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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權臣之妻 故箏 4454 字 2個月前

麼日子?

靈月躺了一日,覺得渾身都不得勁兒。待第二日,靈月便喚來丫鬟。

“不是送了新衣裳新首飾來嗎?都給我扮上。”

正值夏時,屋內難免悶熱,縱使再有丫鬟仆婦搖著扇子,汗也浸透了背。

幾個姑娘不耐呆在屋裡,便約了在亭子裡小憩,借著陰涼處,吹著樹下風,麵前又擺了茶點瓜果,都是些稀罕玩意兒……

本是好不自在。

遠遠的,卻聽見一陣腳步聲近了。

這邊少有人來,平日裡府裡頭年輕姑娘就他們幾個,而近來因著寶玉的喜事,府中忙碌,丫鬟婆子更沒有閒暇的功夫。

“誰來了?”探春歪著頭,還探出了半個身子去瞧。

這一瞧,她的麵色便不大好看了。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她。”

隨著探春話音落下,那一行人也近了。

靈月帶著幾個丫鬟婆子,乍一看還真有些聲勢浩大的味道。

待她走近了,便聽見一陣笑聲道:“妹妹們好啊。”

探春笑著指了指迎春與寶釵:“該喚姐姐的。”

靈月臉色微變,沒想到這便丟了個臉,連人家輩分兒都沒弄清。

靈月哪裡肯喚一聲“姐姐”,便扭頭含糊過去了。

“把東西也在這兒擺下吧,我也在這裡瞧瞧風景。”靈月指了指亭中的桌子,倒還真有幾分拿自己當主人的架勢。

幾個丫鬟忙將食物放下,又將那凳子鋪上毛氈。

黛玉輕笑一聲:“倒也不嫌熱。”

靈月坐下去的動作僵了僵。

靈月扶住桌麵,目光滑過跟前的幾個姑娘,尤其迎春、惜春、寶鈔三人。

迎春、惜春在府中穿戴平常,不及探春,不及黛玉。而寶鈔又不愛作盛裝打扮,穿的衣裳也都不論新舊款式。

靈月便不同了。

她剛嫁進榮國府,吃穿用度比三春都要高出一頭。

此時她瞧不上黛玉,自然便也瞧不上三春,便生了奚落的心思。

靈月今日梳了婦人髻,頭上滿綴釵環,什麼金蝶花簪,累絲珠釵,又戴了銀鎏金點翠抹額。

身上又著碧霞雲紋錦衣。

腰間配飾也有好幾樣。

穿著倒是富貴,偏她年紀小,又不是雍容大氣的相貌,她下巴一抬,模樣倒是倨傲了,但卻十足的不倫不類。

黛玉自覺林家是遠不如榮國府的,但她瞧過靈月這身打扮後,也不免覺得眼睛累得慌。

這般品味。

哪裡像是臨安伯府出來的?

比之榮國府,實在天差地彆也。

三春穿得是不算如何富貴,但卻都打扮得體,身材又纖儂合度,頭上釵環不多不少。

無論隆重與素淨都是好看的。

靈月並不知曉此時黛玉的心思,她指著寶釵道:“怎麼還穿的舊衣裳?府裡頭沒有為你們做新衣裳嗎?”

寶釵淡淡道:“我不愛穿這些。”

靈月隻當她嘴硬呢,便又扭頭瞧迎春:“迎春穿的什麼?”

迎春心下難受,但又不好撕了靈月的麵子,便道:“妹妹穿的什麼?”

靈月終於等來她想要的話,隨即便笑道:“母親剛給我做的新衣裳,說是蘇州宋錦……”

寶釵淡淡道:“外頭罩的是輕容紗罷?”

