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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73 字 2個月前

多謝殿下。”緋戰勾起唇角,學著大乾皇宮的太監對她行了屈膝禮。

馮樂真將手帕扔到?他臉上,笑罵:“快滾。”

緋戰眼底笑意更深,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他一走,馮樂真便坐到?了梳妝台前,一通擺弄後回到?床上躺下,睡個回籠覺後又?叫人進來。

“勞煩給我?倒杯水。”她輕咳一聲,虛弱地?看向來人。

來的是仆役,聞言連忙倒了杯水來,馮樂真道了聲謝,伸手去拿杯子,動作之間衣袖往下滑了幾寸露出幾道瘮人的紅痕。

仆役連忙低下頭,一直到?出了房門才?敢直起身來。

“那女人如何?了?”有人好奇地?問。

仆役抖了一下:“身上沒一塊好地?方,看來是被三王子折騰狠了。”

“唉,也?是可憐。”來人遺憾地?搖了搖頭,扭頭跑出去傳遞消息了。

這幾日的流言來勢洶洶,昨天日暖閣又?好不熱鬨,馮樂真盤算著緋戰這一走,少?說?也?得到?下午才?能回來,結果午膳剛送過來,他便冷著臉回來了。

房門關上,他臉上的冰霜依然沒有融化,馮樂真倒了杯茶朝他推過去:“受罰了?”

強搶民女,還累得生身母親操心?,被罰不是應該的?他走的時候也?知道這點,如今卻氣?著回來,可見懲罰的輕重讓他很不滿意。

“罰的什麼?”馮樂真又?問。

緋戰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譏諷:“真肯罰我?就好了,他叫我?過去,是為了商議我?的婚事。”

馮樂真眼皮一跳:“你大哥二哥已經行動了?”

緋戰麵無表情地?看向她。

馮樂真沉默片刻,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往好的方向想,至少?你還有二兩肉。”

緋戰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一時沒忍住樂出了聲,臉上的寒霜總算去了大半。

“本宮對塔原王宮的事雖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塔原王最寵愛的妃嬪是你阿母。按道理說?,你是寵妃所出,多少?該沾些光才?是,怎會被厭棄至此?”馮樂真緩緩開口。

明?知他的母家在?塔原沒有半點根基,隻有娶了塔原名門的女子為妻,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一點,卻仍要借坡下驢,徹底斷了他爭權奪勢的可能,這個塔原王,還真是狠心?。

緋戰扯了一下唇角:“算了吧,帝王對女人的寵愛,跟對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彆,否則當年也?不會在?選質子時,毫不猶豫地?選了我?去,如今看來,漠裡一事不僅讓我?那幾個兄弟心?生忌憚,他估計也?是一樣,如今才?會這麼順利地?答應阿母賜婚。”

“懂了,王位可以交給廢物,但不能交給雜種。”馮樂真簡單總結。

被她罵作雜種的緋戰笑了一聲,倒是沒有反駁。

“所以呢?”馮樂真看向他,“反抗了嗎?”

“自然,大鬨一場,氣?得他要將我?關進牢裡,幸好阿母及時趕來,一直哭到?我?妥協。”緋戰語氣?輕鬆,好像在?說?彆人。

“做得好,野心?早就暴露,你若平靜接受,他們反倒要起疑,不如這樣大鬨一場,再假裝答應,也?好平了他們的疑心?。”馮樂真拿起筷子,夾了一些今早剛去駱盈宮裡摘的青菜,自顧自吃了起來。

她任由他繼續沉浸在?沉鬱的情緒裡,等他緩過神?來,再看桌上的餐食已經用?了三分之一。

“……這個時候,殿下難道不該招呼我?用?膳?”緋戰氣?笑了。

馮樂真不語,繼續吃飯。

緋戰:“現在?才?想起食不言寢不語,是不是晚了點?”

馮樂真還是不說?話,緋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直到?吃完,馮樂真放下筷子,這才?矜貴地?與他對視:“愛吃不吃。”

緋戰:“……”

托長公主殿下的福,以前每次都要花上一兩日才?能平複的情緒,一頓飯的時間就徹底解決了。緋戰緩緩呼出一口熱氣?,拿起一塊小餅狠狠咬了下去。

馮樂真來到?塔原的第五天,塔原王突然設下家宴,點明?要她出席。

家宴在?晚上,馮樂真一直到?開始前一個時辰才?沐浴更衣。之前從營關穿來的衣裳被緋戰撕得破破爛爛,早就當垃圾扔掉了,這幾日她一直待在?寢屋裡,穿的都是緋戰的寢衣,如今要見人了,自然不能再這樣湊合,緋戰似乎也?是這時才?想起要給她準備衣裳。

塔原民風比營關還彪悍,從服飾上便可見一斑,喜歡色彩鮮豔明?亮又?輕便的衣裳,類似大乾的騎裝,但又?在?騎裝之上添了各種繁複的花紋,以及層層疊疊的銀飾,至於發髻,就簡單多了,已婚婦人高?高?梳起,未婚姑娘則是兩條麻花辮垂在?%e8%83%b8`前,頭上再戴一些或簡單或複雜的銀飾。

緋戰給馮樂真選的是一套紅色衣裳,首飾除了一圈又?一圈的手環和腰帶,還有一個相當精美的頭冠,乍一看像是舶來品。

駱盈派來的人給馮樂真梳妝時,緋戰就站在?後頭看著,等其他人儘數退下,他才?吹了聲口哨:“殿下還真是美貌過人。”

馮樂真看著鏡中的自己,淡淡提醒一句:“你現在?因為本宮斷了爭儲之路,對本宮該恨之入骨才?是,如此盛妝,不太合適吧?”

