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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84 字 2個月前

言麵麵相?覷,猶豫片刻後各自離去。

長公主府的門前再次恢複清淨,馮樂真輕撫衣袖,正要轉身離開時,卻對上了祁景仁審視的視線。

“你?是?故意的。”

馮樂真眼尾微挑。

“你?明明有?銀子,卻遲遲不發?,為的就是?今日讓我父親難堪。”祁景仁語氣沉沉。

馮樂真掃一眼周圍,確定沒人後慢悠悠開口:“你?隻說對一半。”

祁景仁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什麼:“你?猜到我會來?”

馮樂真笑了:“本宮又不是?神仙,哪能什麼都猜得到,隻是?你?若來了,百姓們就會覺得你?深明大義公正無私,是?個真正為百姓為將士考慮的人,本宮也會將發?放俸銀的差事交給你?,讓所有?祁家軍都感激你?在關鍵時候攔住鎮邊侯。”

若是?不來,那這些好處就沒她?的份了,好在她?沒讓馮樂真失望,到底是?前來阻止了這場鬨劇。

祁景仁眼神泛冷:“你?知不知道,我今日來過之後,父親會如何找我麻煩?”

“知道,所以你?得學會化被?動?為主動?。”馮樂真神色淡定。

祁景仁皺眉:“什麼意思?”

“本宮且問你?,若鎮邊侯不是?你?爹,與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你?在他手下?做事,還會像如今一樣動?不動?與他吵鬨嗎?”馮樂真問。

祁景仁愣了愣。

“你?不會,因為你?知道那不是?你?爹,不會像當?爹的一樣慣著?你?,”馮樂真微笑,“我知道你?深覺家中待你?不公,將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兄長身上,所以時常吵鬨、爭辯、較勁……嗯,你?若是?生在尋常人家,家裡的財產也不給你?,本宮倒是?支持你?做這些事,且鬨得越大越好,至少讓他們知道,他們對你?不公,而非略微施舍一些便沾沾自喜,覺得對女兒還不錯,然後腆著?臉要求女兒付出更多。”

“可是?祁景仁,你?爹雖然在祁景清身上多花心思,可家業方麵卻更傾向於你?,雖說是?無奈之舉,但彆管動?機如何,他有?這份心,便已經強過不知多少人。本宮倒不是?要你?因此?感恩知足,隻是?本宮若是?你?,就不會與家裡人鬨得太過,至少該服軟時服軟,該妥協時妥協,先將家業牢牢掌控了再說,而不是?整天計較一些細枝末節,與祁家軍的兵權和整個營關要塞相?比,爹娘那點偏心又算得了什麼呢?”

祁景仁怔怔看著?她?,難得生出一分茫然。

許久,她?冷下?臉:“什麼話都讓你?說了,你?今日遲遲不出現,任由父親擅闖長公主府,不就是?為了逼我站隊與父親決裂?如今倒是?來勸我與家人和好了,馮樂真,你?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蠢不蠢?”馮樂真趕著?回去陪沈隨風,已經沒了耐心,“讓你?來,是?為了告訴百姓,你?比你?爹更理智聰慧,讓你?跟家裡和好,是?為了確保你?爹娘不會生出、把兵權扔了也不給你?這個小白眼狼的心思,這二者能有?什麼關係?”

祁景仁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馮樂真便擺擺手打斷了,“本宮是?說了可以讓你?不必跟親人決裂,也能直接拿到兵權,但也得你?有?幾分悟性才行,若是?什麼都要本宮嚼碎了吐給你?,那你?還是?回家等著?嫁人吧。”

說罷,便直接回了府中。

祁景仁眉頭緊鎖,在長公主門前站了足足一刻鐘才離開。

往兵營的路上,她?反複思量馮樂真說的話,終於在快到城門口時回過勁來,騎著?馬折身往侯府走?。

侯府內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今日祁景清出門去了,祁鎮不必再顧忌什麼,衝進?家裡便東踹西砸,就連前來阻止的宋蓮都險些被?他傷到。

“白眼狼!白眼狼!”祁鎮怒吼,一鞭子抽在了假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祁景仁就是?在這時進?了院中,宋蓮一看到她?,連忙要把人推走?,結果下?一瞬祁鎮便與她?四目相?對。

“你?還有?臉回來?!”他怒喝。

祁景仁一言不發?,直接跪在了地上。

院子裡突然靜了一瞬,連祁鎮都愣住了。

“女兒為了大局考慮,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下?父親的麵子,還維護害得哥哥再無法做個正常人的馮樂真,女兒該死,求父親責罰。”

祁鎮直接懵了。

他這個閨女,從小就喜歡跟她?哥爭,一點不如意就要鬨上一鬨,長大後略收斂了些,但每次也是?寸步不讓,好像全家都欠她?的……確實對她?有?所虧欠,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還是?第一次不吵不鬨直接認錯,還是?下?跪認錯。

祁鎮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心裡那點火氣也因為她?膝蓋上的泥散了大半,宋蓮在短暫的怔愣後趕緊推了祁鎮一把:“女兒跟你?認錯呢。”

“認錯?”祁鎮回過神來,冷笑一聲道,“本侯可受不起,祁參將鐵麵無私,當?著?百姓和將士的麵都敢對本侯大聲斥責,本侯哪敢讓她?認錯。”

“父親若不原諒,女兒就長跪不起。”祁景仁麵色平靜。

祁鎮還不信這個邪了:“你?願意跪就跪,本侯倒是?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說罷,他還真轉身回屋了,宋蓮趕緊去拉祁景仁,見?她?怎麼都不肯起來,隻好去追祁鎮說情。

前院伺候的仆役眾多,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祁景仁麵色平靜地跪在地上,思緒從未像今日這般清楚過。

祁景清被?送信的人急匆匆帶回侯府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他一看祁景仁跪在地上,臉色頓時又蒼白了幾分:“父親把你?的腿打斷了?”

