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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4 字 2個月前

藥?”

“有的,殿下的金瘡藥裡,其?實就有止血草,隻是沈先生沒?放太多而已。”陳儘安又一次搬出沈隨風。

馮樂真抿了?抿唇,靜了?片刻後道:“雖說是不疼了?,但這一路走去,傷勢定?然會嚴重?許多。”

“之後好好養就是。”陳儘安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馮樂真:“背著本?宮,你走得也不會快。”

“卑職體力好,天亮之前肯定?能到周家村。”陳儘安又道。

提的兩個問題都被他反駁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馮樂真淺笑一聲,朝他伸出手:“那就勞煩本?宮的大將軍了?。”

陳儘安終於笑了?一聲:“多謝殿下。”

“傻小子。”馮樂真無奈。

陳儘安笑意更深,生怕她反悔一般,快速穿好衣裳便將她背了?起?來。

馮樂真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時,清晰地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她蹙了?蹙眉當即詢問:“能行嗎?”

“能行。”陳儘安說著,為了?證明自己可以,還?將她往上掂了?掂。

馮樂真沒?想到一向沉穩的他也會做出這種渾事,連忙攬住他的脖子後笑罵一句:“彆嘚瑟!小心傷口。”

陳儘安無聲揚了?揚唇角,借著夜色的掩護朝著山洞外去了?。

他們藏身的地方是一座小小荒山,山勢不算陡峭,但山上碎石極多,草木也長得亂七八糟,陳儘安剛背著馮樂真從山洞裡出來,便險些被絆一跤,馮樂真臉上也被橫長的枝條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

馮樂真抿了?抿唇,道:“你注意腳下的路,本?宮負責撥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枝杈。”

“那殿下多加小心,切莫傷到手。”陳儘安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於是欣然答應。

兩人便這麼配合著往下走,雖然比之前順利許多,但還?是十分艱難。月亮漸漸升上中空,月光落在荒山上,照得山林猶如張牙舞爪的妖怪,馮樂真趴在陳儘安身上,看?著周圍奇異的山景,聽著他漸漸變重?的呼吸,仿佛誤闖了?什麼神魔之地。

她突然有些慶幸陳儘安的堅持,否則她一個人留在山洞裡,獨自麵對蒼茫一片的景色與?孤單,還?不知要生出多少?惆悵。

馮樂真垂著眼眸,默默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殿下彆怕,馬上就到山腳了?。”陳儘安一頓,低聲道。

“你在這裡,本?宮有什麼好怕的,”馮樂真伸手擦了?擦他額上的汗,呼吸無意間落在他的脖頸上,“彆擔心本?宮了?,可要休息一下?”

“無妨,到了?山下再休息。”陳儘安喉結動了?動,又將她往上掂了?掂。

馮樂真就聽著他的呼吸猛地一重?,隨即又平複下來,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身上疼了??”她蹙眉問。

陳儘安笑了?:“剛上的藥,怎麼會疼?卑職隻是沒?站穩,一時慌了?。”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正要再說什麼,餘光突然瞥見有火光一閃而過,二人皆是一凜。陳儘安當即要找藏身的地方,可兩人已經到了?山腳,四周除了?亂石枯枝幾乎沒?有可以做遮擋的東西。

眼看?著火光越來越多,還?朝著他們的方向來了?,陳儘安心下一沉,帶著馮樂真轉身就要往山上跑,馮樂真察覺到他的意圖,趕緊提醒:“不能上山!”

聽附近的腳步聲,說明已經有大批人馬來了?,如果?他們要搜山,此刻往山上走,雖然可以暫時避開,但也等於切斷了?退路。

陳儘安也是一時情急,才會想往山上走,此刻被她一提醒才猛地停下腳步。

然而已經晚了?,火光朝著這邊彙集,為免逃跑時碰到樹枝,引起?枝杈不自然的晃動,他隻能背著馮樂真先躲到側邊的山壁處。

山壁陡峭,勉強能容納兩個人站立,往前一步便是斷崖,為了?站得更穩,陳儘安隻能將馮樂真先放下,馮樂真剛一站定?便腳下一滑,整個人都險些栽進斷崖裡。

“殿下彆怕,”陳儘安抱緊她,聽到她急促的心跳聲便低聲安慰,“咱們已經快到山腳,這裡雖然是斷崖,但應該不會太高。”

馮樂真點了?點頭,借著山壁的遮掩往外看?了?一眼。

兩人躲藏的功夫,他們先前站的位置已經擠滿了?人,一個近乎瘦小的男人背對著他們而站,馮樂真覺得有些熟悉,卻因為火把?跳躍,反而看?不太清楚。

“四下裡都盯緊點,在搜山結束前,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是李同。

馮樂真眼神冷了?冷。

腳步聲越來越變多,原本?安靜無聲的荒山也變得嘈雜,陳儘安將馮樂真護在懷裡,儘可能減少?存在感。而在他們幾米之外,李同說完搜山的事,便親自帶人往山上去了?,原本?熱鬨的山腳頓時隻剩下兩個人守著。

“李公公怎麼回事,皇上都下旨不讓找了?,禁軍也都被召回了?,他還?讓咱們沒?日沒?夜地找,就不怕將來回宮皇上怪罪?”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咱們是他的人,自然要聽他的命令行事,反正最後受罰的是他,不是咱們。“

聽到二人說話,馮樂真驀地慶幸儘安堅持要她一起?走了?,否則此刻自己獨自在山洞裡,定?然很快被李同找到,而儘安在發現這些人後,也一定?會折回去……想到二人被抓後的下場,即便馮樂真自認無畏,也忍不住出一身冷汗。

“你說得容易,真到領罰的時候,你以為他不會將咱們推出去?”

