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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91 字 2個月前

,餘守你也明白,否則又為何日日來勸說我一個被你們囚禁的將死之人。”

餘守到底是多年的老?狐狸,即便被他當麵拆穿也不惱,隻是笑笑道:“皇上說得哪裡?話,這世上又不全是謀害血親的陰毒之人,想?來隻要皇上安分些,長公?主殿下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弟弟做什?麼的,您說是吧,皇上。”

“你……”馮稷倏然氣血上湧。

餘守也不多廢話,當即轉身就走。

“朕隻要有一口氣,馮樂真就休想?光明正大地繼承皇位!你們都休想?……”

身後傳來馮稷聲嘶力竭的怒吼,餘守眼神暗了暗,徑直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長公?主府內。

馮樂真放下手?中?最後一本奏折,神色淡淡地開口:“我還?真是難得見他如此硬氣。”

“他若執意不肯讓位,殿下又打算如何?”餘守眉頭緊皺,隻覺此事過於麻煩。

皇位禪讓總是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三讓,再?於登基大典那日,在萬民的瞻仰之中?,由馮稷將玉璽交給她,雙方都把戲演足了演夠了,才算是體?麵的交接,如今馮稷一步都不肯配合,那接下來又該如何?

馮樂真卻?不覺得是什?麼大問題:“那就逼他退位,他做了這麼多錯事,鐵證如山,我本想?給他留點臉麵,既然他給臉不要臉,那最後的體?麵也沒必要再?替他留著了。”

“殿下說得容易,他馮稷即便做了天大的錯事,隻要在位一日那也是皇帝,你若是逼他退位,一是留了口舌把柄,二是等於開了先河,就不怕將來有一日,也有人效仿同樣的法子逼你退位?”餘守頭疼道。

馮樂真神色平靜:“那也得本宮像馮稷那樣做了錯事才行。”

“你身為女子登基,就是最大的錯事!”餘守脫口而出?。

滿屋俱靜。

一瞬之後,餘守慌張道:“我不是那個意……”

“樂真明白的,”馮樂真放緩了麵色,“外祖也是憂心我的將來,我都懂的。”

餘守見她沒有動怒,這才鬆一口氣:“那就好,所?以逼他退位這件事還?是不要……”

“外祖還?有彆?的法子?”馮樂真打斷他。

餘守頓了頓,不說話了。

馮樂真失笑:“可見,若馮稷始終不肯配合,那就隻有這一條路了。”

餘守欲言又止,馮樂真卻?擺擺手?,“外祖如今所?有憂慮,皆是因為我並非男兒身,我心裡?明白,卻?難以認同,您知道嗎,我去營關之前,營關的風氣比京都也強不了太?多,就連祁鎮之女,那個能深入漠裡?取漠裡?王頭顱的英勇大將軍,那時也被逼著儘快嫁人,好生個繼承人出?來。”

關於營關的事,餘守也聽說不少,但還?是第一次知道那個祁景仁也有過被逼婚的事……還?以為女兒天生英才,是爹娘教得好呢,聽自家外孫女這麼一說,合著全是她自己的造化。

“繼承人,說得倒好聽,不就是想?要兒子,”馮樂真搖了搖頭,想?起往事都覺得好笑,“不是我自吹自擂,外祖若有機會,一定要去如今的營關看一看,看街上有多少拋頭露麵做生意的女子,又有多少小?姑娘在學堂讀書,立誌將來要建功立業報效朝廷,相?比連鎮邊侯之女都不得自由的時候,也不過是隔了四年。”

馮樂真眼神漸冷,“我可以用四年時間改變營關,就可以用更多的時間改變整個大乾,外祖可以因為我昏庸無能而憂心,但實在不該因我是個女子而畏首畏尾。”

餘守怔怔看著高堂之上的女子,許多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沒必要說了。

她從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餘守緩緩開口:“你若都想?好了?”

“想?好了。”

“若是逼他退位,隻怕又要生出?不少風波,你當真應付得來?”

馮樂真淺笑:“再?大的風波,本宮都應付得來。”

餘守深深看她一眼,最後恭敬行禮:“那微臣……便全力輔佐。”

馮樂真臉上的笑意頓時深了幾分。

她一向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跟餘守聊過之後,便決定在翌日的早朝之上提起此事。

這一夜注定無眠,馮樂真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過了子時才勉強睡下,然而剛睡不到兩?個時辰,便又被秦婉喚醒了。

“殿下,該上朝了。”秦婉低聲道。

馮樂真答應一聲,任由婢女們將她收拾來收拾去,直到要出?門時還?在犯困。

“殿下,卑職來背您上馬車。”

熟悉的聲音響起,坐在梳妝台前險些睡著的馮樂真睜開眼睛,從銅鏡裡?看到一張清俊的臉。

她笑了一聲,又板起臉:“你不好好在你的將軍府歇著,來這兒做什?麼?”

“聽說殿下今日上朝有重大事宜宣布,卑職陪您同去。”陳儘安一身盔甲,挺拔又高大。

馮樂真蹙眉:“今日早朝時間必定不短,你身子能撐得住嗎?”

