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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忘記了秦蔚之前從來沒有生氣過,雲容跟他們也並無恩怨。

穿過人聲鼎沸的大街道,兩人又穿過兩個小巷子才到了一個小木屋前。

這小木屋周圍皆空,四周都是街道,好像隨便哪條路都能通往這裡。雲容看著有些奇怪,這最中心怎麼是間木屋?

秦蔚看穿她的想法,一邊帶她去敲門,一邊解釋道,

“這是最先發現仙州的一戶人家,比扶檀師尊還早發現,後來扶檀師尊在這創立點衡派,外麵才有人搬來,他們也就一直占據著最中心的位置,從來沒搬過,至於這房子……是扶檀師尊用法術設了結界的,有很多好處,所以他們也就一直沒改過,不過他們在城中也有其他住處啦。”

雲容點點頭,屋門被敲開,打開門的是一個穿著黑袍子的老者。

他眯著眼睛,臉上溝壑縱橫,見了兩人便麵露笑容,“來取任務的?”

兩人一愣。

秦蔚不是說這是一個阿婆家嗎?怎麼開門的是個老大爺?秦蔚也有些茫然,但還是對那人笑著點點頭。

“那你們等著,我去拿。”

老人轉身慢騰騰地走進屋子去拿任務牌。

雲容便站在門口隨口問著,“請問阿婆不在家嗎?”

那老者明顯動作一頓,也隻是片刻便又繼續取任務牌的動作,他回來將兩塊木製的任務牌遞給雲容的時候才說:

“你們應該很久沒來過了吧?她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我是她堂弟,她沒有子嗣,便叫我搬到這邊來了,我的孩子們都在外麵發任務牌呢。”

他臉上帶著有些遺憾地表情,秦蔚連忙應了兩聲,拉著雲容離開了。

兩人走過一條小巷子轉了彎,雲容才將兩塊木牌拿出來打開。

“一個月之內,至千山閣取戚盈盈一根頭發,酬勞:一顆黑靈珠。”

“一個月內,至北州臨沂山莊找秦向文借十顆靈珠,酬勞:兩顆顆黑靈珠。”

雲容挑起眉,這就是所謂的任務難度適中?他們現在在海上仙州,北州在西北,是距離仙州最遠的一個地方,千山閣在西南,有迷霧瘴氣林做天然屏障。

秦蔚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任務會是這樣。

“以往從來沒有過超出離點衡派最近的三州,怎麼會這麼遠?”

雲容無奈地笑了,“不隻是遠,我聽說臨沂山莊莊主秦向文是出了名的摳門,找他借錢應該是要我們倒貼。”

以往張曜在睢平縣最喜歡說道顯擺的就是他大哥所在的臨沂山莊。

他那群小弟也很喜歡跟著聊這些,一來二去,整個睢平縣都知道臨沂山莊莊主秦向文有錢,但摳門。

除此之外還知道了千山閣閣主戚盈盈不喜歡彆人叫她戚盈盈,要求所有人都尊稱她一句戚夫人,誰若是敢叫她一句戚盈盈,她能將那人困在符陣裡一年半載都不放出來。

兩人背靠背看著各自的牌子。

“或許也沒這麼麻煩,過幾日便是祁宮主的成親之日,屆時,各大門派掌門皆會到場,那時候找他們取這些東西倒也算還好。”

雲容盤算著,日子也過得快,過不了幾日便又要去雪合宮了。

這樣看來,這任務也不是很麻煩,但這裡頭好像不太對勁。

秦蔚沒有說話,雲容將任務牌收好,拍了拍手又喚來仙鶴,“先回去吧。”她先回去將這事兒跟韓易說一聲,指不定韓易有什麼想法,畢竟秦蔚說,以前的任務都從來不會超過最近的三州,這都遠到西北去了。

正巧,原來那位阿婆又去世了。

兩人坐在仙鶴背上,看著下方弟子們還在忙碌著,有的已經在開始做任務,有的還在挑挑選選不知道該找誰拿任務牌最妥當。

甚至有人的任務是撐著船出海去打魚。

朝陽在海平麵之上,照得海麵波光粼粼的,像是撒了無數的碎金銀子一樣,十分耀眼。

今日大概是來這一個多月以來,點衡派弟子最為熱鬨的一天,大多數都在這山腳下。

南嶺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兩人回去時,岑河正一臉幽怨地坐在長凳上看著兩人。

他出不去這結界,所以每日都是靠著雲容或者秦蔚給從食堂帶飯菜過來。偏生今日雲容一出去就沒回來,一整個早上他都還沒吃飯。

他又不敢在這南嶺生火,怕惹惱了韓易,又給他關到大牢裡頭去。

好歹韓易在的地方,他老爹會顧忌著點,若是到了大牢,他估摸著,他老爹能直接出來與他同吃同睡,每日跟他說這念那,增加他的愧疚感。

他又偏生不與雲容說話,雲容也猜不到他的意思,隻有秦蔚打趣他一句: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乾嘛這麼一副要吃了我們的樣子?”

兩人徑直往韓易的院子裡去,韓易正好從屋子裡出來,手裡還拿著三千畫卷,見了她們來停下腳步,“何事?”

雲容直接將山下遇到的事跟他講了清楚,還將兩枚任務牌給他看了。

韓易點了下頭,“那位老人五年前確實去世了。獻節上的任務都是經過長老們核實的,不會有這麼遠的任務,你有何想法?”

