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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95 字 2個月前

上要自證?那你?現在?就去殺了緋釋!”

“不可能!”

大妃崩潰大哭,將整個寢屋都砸了個遍,還要再去二妃宮裡找麻煩,塔原王隻好叫人將她攔住。

王宮如?馮樂真所願,終於?徹底鬨開來了,發瘋的?發瘋,裝死的?裝死,避風頭的?避風頭,每個人都焦頭爛額,唯獨小小的?日暖閣,仿佛徹底被人遺忘了一般,連帶著緋戰都清閒許多。

“也是正常,畢竟一個雜種王子,血統比奴仆還低賤,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呢。”緋戰心?情頗好地枕著馮樂真的?腿,同她一起曬太?陽。

馮樂真垂眸掃了他一眼:“你?也彆閒著,趁大妃發瘋,趕緊去阿日迪家?族一趟。”

“去做什麼?”緋戰隨口問?,心?猿意馬地嗅了嗅她熏過香料的?衣裙。

“提親。”馮樂真輕啟紅唇,說了兩個字。

緋戰頓了頓,慢吞吞從她腿上起來了。

第118章

已是夏日,雖然塔原是極北之地,但臨近晌午時卻還是暖和的,日頭曬在身上?暖和和的,平白生出一分懶意。

緋戰覺得自己是被日頭曬得頭腦發昏了,否則也不會在沉默良久後,看?著馮樂真的眼睛問出那句:“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他便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蠢了,馮樂真果然輕笑一聲了,調侃地反問:“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大妃和二妃鬥了這麼多年,兩方家族早已是水火不容,一旦緋釋登上?王位,那大妃一族隻剩下被圍剿的命運,如果想?破除這種命運,就得想?辦法另謀出路。

恰好,緋戰便是那個出路,相比自家的前?程,那個位置上?的人?是誰、血統純不純都算不上?什麼大問題,更何況緋戰這段時?間借著緋釋的手在民?間做了不少事,也算是民?心所向?。

有了民?心,再有貴族扶持,他便能徹底翻身了。

緋戰盯著她淡然的瞳孔,許久之後嗤了一聲:“阿日迪一族急需一個新的儲君人?選,這個人?選需是父王的兒子,也要沒有背景後台,隻能依附於他們,眼下整個塔原,能滿足這個條件的就隻有我?一人?了,我?倒覺得應該是他們來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他們。”

“正因為他們更需要你,你才該主動前?去,”馮樂真淺笑,“如此方顯誠心。”

緋戰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淡:“非要用提親的方式?”

“還有什麼關係,比姻親更可靠嗎?”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若再許諾未來的儲君會是從阿日迪家族女人?的腹中所出,隻怕他們會更加賣力?。”

緋戰與她對視許久,突然笑了一聲:“阿日迪家族的女人?可不給人?做妾。”

“若隻是納妾,也不必親自去提親了,”馮樂真睨了他一眼,“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緋戰陷入更長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一眼,就看?到馮樂真正躺在搖椅上?怡然自得地曬太陽,仿佛剛才那一場談話就沒有出現過。

他眼神暗了暗,頭也不回?地走了。

緋戰去到阿日迪家族的時?候,大妃正與塔原王大鬨,氣得塔原王忍不住發火,直接罰她閉門?思過,等她思過結束,終於重得自由時?,家族裡也傳來了和緋戰合作的消息。

大妃聽到奴仆的稟告,隻覺腦子裡一陣轟隆隆雷響,接著便漸漸清明起來——

自己明明給了三王子妃毒藥,為何緋戰還好端端地活著?為何自己的兒子一死,緋戰就跟自家合作了?又為什麼……這件事裡,隻有她和二妃兩方勢力?在鬥,他卻莫名隱身?緋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人?引到清水閣的,若他說的是真的,若他說的是真的……那是誰將他引過去的?

自己的兒子死了,誰又是最大的受益者?

大妃越想?越覺得呼吸困難,在奴仆的驚呼聲中跌坐在地上?,桌上?被她衣袖帶過的杯盞掉落在地上?,摔出的碎片將她的手割得鮮血淋漓。

“怎麼會這樣……”大妃雙目無神地低喃,“是我?小?瞧她了,是我?小?瞧他了……”

“大妃,您怎麼樣了?”奴仆擔憂地問。

“備馬車!”疼痛一陣陣傳來,大妃掙紮著推開奴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一路疾馳,等她趕到母家時?,阿日迪家族的首領,她的親生父親恰好送緋戰恰出來。看?到她突然跑來,兩人?皆是詫異,父親先一步開口:“你怎麼回?來了?”

失了兒子的大妃眼圈通紅,不管不顧衝上?去扯住緋戰的衣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放肆!”父親惱火開口,“你這是在做什麼?”

“回?答我?!”大妃厲聲問。

緋戰一臉無辜:“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大妃瘋了,還不快將她拉開!”父親一聲令下,先前?還在張望的奴仆們趕緊上?前?拉人?。

大妃死命攥著緋戰的領子,一邊癲狂大叫一邊掙紮,抬手間在緋戰臉上?留下幾道?抓痕。緋戰也不介意,還對她笑了笑,結果換來她更瘋狂的辱罵。

大妃父親麵色鐵青,直到奴仆們強行將大妃帶走,他這才皺眉對緋戰道?:“三王子,實在是抱歉,讓你見笑了。”

“喪子之痛乃是大悲,大妃娘娘會失控也是正常。”

緋戰與其客套兩句便離開了,他一走遠,大妃父親便冷下臉來,怒氣衝衝地回?到家中。

大妃已經冷靜,看?向?父親時?,眼神透著冰冷:“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是殺緋曬的凶手。”

“王上?又不屬意他做儲君,若他是凶手,為何不一早將他抓起來?”父親黑著臉反問,“你這是剛解了禁足吧,能不能長些?記性不要再鬨了,你就不怕連累整個家族?”

