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夫人一頓, 道:“那讓鳳姐兒帶著去便是了。”
賈母的口%e5%90%bb平淡, 但卻帶著一股子威嚴:“鳳姐兒是嫂子。她帶著去, 像什麼樣子?難不成要讓大房的去?”
王夫人一個激靈,立時點了頭, 道:“老太太說的是。”
王夫人與邢夫人向來不對付。
邢夫人沒甚麼心%e8%83%b8,芝麻大點子事兒,也值得她說道一通。若真讓她去了, 丟了賈府的臉麵不說, 反過頭來還要取笑她。
賈母年紀大了,乏得快, 也並不與王夫人多說,便將人打發走了。
王夫人出了院兒,突地一頓足, 這才將前後關竅想了個通透。
府裡頭的幾個姑娘年紀也不小了, 該是說親的時候了。
再不帶在身邊一並出門走走, 日後又怎麼好說親呢?
隻是黛玉、寶丫頭都並非賈府裡的姑娘,帶不帶去,反成了難題。
轉眼便是臨安伯老太太生辰這日。
王夫人不願叫賈母挑了錯處,猶豫再三, 還是將賈府裡幾個姑娘都一並帶上了。由王熙鳳陪著一同。
臨安伯在京中算不得什麼厲害人物,但到底也是有爵位襲承的,因而臨安伯老太太過生日,竟是來了好一些的千金貴婦。
賈府一行人在其中尤為的顯眼。
王夫人領著幾個姑娘徑直入了後廳,後廳裡正當熱鬨著呢,見她們踏了進去,便立即有人過來,同王夫人說話。
誰都知曉,賈府長房方才襲承了榮國府的爵位,但誰叫二房更得賈母的疼愛,這便領了掌家之權呢?
王夫人自然是不可得罪的,隻是私底下有什麼笑話的話兒,那便不可計了。
“若是悶了,便四處走走。且莫要丟了丫鬟就是。”王夫人轉頭道。
若是哪家小姐孤身一人,可是會遭來譏諷的。
迎春怯懦,隻點了點頭,卻並未有所動作。
探春難得同王夫人出了趟門,一顆野心登時占了上風。應了聲便要往四處走走,想著結交些大家閨秀才好。
惜春滿麵淡漠,瞧著半點興致也無。
相比之下。
一旁的黛玉、寶釵便顯得遊刃有餘多了。
前者在姑蘇時,也曾出入這樣的宴會,自然不會露怯。何況這臨安伯府中的規矩,倒還不比賈府的大。
而後者素來端得住姿態,自然也是落落大方的。
今日二人皆作了盛裝打扮。
黛玉頭發堪堪挽就,簪一支金崐點翠梅花,著鴨卵青銀線滾邊兒小袖衣,石榴色馬麵褶裙。豔而不俗。
寶釵著鬆花白花色褙子並緗色羅裙,發髻上簪的竟是那日黛玉讓周瑞家的送去的宮花。模樣瞧著比平日要更活潑些。
兩人跟在王夫人後頭,倒是大大漲足了王夫人的臉麵。
連帶的,王夫人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笑著回頭道:“你們二人還跟著作什麼?自尋姐妹玩兒去吧。”
臨安伯夫人忙笑道:“你還不曾說呢,這兩個姑娘生得好氣度,從前怎麼不曾見過?”
王夫人笑了,道:“這是我那外甥女。這是我的侄女。”
黛玉和寶釵自是主動見了禮。
臨安伯夫人忙笑著道:“我有個女兒,與兩個姑娘年紀相當,姑娘不若尋她玩兒去。”說罷,臨安伯婦人便叫來丫鬟,讓她尋來了臨安伯府上唯一的姑娘。
那姑娘瞧著年紀比寶釵更小些,打扮卻比旁人都要華貴些,身上金銀首飾都堆在了一處,瞧著脖子都沉甸甸的。
但她絲毫未覺一般,笑著便邀黛玉、寶釵去花園裡轉轉。
黛玉少有這樣散心的時候,整日呆在榮國府裡頭,實在沒甚麼趣味兒,此時聽了臨安伯府小姐的話,便當即應下了。
寶釵牢記著來時薛姨媽的話,讓她務必緊緊跟隨王夫人,此時自然不會離去,便擺了擺手道:“妹妹去好生玩耍一會兒吧,我便不去湊這個熱鬨了。”
寶釵向來這樣老成,何況黛玉同她關係也實在算不得親近,便不再勸。
“我也同林姐姐一起罷。”探春出聲道。
惜春目光閃了閃,竟也淡淡出聲道:“我也同姐姐一處。”
迎春這才悶聲道:“那,那我也同妹妹一起。”說罷,迎春倒像是不大自信似的,添了一句:“妹妹莫要嫌棄。”
黛玉隻覺她這話怪異得很。
雖說迎春平日裡是沒甚麼話語,同坐在一桌上時,也都常似個擺件,隻出氣兒。
但不過一同玩玩罷了,如何便會嫌棄了她呢?
榮國府裡頭長大的姑娘,原也有這樣怯弱的嗎?
臨安伯府上的姑娘閨名喚作“靈月”,性情跳脫,一路上同她說話的世家姑娘不少,但衝著她橫眉豎眼的人更是不少。
也不知往日裡都得罪了多少人。
黛玉在一旁並不言語,但卻很快將這其中關係理了個清。
靈月為何招來這麼多的怒目,原來是她有個哥哥,樣子生得好,又滿腹才學,過兩年便要考科舉去了。其中一些姑娘對其頗有兩分好感。
偏生靈月覺得誰都配不上她的哥哥,哪個女孩兒稍與臨安伯府走得近些,她便要攔下人家,如此一來,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黛玉心頭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一個男子,倒像是成了香餑餑,引得誰都想去咬一口。
說是模樣長得好,學問也好。但能有多好呢?