這裡頭誰不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三春吃穿用度再平常,也是常人難以企及的。靈月這番作態,倒是襯得他們都眼拙瞧不出來一般。

靈月從沒將寶釵與黛玉放在心中。

這二人,一個死了爹,一個死了娘。

不過倚靠榮國府的屋簷過活。

林黛玉是有些好運氣,竟是撞上了個和珅。但那薛寶釵可什麼都沒有,光是商戶女的身份,便叫人好瞧不起了。

靈月笑出聲來,道:“原來薛姑娘還是識得這些玩意兒的。”

黛玉聞言隻覺得好笑。

她從前不大喜寶釵時,卻也從未看低過寶釵。寶釵見識廣,眼界寬,莫說她本就並非尋常商戶女了,那薛家好歹還頂著個皇商的名頭呢。

黛玉便出聲道:“前些日子寶姐姐不還攏了一箱子的輕容紗給我麼。”

靈月眼皮一跳,本能覺得不大好。

黛玉可不是個好欺的性子,她抬手掩唇一笑:“我讓雪雁拿去糊窗戶去了。”

說罷,她又添了一句:“這些玩意兒寶姐姐是見慣了,半點也不稀罕,我便跟著沾了個光。”

靈月脖子根都氣得紅了。

連帶頭上的釵環也晃了晃。

寶釵是個不愛得罪人的。

她八麵玲瓏,待誰都要好。但她也不是旁人欺上臉還要帶笑的。

寶釵便拉了黛玉的手,從她手裡搶過帕子來,道:“你若真心謝我,不如將你這帕子給我。這可是織金妝花羅的料子。”

靈月眼皮子淺,但卻是聽過織金妝花羅的。

她眼皮一跳,道:“說什麼玩笑,那織金妝花羅乃是宮裡頭專門織龍袍鳳袍的……她如何弄得到……”

但話說到這裡,靈月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了,緊跟著麵孔也微微扭曲了起來。

是啊。

黛玉弄不到。

但和珅弄得到啊!

以當今對和珅的喜愛,有什麼是不能給的?

前頭賜了無數女子首飾珠寶,後頭賜了如意鷹鹿,再後頭又賜了太後身邊的嬤嬤……有什麼,有什麼是不能賜的呢?

這一下,便勾足了靈月心頭的暗恨。

那說親的三書六禮,其六禮,便須得奉上鷹和鹿。

尋常人家難尋鹿,便以鹿皮代之。靈月嫁進門時便是如此,榮國府沒有那麼閒暇去尋鹿了。

但黛玉的呢?卻是從皇宮裡取的,皇帝豢養的雄鷹與馬鹿。

那他弄個織金妝花羅的料子,來給黛玉做帕子,也不稀奇。

靈月暗自嫉恨的目光落到了黛玉的身上。

此時探春也忍不住出聲道:“林姐姐的衣裳是新做的罷?我聽鳳姐兒說,是特地取的蜀錦來做的呢。”

黛玉身上的衣裳的確是新做的,王夫人如今待她如親女一般,隻怕有一處怠慢了她。

她今日著的是蜜合色繡玉蘭長裙,外頭穿的是銀紅金絲扣比甲。

濃淡相宜。

貴氣十足,又不失了少女氣。

正像是那早晨時,灑了金光上去的嬌嫩花兒。

蜀錦融入金絲,章彩綺麗。

做工肉眼可見的金貴細致。

靈月相貌本就不比黛玉,氣質又要差上一大截,如今兩個的打扮放在一處,更是拉出了天差地彆的距離。

靈月像是乍富人家的姑娘,穿金戴銀,卻偏又壓不住這股子富貴氣,倒像是偷了旁人的金飾壓在身上。

黛玉本就品味不俗,氣質如仙,又得了李嬤嬤的調教,如今更添貴氣威勢。她瞧著倒像是天生的權貴女兒。

靈月越是對比,便越是覺得心底翻騰著難受。

她本是想好好作一番打扮,拿出新奶奶的架勢,將這些個年輕姑娘鎮一鎮。

如今卻反被鎮了。

黛玉懶得再與她說話。

靈月若是想從吃穿用度上來瞧她笑話,那便實在是想岔了。

探春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口惡氣,自然不會這樣輕易罷休。

探春撚了塊糕點,送到黛玉唇邊去:“林姐姐嘗嘗這個……”

靈月見狀露出嫌惡的神色。

她是容不得誰來喂她的。

這廂黛玉正要咬下,探春卻盯著她的唇,突然出聲道:“林姐姐今日塗的難道是那日送來的口脂?”