“好歹是醜媳婦見公婆的場合,若殿下打?扮得太寒酸,本王子豈不是要被人恥笑?”緋戰勾唇,“殿下若真的憂心?,不如到?時候裝得委屈些?”

馮樂真:“醜?”

緋戰沒想到?她的重點在?這裡,頓了一下看向鏡中的她——

換上塔原衣妝的她,矜貴如故,卻比先前多了一分颯爽與瀟灑,好似天生在?馬背上長大的塔原姑娘。

對著這樣一張臉,還真說?不出醜的話。

“美麗至極,”緋戰將她扯到?懷裡,“不然本王子怎會將你強搶來。”

馮樂真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半個時辰後,緋戰頂著一個巴掌印姍姍來遲,跟在?他身後的,就是他強搶來的大乾美人兒?。

幾乎是一露麵,所有人的視線便都落在?了馮樂真的臉上,塔原王右側下方坐著的八字胡男子,看著比緋戰大了將近十歲,在?怔愣之後,眼底泛起點點貪欲。

這種貪欲對馮樂真而言並不陌生,年少?時每次微服私訪,即便灰頭土臉,也?會遇到?這樣的眼神?,反倒是以長公主的身份出行時,縱然儀態萬千,也?無人敢有半分褻瀆。

可見容貌這東西?,對上位者無用?,對下位者更是危險。

緋戰作為今日宴席主角之一,在?黑著臉充分表達完自己的不滿後,便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那些充斥著惡意的視線,兩人一前一後慢慢朝著王座走去。

既是家宴,便沒有外人,塔原王獨自坐在?正前方,妃嬪和王子公主分兩列坐在?下方,最靠近塔原王的兩個位置,分彆坐著大妃和二妃,兩人身邊是各自的兒?子和女兒?,再往下就是其他有女兒?的妃嬪,然後才?是駱盈這個所謂的寵妃,在?她之後,則是沒有誕下子嗣的妃嬪們。

塔原在?對待兒?女的偏心?程度上,不比大乾強多少?,可即便如此,駱盈這個生了兒?子的三妃仍要坐在?生女兒?的妃嬪下方,可見塔原一族的確是重視血統,緋戰在?這裡也?確實舉步維艱。

這是馮樂真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則是:還好當年塔原落敗進京求見時,她生病去了外祖家養著,因此沒見過塔原王和他的諸多使臣,否則今日這麼多人裡,難保不會有人認出她。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廳中,緋戰先一步停下,馮樂真垂著眼,也?很快停了下來。

“參加父王。”緋戰右手捂住左心?口,對著塔原王躬了躬身。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塔原王年過六十,兩鬢都已微霜,但精神?頭卻足,人高?馬大地?坐在?王座上,威嚴又?冷肅。

緋戰行完禮,按理說?就該到?馮樂真了,可她卻站在?原地?不動,垂著眼眸如一個漂亮卻無神?的木偶。

氣?氛突然有點緊繃。

“你這個……”方才?一直盯著她看的八字胡開口了,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她,頓了頓後冷道,“為何?不向父王行禮?”

“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君,你塔原是我?大乾的附屬國,憑什麼讓我?行禮?”馮樂真比他還冷。

眾人顯然沒想到?她一個被強擄來的女子,竟然敢如此囂張,愣了愣後正要開口訓斥,緋戰就先一步開口了:“好大的口氣?!一個玩物而已,竟敢得罪王上,來人!立刻將她拖出去斬殺!”

“且慢!”八字胡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要殺人,嚇得趕緊製止,“我?塔原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她來得委屈,不願意拜也?情有可原。”

說?罷,他又?趕緊對塔原王行禮,“父王,您還是饒恕她吧。”

“是呀,”另一側的男子也?站起來了,“這個大乾姑娘估計是還沒適應塔原宮中生活,將來總會好的。”

“王上莫怪……”駱盈含淚道,“阿陶真不是故意的。”

阿陶?他怎麼不知道她叫這名字?緋戰扭頭看向她。

你不知道的多了。馮樂真淡定看回去,兩人無聲交流,落在?旁人眼神?便是劍拔弩張。

求情的人越來越多,一個比一個言辭懇切。開玩笑,好不容易有機會斷了緋戰的奪儲之路,這門婚事必須得成!

塔原王顯然也?是這般想的,沉默片刻後示意兩人落座。

緋戰當即扭頭就走,徑直去了駱盈身邊,馮樂真被冷落了也?不在?乎,隻管淡定跟上。

她不俗的氣?場到?底引起了塔原王的注意,塔原王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問;“本王怎麼覺得,你生得有些眼熟?”

能不眼熟麼,她這張臉,可是有三分像先帝的。馮樂真淡定看過去:“我?生在?江南,祖上尚過公主,與皇室也?算有些關係,所以在?京都也?住過一段時間,可能你是那時見過我?吧。”

塔原王這一生隻去過京都一次,便是投降時帶著緋戰去的,她這話無異於一個巴掌,直接扇在?了塔原王的臉上。

在?場的人無不色變,連塔原王臉色都沉了下來,駱盈趕緊起身行禮:“都是嬪妾教子無方,讓這姑娘受了很多苦,王上還請看在?嬪妾的麵子上,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阿母,你管她做什麼,她願意作死讓她作就是。”緋戰皺眉,勸完母親又?挑釁地?看向馮樂真,“你說?你與皇室有些關係,本王子在?大乾皇宮生活多年,為何?沒有見過你?”

“隻是一點親緣,隨父親進過一次宮,”馮樂真淡定回看,“大概是我?身份低微,進不了關著質子的冷宮吧。”

“你……”

“你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