總歸……總歸是比不過那個哥哥的。
黛玉腦子裡驀地劃過了這句話。
“林姑娘真好看。”靈月突然出聲道。
黛玉一轉頭,就見靈月正捧著臉瞧她。
靈月細聲道:“林姑娘這樣的做我嫂子便好了。”
黛玉皺了下眉,覺得這臨安伯府的姑娘實在唐突過了頭。
還不等她開口,那頭惜春先一步冷笑道:“你倒得先問問我們家林姑娘肯不肯呢?”
靈月臉皮也厚,叫她這樣一說,半點也不覺羞愧,反而還道:“林姑娘若是肯的呢?”
黛玉抿了下唇,眼角也帶出了一絲冷意:“拿我這樣打趣,有甚麼意思?”
靈月這才住了嘴。
正說話間,卻聽前院裡突然熱鬨了起來。
靈月猛地站起身來,笑著拍手道:“定是我父親同兄長回來了。”
三春都不大喜歡靈月,此時也不接話。
靈月訕訕地坐了回去,道:“我哥哥的確是個好的……”
但還是沒人接她的話。
這還是頭一回有人這樣。
賈府裡的果然是與旁人大不同。靈月鼓了鼓嘴,拍手讓丫鬟端了瓜果茶水來。
臨安伯府前院中,正迎來了貴客。
臨安伯攜獨子迎到了大門外,任誰看見都會忍不住驚訝。
畢竟臨安伯到底是襲了爵的,誰值得他這樣大的陣仗呢?
卻見一頂軟轎在臨安伯府外停住了,轎簾一掀,上頭下來個翩翩公子。
著一身霜色長袍,腰間佩著冰梅紋織錦香囊,隨著他的走動,腰間墜下的流蘇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臨安伯當即迎了上去,口呼一聲:“侍郎。”
和珅揮一揮手,便立刻有小廝呈上了壽禮。
和珅笑道:“其中還有皇上的一份兒。”
臨安伯嚇了一跳,口舌幾乎打了結,忙是一番發自肺腑的感激。
臨安伯是個膽小的人,前些日子忙不迭獻出了自己的幾處鋪子,用作建大清銀行用。乾隆雖然早有廢除臨安伯爵位的心思,但乾隆到底不似他老子那樣手段狠絕。
而臨安伯這一舉,也成功讓乾隆待他更寬厚了一些。
於是趁著臨安伯老太太生日時,乾隆便讓和珅來了。
一則嘉獎臨安伯,二則做給旁人看,免得叫漢臣寒了心。
待感激過後,臨安伯便帶著兒子一同,將和珅迎進了門。
和珅縱使官位再高,此時也是晚輩。
他去見了臨安伯老太太,說了幾句話,方才又與臨安伯往前廳轉去。
臨安伯的兒子如今年紀與和珅相當,但卻遠不及和珅。
他對和珅頗為推崇,隻一路上,便多次想同和珅說話,隻是都被臨安伯攔下了,生怕他不知輕重,惹惱了和珅。
他們這等已走入末流的伯爵之家,哪裡惹得起皇帝跟前正當紅的人呢?
和珅走著走著,突地頓了下腳步,便將臨安伯嚇得不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侍郎?”臨安伯出聲問:“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和珅轉頭看向了一個方向:“那處可是女眷所在?”
他覺得那邊像是有人在往這邊瞧。
臨安伯點頭:“正是。”心中還忍不住嘀咕,侍郎莫不是瞧上了他那女兒?
臨安伯心中清楚,他那女兒不安分得很,在外頭晃悠是常有的事。
“今日老太太的生日,想必來了不少人家的姑娘。”臨安伯的兒子出聲道。
和珅目光微動。
那賈府……
來人了嗎?
他仿佛不經意地問道:“哦?那榮國府裡也來了人?”
臨安伯驚訝道:“侍郎同榮國府有交情嗎?”
“與榮國府二老爺結識有一段時日了。”
說著,和珅的目光便又斜斜飛向了那個方向。
此時,亭子裡頭。
靈月正眯著眼,望著遠方,道:“我哥哥就站在那裡……”
黛玉和三春這才分出了點目光,朝那邊瞥了一眼,心中想的卻是,她們且瞧瞧什麼樣的人物,能惹得一些姑娘惦記。
莫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此時隻聽得惜春嘲諷地道:“哪個是你哥哥呢?”
靈月定了定睛:“那個穿絳紫袍子的。
但三春的目光卻陡然被引到了另一人的身上去。
儘管距離遠,但她們卻能清晰感受到那人身上的不同,輕易便將旁邊的臨安伯長子比了下去。
“那,那個穿霜色袍子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臨安伯老太太是原著中確有的人物。
但臨安伯府的姑娘靈月是我掰的啦!
第二十三章
“我、我也不曾見過。” 靈月微微一呆。
“那不是臨安伯府中的人?”探春問。
靈月點頭, 又搖頭, 還忍不住又扭過頭去多看了兩眼。
惜春毫不客氣地笑出聲, 奚落道:“他倒是比臨安伯府的公子,瞧著要更強些。”
其實何止是強些。
但惜春這樣一說,便是故意要氣她的。
靈月咬了咬唇:“自然……自然是比不得的。”
隻是她這話說得含糊, 倒也不知曉她說的是誰比不得誰。
惜春輕嗤了一聲。
黛玉撚了塊豆糕塞進了惜春的嘴裡。
惜春這才收斂了身上的冷銳一麵, 小口咬著豆糕吃了起來。
靈月卻依舊被刺激得不輕, 她轉頭喚來自己的丫鬟:“你去,去同兄長說, 便說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