黛玉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

“擦在臉上的胭脂怎麼瞧著也與往日不同?”

“也是和侍郎送來的。”黛玉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隱約記得此事是與三春說過的,當時還與他們說了那走馬燈是和珅親手所做。

黛玉的目光微微一轉,觸到了一旁的靈月,見靈月正死死咬著唇,緊盯住了探春,像是要從她嘴裡挖出什麼來似的。

黛玉霎時明了。

探春這是拿靈月的手段,來故意給靈月找不痛快呢。

黛玉沒覺得自己是個心%e8%83%b8寬廣的人物,她又不稀得去做什麼偉大人物,更稀得人人都讚她。

不痛快了自然不該捂著。

這頭探春又道:“這世上就這獨一份兒了……”說罷還嘖嘖感歎起來。

靈月聞言笑出聲來:“難不成也是從宮裡頭送來的?就算是宮裡頭送的,恐怕也算不上獨一份兒吧?還是和侍郎尋了家鋪子,那鋪子就隻賣一樣東西?”

靈月隻當探春這話是故意來騙她的。

探春又笑:“如何不能是獨一份兒了?嫂嫂倒是見識少了。”

靈月壓著怒火:“那你便說說,我如何見識少了?”

臨安伯府是比不得榮國府的富貴榮華,但她見過的好東西卻也不少。拿這一身的宋錦來嘲諷她們,是她棋差一招,沒成想幾個姑娘穿得不大好,黛玉卻是穿得最好的。

但他們想要糊弄她,是不成的。

“嫂嫂便沒想到,那些玩意兒都是和侍郎親手做的嗎?”

“不可能!”靈月想也不想便出聲道,“他怎麼可能……他堂堂侍郎,如何會做這些下等人的活計?”

“焉知不是和侍郎待我們家姑娘好到了極致呢?你說不可能便不可能嗎?不知道的還當嫂嫂如何熟知和侍郎呢?”

靈月氣得渾身都顫唞了。

怎麼可能呢。

他是那等人物,身上半點煙火氣都不沾的,又如何會去做這等事?

寶釵這會兒慢悠悠地開了口:“和侍郎從來都是個有心的。送了珠寶羅裳,卻覺得不足表心意。妹妹生辰時還親手做了走馬燈送來呢……”

探春這會兒痛快得很,可不想住嘴,便又笑道:“我們家那兄弟是個愛頑的,不慎錯拿了那走馬燈。和侍郎便又做了個送來……唉。這京裡頭的男兒,怕是沒一個比得上和侍郎這份情誼的。”

靈月攥緊了帕子,眼前陣陣發暈。

她是真的氣急了。

她不敢去看那寶釵攥著的織金妝花羅帕,也不敢瞧黛玉身上明豔動人的衣裳。

她的目光落在了黛玉的麵龐上。

那口脂,是好看的。

比所有鋪子裡賣出來的口脂都要好看,那唇怎麼瞧都透著一股子水嫩氣。

瑩潤極了。

那胭脂,也是好看的。

像是天邊要散未散的紅霞。

竟是襯得她那麵孔都嬌豔了許多。

多美啊。

可為何偏偏是彆人這樣美。

靈月扶住了丫鬟的手,麵色鐵青地站了起來。

若是沒見過和珅待彆人如何好也就罷了。

偏她見了。

還一樁樁地見了。

叫她如何不嫉恨呢?

“這亭子裡人雜得很,叫我%e8%83%b8悶氣短,咱們回去歇歇,莫沾了晦氣。”靈月勉強擠出這樣一句話來,算作全了自己的臉麵。

丫鬟怕極了,忙扶著靈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