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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18 字 2個月前

乎於禮,還沒有?試過在大街上做如此?親密的舉動?。

“沈先生不樂意?”馮樂真問。

沈隨風失笑:“哪會,殿下?不介意就好。”

馮樂真笑了一聲,在他主動?背過身去後,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沈隨風攏起她?的腿,掂了掂後略過馬車,慢悠悠地往家裡走?。

“重嗎?”馮樂真抱緊他的脖子。

沈隨風:“重。”

馮樂真笑著?將臉埋進?他的後衣領:“本宮今日的頭麵足有?二斤。”

“殿下?可真不容易。”沈隨風感慨。

然後兩人就不說話了。

夜晚漫長,月光將兩人的影子照在地上,拉出合二為一長長的痕跡,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隻是?安靜看著?影子慢吞吞移動?。

“本宮突然想起當?初在李家村時,你?似乎也這樣背過我。”馮樂真輕聲道。

沈隨風無聲笑笑:“殿下?是?記錯了吧,那時你?對我很是?厭煩,又怎麼肯讓我背。”

“有?嗎?”馮樂真閉上眼睛,任由醉意上頭,“是?你?記錯了罷,本宮怎麼可能厭煩你?,明明本宮……第一次見?到你?,便對你?生了興趣。”

一襲白衣,搖著?蒲扇,不羈得像山林間的風,明知抓不住,也不該抓,卻還是?叫人生出困住他的心思。

馮樂真抱得更緊了些:“本宮一向是?喜歡你?的。”

“那我得多謝殿下?了。”沈隨風輕笑。

馮樂真閉著?的眼睫顫了顫,難得沒有?說話。

從府衙到長公主府,乘坐馬車尚且得一刻多鐘,他就這樣背著?他的心上人,一步一步地走?。

起初是?手腕酸痛,腰也有?些彎不下?去,慢慢的呼吸的節奏變得急促,鼻尖開始沁出汗意,被?營關十月的風一刮,又很快乾涸。沈隨風慢慢地走?,慢慢地走?,每次聽到身後均勻的呼吸,心底都覺得十分安定,連這條路也顯得不再漫長。

馮樂真似乎睡了一段時間,又似乎很快醒來,她?在他背上略微動?了一下?,沈隨風便停下?來,等她?調整好姿勢再往前走?。

“還有?多久到家?”她?問。

“快了。”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看著?他被?汗濕透的鬢角,半晌才低聲道:“本宮不好。”

“殿下?何出此?言?”沈隨風累得呼吸發?顫,腦子都快不轉了,每一步卻落得很踏實。

“本宮因一己之私,豢養一隻不該被?豢養的鳥兒,還從不用心待他,想起來時就給些吃的,再哄一哄,想不起來便任由他留在家中空等,本宮不好,辜負了他。”馮樂真的額頭貼在他的後頸上,任由他的汗水沾到自己臉上。

沈隨風聞言,唇角翹起一點弧度:“鳥兒也對殿下?不好,明知殿下?有?鴻鵠之誌,卻不管不問不幫忙,任由她?一個人辛苦煎熬,她?被?自己的兄長為難,自己也是?最?後一個知道,他對殿下?……心有?歉疚。”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馮樂真從懷中抽出手帕,輕輕幫他擦臉上的汗,“他放棄了所有?,給了能給的一切,已經做得很好了。”

“殿下?也做得很好了,所以不要總覺虧欠。”

兩人說著?話,已經到長公主府門前。

大門緊閉著?,門兩邊的石獅子憨厚可愛,腦袋上還頂著?照明的燈。

沈隨風把馮樂真放下?來,想要摸摸她?的臉,卻因為雙手脫力發?顫抬不起來,隻能就此?作罷:“我去敲門。”

他轉身要走?,馮樂真突然握住他的手。

沈隨風微微一頓,不解地看向她?。

“沈先生一路辛苦,就送到這裡吧。”她?垂著?眼眸道。

沈隨風失笑:“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就送到這裡吧。”她?看向他的眼睛。

沈隨風眼底的笑意淡去,逐漸被?不知名的恐慌代替。

第65章

短暫的沉默後,沈隨風笑了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歇息吧。”

“隨風……”

“你前幾日不是說想吃紅豆餅嗎?我給你買過的,但帶回來就軟了,還是得去集市上吃才行,我們明?早去吧。”

“隨風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沈隨風突然爆發。

馮樂真愣了愣,怔怔看著他。

“抱歉……抱歉……”沈隨風指尖仍在顫唞,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我不是故意的……嚇著你了?”

馮樂真沒有?言語,隻是握緊他的手。

“你不能這樣……”沈隨風眼圈瞬間紅了,“馮樂真,你不能這樣。”

“我知道,對不起。”馮樂真低聲?道歉。

“那?你收回剛才的話,我當沒聽過。”沈隨風堅持。

馮樂真卻不說話了。

十月的營關已經冷了,兩人在門口站這麼久,身上的熱氣?一點點被帶走,沈隨風心裡那?點犟,也一點點地跟著體溫離開?。

“……算了,不收也沒關係,誰還能不吵架呢。”沈隨風勉強笑道。

他說罷,便牽著馮樂真的手要往家裡走,馮樂真卻始終站在原地不動。

“殿下,我們該回去了。”他聲?音發顫,透著一絲哀求。

馮樂真歎了聲?氣?:“隨風,你知道的,我做過的決定,就不會再改。”

“怎就不會再改,怎就不能再改?”沈隨風聲?音顫唞得越來越厲害,“馮樂真你不能這樣,你是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我兄長那?樣逼迫你,你都沒有?妥協?怎麼在事?情都解決之後,卻來跟我說這些話,你怎麼能……”

馮樂真不說話,隻是悲憫地看著他。

沈隨風受不了她的眼神,紅著眼眶後退一步:“你怎麼能……”

“隨風,”馮樂真低著頭,與他十指相?扣,“你還記得自己從前的模樣嗎?”

