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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按,讓她貼得?更緊一些。

安慰道:“以後還有我,我來做你的哥哥,替他照顧你,寵你。”

他的臉側了側,在她的發頂摩挲兩下。

“哥哥。”連玉呢喃道,眼中的淚水依然止不住地流。

“阿月,乖。”孟澤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公子?,我聽說表小姐醒了,是?真的嗎?太好了。”寒竹嚷嚷著?衝了進來,再一次呆滯在門?口。

……就,進展速度挺快的。

“出去?!”孟澤深冷臉嗬斥道,這時?,他才發現,剛才進來時?沒有關門?。

平日裡為了避嫌,加上屋子?裡需要通風透氣,隻要他在屋裡的時?候,門?都是?開著?的。

此時?,他真是?想將寒竹直接踹飛出去?。

寒竹顫了顫,立刻退了出去?,貼心地將門?給關上。

連玉抹了一把眼淚,從孟澤深身上起來,回到床上,側身朝裡躺了下去?,拽起薄被蓋在身上。

“連玉。”孟澤深站起來,立在床前,輕輕喚了一聲?。

“我想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吧。”她聲?音悶悶的,從被子?裡傳出來。

“嗯。”孟澤深寬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要向前看。”

被子?上攏起的一團,聞聲?顫了一下,並不再回應。

孟澤深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開門?出去?。

見寒竹還一臉躍躍欲試地站在廊下,往門?裡探頭探腦。

他呼吸起伏了一陣,還是?壓不下這怒火,朝著?寒竹的腦袋呼了一巴掌,喝道:“管好你的嘴,不然就給你縫上。”

寒竹驚恐地捂住嘴,後退一步,瞪著?孟澤深。

孟澤深冷哼一聲?,甩袍而去?。

第113章 離開

連玉自那日醒來之後, 如?同變了個人一般,不愛笑,也不愛動, 整日裡懶懶地靠在廊下的一張躺椅上, 看天看山看水, 並不與人說話。

彆人說得多了,她也就淺淺地“嗯”上一聲,眉頭卻是微微蹙起,似是被吵得煩心。

如?此?次數多了, 便也沒人再往她跟前湊。

褐色的藥湯, 每日三碗, 孟澤深端來, 她便慢慢地喝完,順從乖巧又帶著冰冷的疏離。

她好像不會覺得苦一般, 喝得很?慢很?優雅, 等最後一滴喝儘,對於孟澤深伸過來的一小碟蜜餞,從來不碰, 隻是搖搖頭, 將藥碗放回小幾上。

孟澤深拿起藥碗, 剛轉過身,背後傳來一聲清清淡淡的聲音。

“柏鬆,什麼時候回來?”連玉問?。

“明日就能到?。”孟澤深回。

“好。”連玉的眼睛還是怔怔地遙望著?天空,遙望著?大山。

其實, 她看的哪裡是什麼天、什麼山啊, 而是大山之後,遙遠的淮南。

“我要走了。”

孟澤深凝視著?她, 問?道:“去哪兒?”

“你知道的。”

孟澤深柔聲道:“我送你回去。”

連玉淡淡道:“不用了,就讓連玉留在朔北吧,回去的是蕭霽月。”

孟澤深:“你知不知道淮南的水有多深?你要一個人回去?”

“那是我的事,與孟公子無關。”連玉冷著?臉看向他,“我隻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這麼快,就不認表哥了?”孟澤深盯著?她的眼睛,要透過眼睛看到?裡麵的靈魂一般。

“你是嗎?”連玉輕挑纖眉。

“不是你自己求的嗎?”孟澤深被她氣笑了,給她時間適應,最後就適應出這麼個結果。

“哦,那我現在不求了。”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孟二公子。”

“怎麼,這是要撇清關係了?”孟澤深笑道,笑意同樣不達眼底。

“怎麼,不行嗎?”連玉仰著?頭,看他。

“連玉,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就以為我是個好人?”孟澤深俯身捏住她的下頜,眼睛逼視著?她的眼睛。

“所以沒了哥哥,連芝蘭玉樹的孟二公子也要來欺辱我了嗎?”連玉倔強地揚起頭,將下頜往他手?中送了送,並不反抗,然而溫熱的淚珠,卻從她的眼角滑落出來。

那脆弱又倔強的一張臉,在孟澤深心中刺了一下。

下一刻,還不等他收回手?,連玉已經往旁邊一歪,從躺椅上摔了下去,仿佛是被孟澤深推下去的一般。

她歪在地上驚呼一聲,引得院子裡的諸人齊齊向此?處看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仰起頭,淚眼婆娑地質問?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院子裡的眾人向孟澤深身上,投去了或譴責或疑惑的眼神。

孟澤深走上前去,直接一抄手?,將她抱了起來,走進身後的屋子內,抬腳關上門。

鬆手?,將連玉按在門上,低頭冷聲叱道:“有什麼需求,你直接說,不準再作妖。”

“我說了,我要走。”連玉仰起頭看著?他,露出一截雪白又脆弱的脖頸。

“我有攔著?不讓你走?”

