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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2 字 2個月前

儘安沒等她把話說完,便獨自轉身離開了。阿葉討個沒趣兒,輕哼一聲也回了寢房。

突然沒了祁景清這?個玩伴,馮樂真的生?活無聊了不少,偶爾心?血來潮想?下棋時?,隻能抓著阿葉和陳儘安一起,可惜這?兩人的棋藝實?在上不了台麵,她即便讓個七八子,依然無法阻止兩人輸得慘不忍睹。

阿葉輸得多了,一聽到下棋兩個字就趕緊溜走,陳儘安倒是耐心?十足,可惜他的棋藝還不如阿葉,馮樂真每次瞧見都?忍不住頭疼。

“……你又輸了,你怎麼又輸了。”馮樂真落下一子,感?慨。

陳儘安頓了頓:“卑職的棋下得不好。”

“何止是不好,簡直是臭棋簍子。”馮樂真笑?他。

陳儘安臉上染了一層薄紅,似乎有些局促:“卑職會好好學的。”

“這?東西靠的是悟性,隻學是沒用?的,你看祁景清……”馮樂真下意識提到他的名字,陳儘安靜靜看向她。

馮樂真笑?了一聲:“他就沒正?式拜過?師,一切都?是自己悟的……罷了,不下棋了,收拾一下去府衙吧。”

“是。”

馮樂真拉人下了幾天棋,便對下棋失去了興趣,開始像以前一樣按時?去府衙。

自從她以祁鎮的名義給馮稷去了一封密信後,她與祁家軍如今的關係就隱隱被擺在了台麵上,馮稷當初將她送來營關,是想?看他們?狗咬狗一嘴毛,結果他們?非但不鬥了,反而結了盟,這?著實?讓他生?了好大一場氣,也結結實?實?地病了幾日。

馮樂真才不管他病不病的,帶著人在府衙盤了幾天的賬後,在最後要?交給朝廷的賦稅額數上用?筆劃了一道,重新在旁邊寫?了一個數。

“今年就交這?些吧。”她說。

“就交這?……”胡文生?都?快嚇死了,“這?這?這?怎麼行,這?也太少了!”

“營關今年打了一場仗,你身為邊塞總督,該知道打仗有多費銀子,我?們?交得少一點不也正?常?”馮樂真反問。

胡文生?眼睛都?瞪起來了:“交少一點正?常,但少這?麼多就不正?常了吧!”

這?幾年營關愈發富裕,府衙賬麵上的錢也越來越多了,按律法是要?大半都?交給朝廷的,但殿下說要?先?把營關的路修好,再添些私塾之類的,暫時?還像以前一樣往上交,他私心?裡也覺得百姓更重要?,便按她說的做了。

如今該修的都?修了,該建的也都?建了,百姓的日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本以為今年可以正?常上繳朝廷了,結果她倒好,非但不打算正?常上繳,還想?昧下十之七八。

“就、就這?一點銀子,還不如一個小城交得多,朝廷肯定會覺察出異常,到時?候一旦查下來,下官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胡文生?心?下惶惶,隻能苦苦哀求。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天塌下來有本宮頂著,你怕什?麼?”

“話是這?麼說,可殿下再不濟還是皇上的親姐姐,下官是什?麼?下官就是個屁!”他是真被馮樂真寫?的這?個數嚇著了,連話語都?粗俗許多,“殿下喲,您還是饒了下官吧,下官實?在是不敢啊!”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這?樣,你先?彆急著上報,再考慮幾天,說不定幾天之後就改變主意了呢?”

“絕無這?種可能!”胡文生?說得篤定。

馮樂真眨了眨眼,沒有再說什?麼。

離了府衙,阿葉立刻說:“殿下,胡文生?這?個人看著挺好說話,但犟起來也是八頭牛都?拉不住,他若始終不同意,殿下打算怎麼辦?”

“他會同意的,”馮樂真笑?笑?,“就算他不同意,馮稷也會逼得他同意。”

阿葉:“為何?”

“且等著吧。”馮樂真並?未解釋。

這?一日之後,胡文生?便像是想?到了什?麼,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馮樂真,即便有時?候躲無可躲,也隻是硬著頭皮打個招呼,然後就急匆匆離開。

對他態度的轉變,馮樂真不以為意,隻是讓阿葉盯著他,莫讓他衝動之下給京中去信,耽誤了自己的大事,好在胡文生?此人雖然偶爾拎不清,卻也不是個蠢人,並?未做出私下告密的蠢事。

接連五六日後,京都?城終於傳來了一個消息——

皇上有意在營關再設一監察司,從京中選拔官員前來營關上任,官職不大不小,剛剛比胡文生?的營關總督一職大上半級。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胡文生?大半夜就跑到了長公主府。

“下官這?些年守著營關,可以說是鞠躬儘瘁,人人都?巴結侯爺,想?在營關過?得舒服些,偏下官一門心?思為百姓好,半點都?不肯向他讓步,這?麼多年簡直是如履薄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皇上倒好,非但不感?念下官的好,還想?弄個什?麼監察司,您說監察司能監察什?麼,鎮邊侯嗎?!還不是衝下官來的嗚嗚嗚……”

深更半夜,胡文生?哭得撕心?裂肺,馮樂真忍著困倦聽他絮叨完,便溫聲安慰一句:“彆這?麼想?,或許是皇上覺得你太累了,想?派個人來幫你分擔分擔。”

“真要?是分擔,就該派個兒子來,給下官派個爹來是什?麼意思!”胡文生?憤怒,“官職剛好比下官大半級,這?到底是他替下官分擔,還是下官替他分擔?!”

