,祁景清落下最後?一子,棋盤上黑白分明,徹底成了死局。

這一日起,他便不再去?找馮樂真了,偶爾遇到,也隻是點頭示意,然後?便主動?避開。

馮樂真雖然偶感惆悵,但更多的是鬆一口氣。

大年初一過完,便陸陸續續有賓客上門了。原本?府衙和兵營無甚來往,拜年也該各拜各的,結果現在長公?主搬到了鎮邊侯府,拜年的總不好隻拜一個、對另一個視而不見吧?於是從初二到初六,侯府空前絕後?的熱鬨,就?連一向?不見人的祁景清,也被迫出來宴客了。

等到初六晚上,侯府裡?總算清淨下來,馮樂真長舒一口氣,正準備在床上待他個一天一夜,結果還沒等躺下,祁景清的書童又來了。

“世?子明日去?兵營,特意著奴才來邀請殿下同去?。”他恭敬道。

馮樂真驀地想起除夕那個夜晚,祁景清認真與?自?己對視的模樣……不該答應,不能?答應,才好讓他儘快死心,但是兵營對她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片刻之後?,她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書童從進門開始心就?一直懸著,現在總算聽到她答應,頓時鬆了口氣,高興地回去?複命去?了。

本?打算躺上一天一夜的馮樂真,翌日一大早就?起床了,收拾妥當後?走出房門,便看?到書童就?在外頭候著。

“殿下,世?子知道您不願在侯府與?他有過多牽扯,此刻已在南街巷口等候,您去?那邊與?他彙合吧。”他低頭道。

馮樂真點了點頭,便帶著阿葉出門去?了。

按照書童的指示到了南街,遠遠便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角落裡?,負責駕車的阿葉扭頭鑽進自?家馬車:“殿下,已經瞧見世?子的馬車了,奴婢去?知會一聲,然後?跟著他們走?”

“不必,我們換乘他的馬車。”馮樂真回答。祁景清已經如此有分寸了,她若再單獨坐車,反而顯得小氣。

阿葉聞言答應一聲,便扶著她過去?了。

祁景清等了太久,漸漸的也就?睡著了,直到棉被一樣厚實的車簾被掀開一角,冷風猝不及防灌進來,他才猛然驚醒。

“吵醒你了?”馮樂真沒錯過他眼點點困意。

祁景清略微坐直了些?,一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殿下。”

“怎麼困成這樣?”馮樂真將桌上溫著的茶遞給他。

祁景清接過來輕抿一口,總算清醒了:“這兩日一直陪著父親宴客,著實有些?累了。”

“為何?不多歇兩日再去?兵營?”馮樂真又問。

祁景清看?她一眼,在她視線看?過來之前垂下眼眸:“等我歇夠了,父親也有力氣找景仁麻煩了,不如趁現在去?勸她回來認錯。”

“原來如此。”馮樂真笑?笑?。

然後?兩人便不再說話,一路無言到了兵營。

馮樂真來營關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來兵營這種地方,早就?知道祁家軍治軍嚴明,是大乾百姓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