大妃荒唐一笑:“家族,又是家族,自從緋曬沒了,到現在也有多日了,父親您一次都沒進宮看?過我?,僅有的幾次派奴仆前?來,皆是為了提醒我?不要再跟王上?鬨下去,免得傷了夫妻多年的情分,父親!我?沒了兒子啊!”

最後一句,她幾乎要泣出血來,“父親!你的女兒失去了唯一的兒子,直到此刻,你還隻顧著你的家族嗎?!”

父親似乎被她說得動容些?許,靜默片刻後歎了聲氣:“我?知道?你傷心,緋曬去了,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可人?都走了,活著的人?總得好好活吧?你這些?日子一直在鬨,搞得家族也變得被動,我?總得幫你收拾爛攤子,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看?你。”

過去很多年,每次大妃對他生出恨意,他都是這般安撫她的,她每次也都信了,可今日,她卻不肯再信——

她是一個母親,也嘗過了喪子之痛,多少次都恨不得跟隨緋曬離開,可她的父親,她最敬重的父親,卻一直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還總用這些?大道?理敷衍她。

“也不知日格若是死了,父親是不是還會如此冷靜。”大妃緩緩開口。

日格是她唯一的弟弟,是父親的老來得子,是繼承人?,是整個家族的希望。父親聽到她在這種時?候提到兒子,頓時?暴跳如雷:“瘋了!你真是瘋了!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

“原來父親也會感同?身受啊,”大妃短促地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您時?時?都是冷靜的呢。”

父親深吸一口氣:“若沒什麼事,你就回?宮去吧,這段時?間不要出你的宮殿,也不要再找王上?鬨了!”

大妃冷笑一聲,遲緩地站起身來,遊魂一樣往外走。

父親看?到她手上?乾涸的血跡,不忍地彆開臉,卻什麼都沒說。

大妃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向?他:“父親。”

“還有什麼事?”父親皺眉問。

大妃看?著他的眼睛問:“若我?能查出緋戰就是凶手,你還與他合作嗎?”

父親的臉色沉了下來:“緋戰已經向?家中提親,要迎娶木勒為正妻,將來他登上?王位,木勒便是大妃,所生之子則是儲君。”

“……原來如此。”大妃低喃。

父親神色微緩:“他若真是凶手,我?肯定是要為緋曬報仇了,等我?阿日迪家族再出一位王子,他也可以給緋曬償命了,到時?候你便可以做太後,親自撫養王子。”↙思↙兔↙在↙線↙閱↙讀↙

“誰要養一個雜種的兒子,”大妃嗤了一聲,“你從前?連跟他說話都不肯,如今倒要送自己的親孫女去給他生孩子,可見血統什麼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隻有權勢。”

說罷,她停頓一瞬,麵無表情地往外走,“父親,你讓我?覺得惡心。”

父親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攔住她。

日暖閣,屋簷下。

日頭西移,院子裡卻還算亮堂,馮樂真用小?指剜起一點?藥膏,仔細給緋戰塗藥。

“果然喪子之痛非同?一般,大妃這樣冷靜端莊的人?,竟也做出撓人?臉的事了。”她緩緩開口。

緋戰勾唇:“她應是察覺到了什麼,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她與你鬨時?,阿日迪家族的首領也在旁邊吧,當時?是什麼態度?”馮樂真又問,“可曾流露出怨懟?”

緋戰笑了:“人?死不能複生,真相如何還重要嗎?那老小?子隻怕現在日日都盼著你趕緊死,騰出位置給他的寶貝孫女呢,至於彆的,都不重要。”

“所以你打?算讓本宮何時?死?”馮樂真問。

院子裡突然靜了一瞬。

片刻之後,緋戰無所謂地看?向?她:“殿下想?走了?”

“形勢瞬息萬變,本宮確實逗留太久了。”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回?答。

緋戰勾唇:“可還沒到兩個月之期呢。”

“本宮想?儘早離開,越快越好。”馮樂真毫不退讓。

然後便是漫長的沉默。

許久,緋戰開口:“再等等,再等些?時?日。”

馮樂真不置可否,隻是專心為他擦藥。

緋戰靜靜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眸子,等她塗完藥要收回?手時?,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塗藥的手法還真是熟練啊。”他似笑非笑。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倒也坦然:“熟能生巧。”

“哦?是給誰塗的?”他又問。

馮樂真抽出自己的手,將藥收了起來:“你又不認識。”

說著話,她起身走到院中,悠閒地伸了伸懶腰。

今日她穿了一身紅衣,短短的袖子隻到手肘往下兩寸,露出纖細潔白的手腕。夕陽西下,落幕前?的餘暉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鍍上?一層溫柔的金光,她好似從天上?來,整個人?都要融化於昔陽之中。

馮樂真活動了一下`身子,正要使喚緋曬去給自己拿些?吃食,結果還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