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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17 字 2個月前

了?”馮樂真?寒暄。

宋蓮欲言又止地看一眼她身後?的人,馮樂真?懂了,抬眸看一眼阿葉。

“你們?幾個,都跟我出去。”阿葉吩咐一聲,所?有下人都隨她走了。

等人都出了門,阿葉便將房門關上了,但她沒有跟著離開,而是趴在了門縫上偷聽。

範公公無奈:“你……”

“噓,”阿葉壓低聲音,“屋裡就?她們?兩人,萬一她意圖對殿下不軌怎麼辦?”

範公公扯了扯唇角,心想人家侯夫人沒事對殿下不軌做什麼,但看到她放光的雙眼,就?知道勸也沒用,索性便先一步離開了。

廳堂裡,馮樂真?親自端起茶壺,宋蓮見狀急忙去接,馮樂真?也順勢給了她。

“妾身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事要?與殿下說。”宋蓮低眉順眼地倒了杯茶,雙手奉上。

瞧著她這般低的姿態,馮樂真?眉頭微動,接過?茶放在了桌子上:“看來夫人是遇到了什麼難題,需要?本宮相助了。”

宋蓮笑?笑?,片刻之後?斟酌開口:“景清這段時?間總往外跑,殿下可知他去了何?處?”

此言一出,馮樂真?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於是直接回答:“在本宮這裡。”

宋蓮雖然知道答案,可聽到她親口這麼說時?,臉上的笑?意還?是險些沒維持住:“在殿下這兒都做了什麼呢?”

“無非是閒聊下棋,吃吃點心,倒也沒彆的事,夫人放心,本宮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不會帶他做什麼危險的事。”馮樂真?緩聲道。

宋蓮勉強笑?笑?:“殿下一向?有分寸,妾身自然是放心的。”

馮樂真?沒有接話,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乎想聽聽她到底要?說什麼。

宋蓮最後?的體麵險些維持不住,靜默片刻後?終於開口:“妾身昨日閒著無事,去景清房中?找他,但他一早就?出門去了。”

“嗯,在本宮這兒。”

“……妾身閒著無事,便在他屋裡轉了轉,想瞧瞧有什麼缺的,就?順手給他補上,結果轉了一圈之後?,無意間在他枕頭下找到一方女子的手帕。”宋蓮說到這兒,聲音略微顫唞,隻能強行停了停,“是一方做了雙麵繡的帕子,帕子一角還?用了隻有天家能用的勾絲錦繡雲紋,殿下可知,那方帕子是誰的?”

馮樂真?頓了頓,抬眸看向?她。

侯府內,祁景清從醒來便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發生,以至於抄寫經書的時?候連連出錯,大半個時?辰隻出了一張。

他捏了捏眉心,正思索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書童突然跌跌撞撞闖進來:“不、不好了世子,夫人去了長公主府!”

祁景清倏然起身:“她去長公主府做什麼?”

“奴才也、也不知道,但是……”

沒等他說完,祁景清便已經拄著拐往外走了,書童愣了愣,也趕緊跟過?去。

長公主府。

宋蓮問完那句話後?,偏廳內便陷入一片死?寂。

許久,馮樂真?緩緩開口:“本宮手帕不勝繁多,倒是不知何?時?丟了一條。”

宋蓮睫毛輕顫:“那帕子被保存得極好,唯有一角絲線亂了,看得出是經常撫觸所?致,想來殿下的手帕丟了有些時?候了。”

“夫人與本宮說這些,究竟是想做什麼呢?”馮樂真?不想聽她這些彎彎繞繞,索性直接問了。

宋蓮定定看了她許久,突然跪了下去。

馮樂真?失笑?:“夫人這是何?意?”

“妾身……求殿下放過?我兒。”她說著話,伏地行禮。

馮樂真?笑?意更深:“夫人這話說的,好像本宮是什麼強搶民男的惡人一般,本宮是真?不知道那帕子何?時?到祁景清手上的,夫人若因為這個問罪本宮,本宮隻怕是不依的。”

“殿下一向?坦蕩,既然如此說了,妾身自然也願意相信,”宋蓮直起身,直直與她對視,“是我兒膽大包天,竟敢肖想這天下第一等的女子,還?望殿下看在他久居深宅天真?無知的份上,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馮樂真?端起茶杯,杯蓋輕輕撇著杯中?浮沫,瓷器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成了這廳中?唯一的聲響。

許久,她緩緩開口:“夫人這種求人方式,本宮還?真?是不喜歡,好似本宮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臟東西一般。”

“……妾身絕無這個意思,隻是覺得與其這樣拖著,不如趁早理清。”宋蓮急忙解釋。

馮樂真?抿了一口茶:“為何?要?趁早理清,莫非夫人還?記恨當年之事?”

“妾身與侯爺誤會殿下多年,做過?不少錯事,殿下這時?提當年之事,真?叫妾身無地自容,”宋蓮雙手緊了鬆、鬆了緊,“妾身如今來求殿下,一非對當年的事仍有芥蒂,二?非介懷景仁投靠殿下險些父女反目之事,隻是一個母親,覺得自家兒子這份情不合適,卻又因其體弱多病不忍苛責,隻能不懂事地來求殿下。”

“哪裡不合適?”馮樂真?好奇。

“殿下難道真?的不知?”宋蓮直直與她對視,“彆的不說,殿下要?做的,乃是改換世道的大事,如今景仁歸順,將來一旦事成,祁家不僅有兵權,還?多了一層從龍之功,本就?是滔天的富貴,若是景清……今日殿下需要?祁家,願意給他一分體麵,但將來呢?殿下打算給他什麼名分?侍夫?隻怕不合適,皇夫?殿下敢給嗎?”