“彆管誰替誰分擔,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是。”馮樂真終於忍不住,掩唇打了個哈欠。

胡文生?憤怒:“下官也這?樣想?,可這?監察司擺明是衝下官來的,隻怕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燒下官,殿下,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本宮為何要?救你?”馮樂真反問,“你是本宮的人嗎?”

胡文生?被問得一噎,再開口眼神都?虛浮了:“下官、下官這?幾年也替殿下做過?不少事,殿下難道不該……”

該什?麼,說不下去了。

馮樂真笑?笑?:“你是個聰明人,營關最近的風聲,想?來你也是聽說了。”

“下、下官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胡文生?汗如雨下。

馮樂真笑?了一聲:“總督大人確定不知本宮在說什?麼?”

“……殿下喲,下官就是個沒背景沒本事的小官,您又何必非要?來為難我?呢?”胡文生?都?快哭出來了。

馮樂真攤手:“本宮也不想?為難你,可是人在局中,哪有獨善其身的,你說是吧總督大人。”

胡文生?長歎一聲,半天都?沒有說話。

馮樂真也不在意,隻讓他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來找她。

“彆來得太晚,等皇上的調令一下來,縱使本宮有通天的本事,隻怕也幫不了總督大人了。”馮樂真細心?叮囑。

胡文生?苦著一張臉,答應一聲便離開了。

阿葉等他走了立刻問:“可要?再推他一把?”

“不必,他不會讓本宮等太久的。”馮樂真篤定道。

果然,不出三日,胡文生?便來了。

“下官隻求殿下一件事,將來不論發生?何事,都?要?保我?胡家老小安全。”胡文生?緊繃著一張臉道。

馮樂真神色淡定:“本宮以性命起誓,即便將來本宮一敗塗地,也保證你一家老小毫發無損安度此生?。”

“得殿下如此承諾,夫複何求。”胡文生?感?慨一聲,總算是認命了。

馮樂真微笑?:“那府衙的賬冊……”

“都?聽殿下的。”胡文生?立刻道。

馮樂真滿意了,留他用?了個午膳才讓人離開。

範公公負責送他出去,把人送走後立刻折了回來:“殿下,方?才胡大人提起皇上要?在營關設立監察司的事,老奴怎麼沒聽過?說。”

“沒有的事,你自然沒聽說過?。”馮樂真淡定回答。

範公公頓了頓,懂了:“也不知總督大人何時?才能回過?味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從答應效忠本宮那一刻起,他便沒有回頭路可走了。”馮樂真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範公公失笑?,又隱隱擔心?:“他若是後悔了怎麼辦。”

“不會,”馮樂真放下杯子,“他雖沒什?麼出息,但也是言而有信,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再後悔。“

範公公點了點頭,正?要?說另一件事,阿葉突然清了清嗓子。

“不舒服?”馮樂真問。

阿葉立刻站直:“沒、沒有。”

馮樂真掃了她一眼,轉身回屋去了。

“範公公!你想?乾什?麼呀。”阿葉壓低聲音抱怨。

範公公無奈:“還能乾什?麼,自然是告訴殿下,今早侯夫人求見的事。”

“告訴什?麼告訴,我?都?將人攆走了,還有什?麼可告訴的,她先?前來長公主府說那麼多有的沒的,殿下肚量好不與她一般見識,不代表我?也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總之她以後再來,你直接將人趕走,不要?再告訴殿下。”阿葉皺著眉頭叮囑。

範公公不太認同:“若是有要?緊事怎麼辦?”

“若真是要?緊事,祁鎮就親自來了。”阿葉睨了他一眼。

範公公一想?也是,歎了聲氣道:“行吧,我?記住了。”

阿葉這?才滿意。

雖然設立監察司一事隻是馮樂真為了收攏胡文生?設的局,但馮稷在意識到鎮邊侯府和長公主府隱有結盟之勢後,也確實?有了動營關的意思,於是再三斟酌之後,以思念皇姐為由下旨請馮樂真回京。

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畢竟她可以回京,祁家人卻是無事不得入京,這?樣一來強行將他們?隔開,即便是要?聯盟,隻怕也會有心?無力。

馮樂真當然不會答應。

不僅不答應,還拒絕得十分痛快。

“本宮這?幾年身子不如從前,隻怕受不得路途顛簸之苦,皇上若實?在想?念皇姐,不如請他親自來一趟營關,本宮必定倒屣相迎。”馮樂真看著眼前的聖旨,接都?不肯接。

這?次來傳旨的還是上回那批,幾人看著馮樂真略有些豐盈的麵頰汗如雨下,心?想?您哪有半點身子不如從前的模樣。

馮樂真也不介意他們?怎麼想?,轉身進屋前抬眸看了阿葉一眼,阿葉立刻一人給了一袋金子。

“這?、這?賞賜實?在是太多了。”以如今皇上對長公主的忌憚程度,幾人捧著金子,猶如捧著燙手山芋。

“隻管拿著,差事辦得好,將來還有不少賞賜,”阿葉說著,笑?著看向最年長的一個太監,“奴婢記得李公公是年過?二十才進宮的,進宮前已有妻兒,算起來兒子也該十一歲了吧。”

太監顫了顫,臉色瞬間蒼白:“奴才、奴才……”

“聽說他讀書不錯,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