“接都接了,那就做,過幾日去雪合宮正好一起完成了。”雲容說著自己的想法,“既然這人有古怪,多半現在回去必然也找不到人了。他既然要我們做,那一個月後,他肯定會再來。”

到時候再將這人抓起來,查個清楚。

韓易應了聲‘嗯’,他看一眼秦蔚,秦蔚便拍了拍雲容肩膀,先退了出去。

既然韓易也同意了,那這任務她們就做唄。

反正也好幾年沒做過獻節上的這種試煉任務了,正好出去走走,有掌門在後麵罩著,不管雲容放不放心,她是放心了。

韓易等人徹底出去後,才看著雲容道,

“玄月府那邊的事情也查清楚了,去睢平縣楊村作亂的幾條小黑蛇是被人控製了才去那邊作亂,至於控製它們的人,是玄月府鳥族的一個長老叫鷹旬,目前已經逃出了玄月府。柳榮軒說,鷹旬落下的靈器上有一絲魔氣。”

最早是在十多年前,他們就發現了魔氣的蹤跡,直到前幾年才被祁媱找到那個魔族。

幾大門派的掌門都一致認為,已經有魔族先逃出來了,所以這幾年也一直在暗中找其他的魔族的蹤跡,卻不想竟是在楊村發現了。

雲容眉頭一蹙,又是魔族?

“睢平縣已經被發現,他們應該不會再去了,但除了睢平縣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韓易的話讓雲容放心下來,又立馬提起警惕來,“山下那個會不會是?”

總之在她看來,有這個可能,韓易搖搖頭,“不確定。”

雲容眨眨眼,行吧,她運氣一向不錯,或許哪天真能撞上魔族也不一定,她還是得先好好修煉,魔族不知道會不會和這些修仙之人一樣,扛不住她的拳頭。

“三千畫卷我暫時無法修複,我今日先將它給晉安山掌門淩恒送過去,你若有事先去找屈何。”

他原是正要出門的,晉安山在三州,與仙州隻隔著一個海域,算得上很近。

但他考慮到雲容可能會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便也先跟她講一聲。

雲容隨意地擺擺手,“知道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還沒走出這院子,韓易就又叫住她。

“今日我不在,你且看著岑河些,最好不要離了你的視線。”

他這樣無緣無故地叮囑一句,反倒讓雲容生了些疑惑,但他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多一句解釋,隻是一臉正色地看著雲容。

雲容笑了笑,點點頭,“好。”

夏天已經接近尾聲,太陽也沒有前些日子那樣曬人了,山林裡的蛐蛐兒不知道是哪一日開始停了下來不再鳴叫。太陽從東邊天上跑到西邊半空的時候好像用的時辰更短了些,山間起的風也帶了絲涼爽。

岑河還是一如前陣子一樣,憂鬱,沉默,悶悶不樂。

到下午的時候,他才忍不住過來敲試煉殿敞開著的大門,雲容停下來走過去時,他已經又退開十步遠的距離,站在那裡,黑眼圈十分明顯,看起來像是好幾日沒睡了,他喪著個臉,捂著肚子,“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自回來後,雲容便一直在這殿內練習法術,倒給忘了中午還沒有吃飯的事。

這會兒不算中午也不算晚上的,也不知道食堂有沒有吃的。

但被岑河這麼一提醒,她也有些餓了,叮囑岑河等她回來後,她便出了南嶺。

倒也真如她所想,食堂這時候休息,沒有飯了,但是那桌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擺著個盆,裡麵擺著幾個紅薯,盆上還寫著‘自取’兩個字。

雲容便將這幾個都拿了回去。

當著岑河的麵在南嶺生了火,岑河眼睛瞪得很大,念叨雲容半晌。

“這南嶺連廚房都沒有,一看掌門就不喜歡在這生火,他要是發現了……”

“發現就發現了,他能殺了我?”

雲容受不住地打斷他,這是這麼多日來他話最多的一天,習慣了他的安靜,一下子這麼鬨騰反倒讓她不太適應。

岑河的話被堵住,也坐了下來,坐在雲容正對麵。

說的時候說一大堆,吃的時候也吃了不少,吃飽喝足他自覺的將那火堆滅了收拾得乾淨,連一點灰都沒剩,然後就又坐到山崖邊上,看太陽。

一臉惆悵。

惆悵著惆悵著便打起了盹,又不敢睡,一麵打盹,一麵用手撐開上下眼皮。

雲容瞥他好幾眼,最後還是進了殿裡,隻要不關大門能看到他就行了。

到了晚上差不多食堂開飯的時間,她又出來,問他餓不餓,岑河連連搖頭,她便沒再管他。

等夜深了,雲容深覺這一天已經差不多了,準備回房裡休息時,就見岑河坐在外麵長凳上,看月亮。她這才忽然覺得,岑河好像這樣不肯睡覺好久了。

雲容輕聲走過去,站在他身後開口,“白天晚上不睡覺也不修仙,天天看完太陽看月亮,若是下雨了你看什麼?”

“看雨……”

岑河沒精打采地接話,眼神也不變一下,眼睛一直盯著正前方天空上的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月亮。

“進去休息,若你不進去,我就揍你。”雲容語氣冷漠地說出這句話,岑河搖搖頭,有氣無聲地道:“那你還是揍我吧。”

揍他還能讓他清醒點。

更何況,挨雲容的揍,比進去睡覺看他老爹那種複雜心情來得好多了。兩者相比,他更願意挨揍。

雲容冷笑一聲,“是嗎?我前幾日剛學的嗜睡咒還沒用過,秦蔚說被下了嗜睡咒的人能睡上十天半個月醒不過來。”

“對不起,我這就進去睡覺,明早見。”

岑河立馬站了起來,低著頭往韓易院子那邊走去。

短暫地痛苦一下下,比痛苦十天半個月要好一點,他終究向雲容這魔鬼低了頭。

深夜的南嶺寂靜無比,隻有樹林裡的風颯颯的聲音,天地間好似也隻有月亮還在默默的移動著,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雲容睡到半夜時,耳邊有什麼東西在說話,好像在叫她名字,還有人在搖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