“卑職沒問題。”陳儘安眼底多了幾分認真。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馮樂真招小?狗一樣朝他招了招手?,剛才還?威武挺拔的大將軍頓時露出?笑意,一路小?跑到她跟前蹲下。

馮樂真挪了挪受傷的右腳,小?心趴到了他身上。

上了馬車,馮樂真靠在軟榻上,對陳儘安說了句:“本宮睡會兒,快到時喚本宮起來。”

“是。”陳儘安低聲答應。

馮樂真又看他一眼,這才閉上眼睛休息。

馬車搖搖晃晃往前走,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刺穿了黎明的寂靜,又很快消失於黑暗之中?。

馮樂真閉著眼眸,卻?始終沒有睡著,雖然同外祖誇下了海口,但她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起來,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是能全然掌控的,世事無常,人心難測,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除非……

“殿下。”陳儘安低低喚了她一聲。

馮樂真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小?心地單膝跪在自己跟前。

她靜默一瞬才問:“怎麼了?”

“也、也沒什?麼,卑職隻是想?告訴殿下,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卑職會永遠支持殿下。”他早已經看出?她的不安,糾結許久還?是說出?這樣一番像是誇口的話。

馮樂真靜靜盯著他許久,突然笑了一聲。

這世上本來就沒什?麼是能全然掌控的,除了……陳儘安。

她摸了摸他的臉,撐起身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陳儘安愣了愣,耳朵突然紅透了。

“快點好起來啊。”馮樂真歎息。

好、好起來……然後呢?陳儘安不敢問,隻是低低應了一聲,便輕飄飄回座位上了。

馬車又走了一陣子,終於在宮門前停下。

下了馬車,步輦已經準備好了,陳儘安低著頭將馮樂真背到上麵,淡淡吩咐一聲:“起。”

步輦騰空,陳儘安低著頭便要退後,馮樂真卻?突然開口:“不必後退。”

陳儘安一頓,抬頭看向她。

“陪本宮走完這一段。”馮樂真平靜與他對視。\思\兔\網\

陳儘安答應一聲,便伸手?扶上了輦轎。

兩?人來得不算早,等進文?宣殿時,文?武百官早就已經等候在殿內,雖然早就猜到‘楊閱山’是長公?主的人了,可親眼看到他攙扶馮樂真前來,百官還?是驚愕不已。

還?沒登基,不能坐那個位置,馮樂真看一眼高高在上的皇位,轉頭在台階下的軟椅上坐下。

隨著太?監一聲高亢的傳呼,百官下跪,同呼殿下千歲,馮樂真淡定示意眾人起身,開始商議今日要解決的國事。

文?宣殿外,一縷陽光刺穿黑暗,接著便是旭日東升,宮人們低著頭,開始了一天的灑掃。

直到日上三竿,一天的朝務總算結束,太?監殷勤地看向馮樂真,用眼神詢問是否退朝,馮樂真卻?擺擺手?,淡然看向朝臣們。

“今日,本宮還?有一事宣布。”她緩緩開口,頓時百官皆靜,等著她下麵的話。

一片安靜中?,她再?次開口說話:“馮稷謀害血親刺殺官員,實施□□害得嶺南一帶民不聊生,還?屢教不改炸毀皇陵,實在是罪不可赦萬死難辭,如此德行有虧民心儘失之人,實在不配再?做大乾百姓的天子,卻?偏偏不肯主動退位,為大乾百姓考慮,本宮雖心中?悲痛,卻?也不得不下定決心,親自請馮稷退位,諸位大人覺得如何?”

在場的都是人精,在她提到‘馮稷’二字時,便知道她想?做什?麼了,因此並無太?多驚訝,此刻聽她再?開口詢問,便立刻有人應承:“殿下說得極是,臣等一切都聽殿下的。”

“皇上昏庸無能,實在德不配位,殿下此舉無意斷尾求生,雖悲痛,卻?也對大乾有利。”

“臣等都聽殿下的。”

馮稷已經徹底失了民心,華家一派也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朝臣不會反對也在馮樂真意料之中?。

她微微一笑,正要繼續說話,便又有人問了:“可是殿下,國不能一日無君,皇上如今又沒有子嗣,一旦退位又該誰來繼承大統呢?”

馮樂真看向問話的人,是朝中?難得的中?立清流,她先前費了極大的力氣也沒能收攏:“孫大人覺得誰有資格?”

“依微臣拙見,不如從宗室子中?選出?一位……博仁老?侯爺的曾孫馮越就不錯,年紀不過八歲,卻?已寫得一手?漂亮文?章。”那人斟酌道。

陳儘安抬眸掃了他一眼,將他的臉記在心裡?。

馮樂真唇角噙笑,聽他真推舉了人也不動怒,而是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當然不行!”餘守門生立刻出?來反對,“那馮越都快出?五服了,又是旁係末枝,若是做了皇上,豈不是混淆皇室血脈?!”

“胡說!馮越是老?王爺嫡曾孫,是實實在在的皇室人,你說他混淆血脈是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他不合適。”

“微臣覺得馮越小?世子不錯,但其他宗室子未嘗沒有好的,還?是要細細挑選為好。”

“說得也是,挑選國君可是大事,一定要慎之再?慎。”

這些人還?真就議論起來了,馮樂真唇角始終含著笑,想?看他們還?能聊出?些什?麼來,旁邊的人突然跪了下去。

‘楊閱山’掌控大半個南方,雖然不是朝臣,但分量也非同小?可,陳儘安這一跪,其他人頓時靜了下來。

“卑職覺得,唯有殿下可當重任。”這朝堂之上的人都喜歡迂折行事,就連殿下的人,也打算在將所?有旁的人選都批判之後再?提殿下的名諱,他偏偏不要,殿下就在這裡?站著,憑什?麼要聽他們胡言亂語。

“卑職請殿下登基為皇,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