雖然古往今來都沒有女子稱帝的事,但細想應該也與男人當皇帝沒什麼不同,前?朝後?宮藕斷絲連息息相關,真?到了那個位置上,男女之情又算什麼,到最後?誰也躲不過?權勢傾軋。她沒什麼出息,沒指望兒子成為什麼大人物,隻希望他能留在自己和侯爺身邊,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

馮樂真?手中?的茶不知不覺已經冷了,而給她倒茶的人,此刻正跪在地上,紅著眼圈與她對視,大有她不答應便跪死?在這裡的意思。

馮樂真?沒做過?母親,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生了孩子,是否也會為了孩子這般下跪……想想應該是不能的,她雖感慨這些當娘的偉大,卻也從未想過?為了誰做到如此地步,哪怕那個是自己的孩子。

靜默許久,她放下手中?的茶。

“夫人想得未免太遠了,”馮樂真?笑?道。

宋蓮愣了愣。

馮樂真?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雖然慵懶,可舉手投足間滿是貴氣:“可惜,本宮隻當世子是朋友,夫人種種設想,隻怕是沒法實現了。”

祁景清便是這時?候進門的,當聽到馮樂真?的話,他倏然僵住。

宋蓮聽到開門聲回頭,看到祁景清後?愣了愣:“景清?!”

祁景清一路快走而來,呼吸還?未完全?平複,此刻直直看著馮樂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夫人若還?是不放心,本宮也可以與世子連朋友都不做了,”馮樂真?平靜與祁景清對視,“從今日起不再見他,做個徹底的陌路人。”

祁景清怔怔看著她,方才走得太急吸進喉嚨的涼風,此刻化作一根根細針,紮得喉嚨生疼。

“景清……”宋蓮匆忙起身,下意識拍了拍膝上不存在的土。

祁景清低著頭,拄著拐一步一步朝二?人走去,拐杖一下下敲在地麵上,猶如敲在人心上。

“參見殿下。”他行禮。

馮樂真?揚起唇角,淺淡笑?笑?。

祁景清不再看她,轉頭問宋蓮:“母親,你來這兒做什麼?”

宋蓮有些急:“你彆誤會,我隻是……”

“跟我回去吧。”祁景清溫聲打斷。

“景清……”

“求你,”祁景清輕笑?,仿佛無事發生,可說出的話卻仿佛浸了血,“我現在羞愧得想死?……”

“不死?不死?,是母親錯了,”宋蓮最怕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字,連忙向?馮樂真?福了福身,“今日冒昧前?來,還?望殿下恕罪。”

馮樂真?客套笑?笑?。

宋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急忙低著頭匆匆離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屋裡隻剩祁景清和馮樂真?兩人,祁景清欲言又止地看了馮樂真?一眼,半晌才低聲道:“我先送母親回去,之後?再來與你解釋。”

“不必來了。”馮樂真?又端起那杯冷了的茶。

祁景清頓了頓,仿佛沒聽到:“下午吧,我下午過?來……”

“本宮說了,不必來了。”馮樂真?抬眸,平靜地看著他。

祁景清靜默一瞬,勉強笑?笑?:“你生我的氣,暫時?不想看到我,那我就?……”

“景清,”馮樂真?再次打斷他,“你知道的,本宮並非會遷怒之人。”

所?以她不想見他,隻是因為不想見他,而不是因為彆的。

祁景清身體顫唞,臉色愈發蒼白,如同一片單薄的葉子,在這樣的春日裡瑟瑟發抖。

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紅著眼圈轉身離開,馮樂真?看著他腳步虛浮的背影,許久才幽幽歎了聲氣。

第77章

廳內遲遲沒有動靜,阿葉不放心地探頭:“殿下?”

“人是你放進來的?”馮樂真問。從大門口到正廳,中間光是侍衛就五撥人,祁景清卻能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出現,想?也知道是有人帶他進來。

阿葉摸摸鼻子,憤憤進屋來:“您罰奴婢吧,怎麼罰都?行,奴婢就是看不慣那侯夫人,管不住自己兒子的心?,就來找殿下的麻煩,憑什?麼?她算什麼東西?她不想讓祁景清知道,奴婢偏要?讓他知道,敢招惹我?們?殿下,誰也彆想獨善其身!”

阿葉越說越氣,恨不得拿一把刀追過去,把他們?都?殺了。

馮樂真神色如常:“若是祁景清身子康健,她必定不會從本宮這?兒想?法子。”

“殿下!”阿葉聽她替宋蓮說話,頓時?急了。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也是本宮失了分寸,明知有些事不可為,有些路行不通,卻還是聽之任之,如今……也是時?候撥亂反正?了,”馮樂真歎了聲氣,“日後祁景清若再來,便不必再通報,直接拒了就是。”

“他若賴在門口不走怎麼辦?”阿葉擔心?。

馮樂真失笑?:“他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本宮脾性,不會胡攪蠻纏。”

阿葉抿了抿唇,答應了。

之後幾日,祁景清果然每天都?來,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最後一次被拒的生?活,他盯著長公主府緊閉的大門看了許久,最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單薄孤寂的背影讓阿葉都?有些心?疼。

“其實?仔細想?想?,他也挺可憐的。”她跟陳儘安說。

陳儘安掃了一眼遠去的馬車:“世上之人,有幾個不可憐的。”

阿葉:“哎呀我?又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