祁景仁:“……”不想理他。

“不是?的世子,是?小姐自己要跪。”知情的仆役連忙將事情簡單說了。

祁景清的臉色從緊張漸漸轉為從容,等仆役最?後一句說完時,他也笑了一聲:“既然妹妹誠心認錯,那便跪著?吧。”

他掃了一眼書童,書童立刻推著?他往主院走?。

“世子,小姐都跪一個時辰了,你?怎麼不替她?求情啊?”書童小聲問。

祁景清唇角微揚:“她?哪需要我去求情。”

書童更不解了,隻是?再問祁景清卻是?不肯說了。

前院的廳堂裡,祁鎮躲在窗戶後偷看,當?看到祁景清離開後頓時急了:“這個景清是?怎麼回事,平時不是?最?疼妹妹嗎?今天怎麼看著?她?跪在外頭,也不來跟我求情?”

“你?又不原諒她?,兒子求情有?用嗎?”宋蓮也是?心疼,說起話來陰陽怪氣。

祁鎮冷笑一聲:“她?都有?臉去護著?馮樂真了,我為何要原諒她?。”

“那就讓她?跪著?,跪死了最?好,若是?跪個半殘,咱們的一雙兒女就全是?病秧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宋蓮鼓掌。

祁鎮冷哼一聲,繼續盯著?外頭的祁景仁。

半晌,他嘟囔一句:“彆說,她?這次其?實還算懂事,都學會認錯了。”

宋蓮聞言揚了揚眉,直接轉身離開了。

最?後一個能給自己遞台階的人也走?了,祁鎮眉頭緊鎖,半晌到底還是?不甘心地出去了。“

“一直傻跪著?做什麼,以為這樣本侯就會心軟了?”他冷聲質問,“趕緊給我回屋去,少丟人現眼!”

祁景仁已經做好長跪的準備,沒想到隻一個時辰就結束了,因此?頗為意外地看向他。

“看什麼看!”祁鎮惡聲惡氣,直接扭頭走?了。^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有?眼色的下?人趕緊去攙扶祁景仁,見?她?還跪著?不起,連忙苦口婆心地勸:“小姐,您就彆跟侯爺置氣了,可憐天下?父母心,您多跪一刻,他便多痛一刻啊!”

“我沒有?置氣,我隻是?……”隻是?什麼,祁景仁也說不清楚,這些年?光顧著?跟他們鬨了,全然沒想到自己這回讓他丟了這麼大一個臉,他竟然輕而易舉就原諒了。

這可真是?……祁景仁蹙了蹙眉,隱約領會了馮樂真的意思。

這次給將士加的俸銀,是?沈隨年?先墊出來的,之後米款陸陸續續送回,馮樂真終於在半個月後將他墊的錢還清了,且府衙賬上還剩不小的一筆,激動?得胡文生大白天喝了一壺酒。

“殿、殿下?,您真是?厲害!”作為一年?不喝幾次酒的文官,胡文生舌頭都直了,“才來一年?,就給營關修了好幾條路,連賦稅都增加了將近三成,下?官、下?官以後一定唯您馬首是?瞻,絕對不再質疑您任何決定。”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大白天就酗酒?”

胡文生一個激靈,立刻站直了。

“怎麼也該等晚上叫上其?他同?僚一起吧?”馮樂真不緊不慢補充後半句。

胡文生哎喲喲叫苦:“您能彆嚇唬下?官嗎?叫叫叫,下?官這就去通知其?他人,今晚哪也不就去,就在府衙,就在這間廳堂裡,咱們不醉不歸!”

馮樂真失笑,卻也沒有?阻止。

營關冬日寒冷,不少人都喜歡喝酒暖和身子,時間久了以後不管男女都練出一身好酒量,雖然礙於馮樂真的身份,不敢像灌其?他人一樣灌她?,但也來來往往的不少人敬酒。

酒過三巡,已是?深夜,馮樂真酒意上頭,獨自走?到屋簷下?看月亮。

今日十五,月亮很圓,卻因為被?烏雲遮擋,好似少了一小塊。她?靜靜靠在門上,腦子昏昏沉沉,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胡文生是?第一個發?現她?不在位上的人,四下?看了一圈注意到她?在門口,便要上前關心,可走?著?走?著?,腳步便慢了下?來。

她?背影透著?疏離與孤寂,仿佛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將她?和周圍的一切隔開,叫人不忍心靠近。

馮樂真察覺到身後有?人,緩了緩神回過頭來,看到是?胡文生後笑笑:“你?們慢慢喝,本宮先回了。”

“下?官派人送您……”

馮樂真擺擺手,獨自一人朝外走?去,胡文生頓了頓,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於黑夜。

馮樂真不緊不慢地走?著?,來往的下?人看到她?連忙行禮,她?沒有?言語,隻是?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府衙門口,看到沈隨風在外麵等著?,她?的臉上才浮現一絲笑意。

“殿下?,我來接你?回家。”沈隨風眉眼帶笑,溫柔地看著?她?。

馮樂真朝他伸手,沈隨風笑著?來牽,卻被?她?躲開了。

“本宮不勝酒力,想請沈先生背一背。”她?說。

沈隨風驚訝:“這裡?”

雖然平日在房中十分親密,但在外頭時,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