“我說了,不要你送。”她倔強地凝視著?她。

孟澤深不再吭聲。

連玉忽然抬起手?來,攀上孟澤深的脖頸,拇指按在他的咽喉處,有一種要將其扼斷的趨勢,冷聲道:“不準送我,不準去淮南,不準見我,等我將事情了了,自然會回來尋你。”

“為什麼?”孟澤深對於自己被扼住的咽喉,毫無所覺。

“因為我的仇,我要自己報。這個理由可以嗎?”連玉的拇指輕輕按下去,“就像我要自己去麵對風霜刀劍一樣,再也不想站在哥哥的身後,可以嗎?”

“你願意成全我嗎?”

“可以。”孟澤深沉聲道,“那為什麼不能見你?”

聲音的震顫,從指腹上傳來,連玉手?下再次用力?:“因為你會動搖我報仇的信念。”

“然後,我會怨你,會恨你,會以後再也不想見你。”

“可是我舍不得。”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問?,“這個理由夠不夠?”

“如?果不夠,我還可以繼續編?編到?你滿意為止。”

“你想聽?什麼,告訴我。”她忽然輕身上前,靠近他的耳畔,吐氣如?蘭。

“不用了,你走吧。”孟澤深忽然卸了周身的氣勢,妥協了,讓步了,不再計較了,他抬手?摘下卡在咽喉處的那隻素手?。

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吧。

她要自由,那就給她自由。她要自己飛過暴風雨,那就讓她自己去吧。

南雁不屬於雪山,也許,她也從來不屬於他。

他不過出現的恰是時候,成為了她內心深處尋找哥哥的一抹慰藉而已。

現在她什麼都想起來了,不願再讓自己沉溺於這一抹替代品的慰藉,要親自斬斷它,然後,堅強勇敢地去麵對人生,麵對未來。

她從來都是一個勇於直麵風雨的人,不願意逃避,不願意妥協。

如?果沒有失憶,他們之間可能也不會有這一場緣分。

他自恃一直站在掌控者的位置,到?頭來不過是蕭霽川的替身而已,還是一個真相%e8%a3%b8.露之後,被拋棄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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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的房門裡,連玉也卸去周身的尖刺,沿著?門扉,緩緩滑了下去,坐在地上,茫茫然看著?前方。

她要報仇,她要殺人,此?去淮南,必將血洗千裡。

這一雙手?要沾染無數人的鮮血,她要走的路注定了要踏過皚皚白骨,這世間隻有一個人能攔住她。◎思◎兔◎網◎

她不想讓他見到?這樣的自己,也不想賭他會不會出手?阻攔。

萬一他攔了,她定是要怨的,那這塵世間唯一能讓她溫暖片刻的世外桃源,也將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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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柏鬆到?了雲回山,將軍中諸事報給連玉聽?了一遍。

連玉對這些?事,已經生不起興趣,卻還是認真聽?完了,之後,又讓他將飛霜叫過來。

看著?身前立著?的兩人,她緩緩開口道:“我在遇到?你們之前就失憶了,現在因禍得福,恢複了記憶,也想起了當?年的殺兄戮身之仇。”

“我要離開朔北,回去報仇。你們是要跟我走,還是繼續回朔北軍中,奔自己的前程?”

“跟我走呢,前程未卜,生死難料,自是比不得你們今日在軍中的成就。”

“我此?番回去,人單力?薄,很?希望你們能助我。但,若是你們不願,我也並不強求,隻從此?恩斷義絕,各奔前程,他日再見,自當?陌路。”

連玉的眼睛幽幽地看著?他們,柔聲道:“你們好好思?量一下,不是誠信願意跟我走的,日後我用著?也不放心。”

飛霜立刻道:“我跟你走。”

連玉又看向柏鬆,柏鬆立刻回道:“我也跟小姐走。”

“你若是跟我走了,日後怕是十年二十年,都見不到?你爹了,你爹怎麼辦?”

柏鬆道:“沒有小姐,就沒有今日的我,沒有我,我爹還是我爹。我要跟小姐走。”

連玉點?頭道:“好,你們回一趟風淅園,把行禮收拾好,再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一下。我們五日後出發。”

她看著?兩人出去的背影,出了神。

而後看著?自己的一雙手?,殘忍,就從將他們兩人牽扯進來開始吧。

未來還會牽扯進來更多無辜的人,借用無數人手?中的刀。

甚至把無數人當?刀用。

仿佛已經從這雙手?上嗅到?了濃烈的血腥之氣,但是她停不了,也不能回頭。

連玉就這樣走了,自然要給朔北軍的兄弟們一個交代。

這交代,就在柏鬆給張信的回信之中。

信中表明,連將軍依舊昏迷不醒,柏鬆和?飛霜要陪同她去外地尋醫,歸期不定。

從此?,在朔北顯赫一時的連玉將軍,徹底淡出了世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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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連玉帶著?飛霜、柏鬆,離開了雲回山,向著?東南馳騁而去。

孟澤深坐在聽?水軒中,沒有去送。

那隻同樣被拋棄了的小狐狸,美?美?地窩在他的懷裡,一點?被拋棄了的自覺都沒有。

果然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人與動物?的悲喜更不相通。

因為行動不便,稍稍送到?路口就回來的陶西雲,滾動著?輪椅,進了聽?水軒,笑問?道:“怎麼了,人都走了,還在生氣呢?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計較。”

“沒有生氣。”孟澤深淡淡道。

“好,沒有生氣,小深兒很?開心。”陶西雲戳了戳小狐狸的腦袋,“你這是養孩子後遺症,趕緊成親,生個孩子養著?,就能將我這便宜女兒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孟澤深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陶西雲笑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