“那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現在不聽他的,就活不到回宮的時候,彆忘了?你與?太妃宮裡的宮女……誰!”

話沒?說完,斜後方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兩人下意識嗬斥一聲,卻再沒?了?彆的動靜。

“誰、誰在那……”其?中一人試探著開口,另一人則小心翼翼繞到山壁那邊,正要再往前走,腳下突然踩空了?。

“小心!”同伴趕緊將他拉回來,那人立刻將火把?舉到前麵,便看?到一處小小的斷崖。

他剛才險些一腳踏空,從這裡栽下去。

“剛才是什麼動靜?”就這麼大一塊地方,火把?一照什麼都看?清了?,再往下看?了?隻能看?到橫生的樹枝,彆的什麼也看?不到。

估計是哪跑來的野兔子吧,兩人說著話,又回到了?先前的地方守著。

斷崖之下,馮樂真靠在樹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就在片刻之前,她和陳儘安本?來在偷聽那邊兩人對話,卻一不留神失去平衡,就這麼掉了?下來。還?好被陳儘安言重?,這裡接近山腳,斷崖不算太高,又有橫生的枝杈攔了?一下,才沒?有直接摔死在這裡。

方才掉下來時,受傷的右腳又撞在了?石頭上,疼得她此刻渾身冒虛汗,卻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隻能本?能地張著嘴,如上岸的魚一般急促呼吸。

許久,痛意漸漸變得能被忍受,她也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整個人都被汗濕透了?。馮樂真默默緩了?緩神,才意識到從剛才到現在,陳儘安一點動靜都沒?有。

“儘安……”她嘗試著喚了?一聲。

無人應答。

“儘安!”馮樂真登時急了?,卻又不敢大聲,隻能一邊強行壓低聲音,一邊掙紮著四處摸索,“儘安,你在哪,你怎麼樣?了?……”

“嗬……”

一道沉重?的吸氣倏然響起?,接著便是壓抑的咳嗽。

馮樂真頓時眼睛一亮,連忙朝聲音來源爬去:“儘安!”

“殿下……”陳儘安的聲音有些低,但也快速將手伸了?過去。

黑暗中,兩雙手交握在一起?,馮樂真的心倏然安定?了?。

“你怎麼樣?,受傷了?沒?有?“馮樂真低聲問。她可沒?忘剛才掉下來的刹那,是他用身子將她護住,那些橫生的枝條才沒?傷著她,隻是摔下來的刹那,二人還?是因為重?大的衝擊被迫分開了?。

“……沒?有,就是昏迷了?一下,殿下你呢?”陳儘安徹底清醒了?,握著她的手愈發用力。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馮樂真:“本?宮也沒?事。”

“那咱們現在就離開吧,免得夜長夢多。”陳儘安掙紮著坐了?起?來,黑暗中馮樂真看?到他將什麼東西裝進懷裡。

他的呼吸比之前急促,馮樂真顧不上問他裝了?什麼,隻是一味擔憂:“你真沒?事嗎?”

“沒?事,就是摔得渾身疼。”陳儘安說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馮樂真也笑,笑完又有些無奈:“本?宮也渾身疼。”

“等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睡上幾日。”

“本?宮準你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不必像其?他人一樣?當值。”

“月俸照發?”陳儘安突然問。

馮樂真顯然沒?想到他也有與?自己開玩笑的時候,愣了?愣後突然笑了?出來。

黑暗中,陳儘安聽到她的笑聲,臉上頓時燒起?一股熱意。可能是這半年在軍中待慣了?,也可能是黑夜給他壯了?不少?膽,他竟然就這麼胡言亂語起?來。

陳儘安生出些窘迫,正思索要不要道歉時,便聽到馮樂真打趣地問:“你要月俸做什麼?”

“給殿下買首飾。”陳儘安想也不想道。

馮樂真微微一怔,心口仿佛有什麼突然被擊中。

相比那些玩笑話,還?是說實話更適合他。陳儘安收斂心神,認真道:“卑職在南邊時,看?上一塊上好的翡翠原石,若是做成頭麵,殿下一定?喜歡。”

“那你買了?嗎?”馮樂真說話時,眼底泛著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陳儘安沉默一瞬,再開口有些難為情:“還?沒?有。”

“為何?”

“……太貴。”

馮樂真:“……”

“卑、卑職現在的月俸雖然不少?,但暫時還?不夠買那塊玉的,”陳儘安說罷,又快速補充一句,“但卑職救過那個商人的命,他答應了?會替卑職留上十年。”

“……十年?”馮樂真語氣微妙。

陳儘安沒?聽出來,還?在自顧自解釋:“其?實用不了?十年,卑職現在做大將軍,衣食住行都在軍營裡,不必額外支出,滿打滿算六年也就足夠了?。”

他似乎熱衷於攢錢給她買東西,分析起?來更是頭頭是道。

聽到他說要用六年的俸祿買一塊翡翠原石,馮樂真心底仿佛被塞滿了?東西,一時間脹得厲害。

“為何對本?宮這麼好?”她輕聲問,“本?宮縱然對你有恩,這幾年的誓死追隨也該還?夠了?,為何還?要對本?宮這麼好?”

六年不花錢不添東西,所有俸祿換一套頭麵這種事,彆人或許做不到,他是一定?能做到的,畢竟他當初送的水精燈籠,如今還?掛在自己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