“我從前什麼模樣?”她沒說幾句話,卻快要將他逼瘋了,沈隨風感覺自己好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喜怒無常,對著她發瘋,另一半飄在空中,冷眼看著這一切,“殿下,我什麼模樣?”

“我也快忘了,你自己去找好不好?”馮樂真聲?音愈發低了。

沈隨風笑了一聲?,笑容莫名?悲戚:“找什麼?我不想找,殿下你不能把我變成現在的樣子之後,又?要我去找從前的模樣,你不能這麼自私地做決定,不能就這麼不要我……”

馮樂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沈隨風深吸一口氣?,又?重新冷靜下來:“這樣、這樣……我知道殿下想要什麼,想要我像以前一樣,行萬裡路,觀千萬人,那?、那?我就去,我按殿下說的去做,你彆……”

彆什麼,他突然說不下去了,隻能無力地補充一句,“你彆不要我,行嗎?”

馮樂真想用帕子給他擦擦臉,但帕子方?才已經濕了,她隻能伸手抹去他臉上多餘的水汽,溫柔道:“你本是一隻自由的鳥兒,若是本宮不與你斷個乾淨,你就成了一隻風箏,風箏也可以去任何?地方?,隻是永遠有?一根線絆著,無法做到真正的自由,時間久了,也會疲憊,會痛苦,本宮不能這樣自私。“

“你憑什麼擅自決定,我是做一隻鳥,還是做一隻風箏。”沈隨風質問,從前的瀟灑與肆意全然不見。

馮樂真無聲?笑笑,安靜地看著他。@思@兔@在@線@閱@讀@

她的眼睛很大,也明?亮,就這樣看著他時,沈隨風能清楚地從她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的臉,看到自己此刻是多麼……狼狽。

這樣的難看,他再辯駁,隻會惹她厭煩吧。沈隨風後退一步,試圖讓自己在她瞳孔中變小一點,難看也少一點。

馬車碾壓路麵的聲?音響起,馮樂真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後,沈隨風若有?所?覺,卻始終不肯回頭。

馮樂真垂下眼眸,獨自回了長公主府,沈隨風下意識要跟,卻被快速關上的大門拒之門外。

他怔怔看著緊閉的大門,第一次發現這道門如此的堅硬,仿佛他耗儘全身力氣?,也無法撞開?半分。

許久,一隻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走吧,跟我去客棧。”

是沈隨年。

沈隨風僵硬回頭,看到他後艱難開?口:“哥,是不是你之前做的事?惹她生氣?,她才會如此對我?”

“殿下是那?種人嗎?”沈隨年不解釋,直接反問。

是啊,她是那?種人嗎?當然不是。

她雖在高位,卻很會愛人,她總是給予他最大的尊重,所?以才會在兄長以整個營關相?要挾時,也不肯妥協半分,卻在事?情都解決之後,同他說了再見。

她總是這樣體麵,連分開?都不準外力摻和,她總是……這樣狠心,做下的決定,便再不會更改。

“兄長,她不要我了……”沈隨風終於意識到這個事?實?,修長的手指掩住眉眼,聲?音啞得厲害。

沈隨年心疼得厲害,恨不得現在就替他砸開?長公主府的大門,可他到底什麼都沒做,隻是默默守在他身邊,直到他願意同自己離開?。

沈隨風就此從長公主府裡搬出去了。

說是搬出去,衣物?行李卻沒有?收拾,他原先住的廂房裡,也是日日有?人打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送一壺新茶,然後新茶變冷茶,冷茶再換新茶。

馮樂真始終平靜,白天去府衙喝茶理事?,晚上回府中休息,仿佛從不認識沈隨風這個人,隻是長公主府內的氣?壓都莫名?低迷,每個人與她說話時都透著幾分小心,對‘沈隨風’三個字更是絕口不提。

接連過了四天這樣的日子,沈隨年終於找上門了。

相?比他離開?時的意氣?風發,今日的他胡子拉碴,眼睛也泛著紅,一看就是好多天沒有?休息過,馮樂真看到他與沈隨風有?幾分相?似的眉眼恍惚一瞬,又?很快冷靜下來:“怎麼突然找來了?”

沈隨年苦笑:“殿下,您去看看他吧。”

馮樂真頓了頓,眉頭蹙了起來。

沈隨年下榻的地方?,是整個營關最昂貴的客棧,單是價格,便過濾了大半行客,所?以即便是白天,客棧裡也沒什麼人。

馮樂真隨他一同進了客棧,又?徑直去了頂樓最後一間廂房,廂房門窗緊閉,門口卻守著幾個練家子,看到沈隨年來了才往旁邊讓一步。

“營關地處邊塞,萬事?總是小心些為好。”沈隨年解釋為何?會有?這些人。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你自是舍不得限製他自由的。”言外之意是不必解釋。

“多謝殿下理解,”沈隨年憂心忡忡地看向房門,“殿下,他從回來便沒有?吃過東西,草民給他強灌了幾次粥湯,都被他吐了出來,最後隻能略微喂些水……”

沒等他說完,馮樂真便推門進去了。

屋裡窗簾都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