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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來了個千山閣的人,昨日掌門才下令要嚴查來往的人,我就說要等通報,誰知道那小姑娘脾氣那般不好,一邊說好一邊又暗戳戳打我,我把山門一關就趕緊先跑上來和掌門稟報了。”

雲容點點頭,輕舟便飄進去了。

雲容這才又往花月九的住處去,這一去,還沒走到,便正正好遇上花月九從食堂回來,田夢還挽著她的手,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罵著她。

一見了雲容她便閉上了嘴,冷下臉來。

花月九朝她比劃了幾下,田夢‘哼’了一聲先進了院子。

隨後花月九才朝雲容笑了笑,伸出手往旁邊的方向指了一下,領著雲容繞過這邊的西院,走到最西邊的懸崖邊上。

她拿出一張紙,又拿出筆,寫了幾個字地給雲容。

“掌門可在監視你的行動?”

見了這句話,雲容才驟然想起,昨日韓易下在她身上那道咒好像還沒有撤掉。她將那張紙折起來背到身後,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韓易?”

隻有崖邊的秋風颯颯,安靜到雲容幾乎以為韓易已經悄悄撤掉了的時候。

耳邊才忽然響起韓易的聲音,“什麼事?”

雲容臉上一垮,“既然事情都結束了,你將我身上這道咒撤了。”她倒是忘了這件事了,若是沒撤掉,那往後她一言一行豈不是都要被韓易監視著。

“好。”

韓易說完這個字後,便再沒了聲音。

等了好一會兒,雲容才朝花月九點點頭,“好了。”花月九隻是淺笑著,然後伸手放在雲容手腕處,片刻後才點點頭。

“確實沒有了。”

她聲音有些沙啞,說話語氣有些生硬,像是很多年沒有說話的人忽然恢複了說話的能力,還不太習慣的樣子。

雲容也難免有些詫異,花月九拿回她手中握著的那張紙,將它撕碎。

“我會說話,但我不能說話,因為韓易能聽出來我的聲音。他若是認出了我,我大約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

她麵上雖是帶著笑,說話時卻難掩冷意。

雲容心沉下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上次那封信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躲著韓易?”

不止這些,還有千山閣,還有戚夫人,花月九是戚夫人的義女,那花月九這些行為,戚夫人是不是知道?花月九如果被韓易認出來會死,戚夫人是不是也知道,若是這樣,她又為什麼還要讓花月九來點衡派?

花月九眼神有些淩厲,常年不說話,讓她很善於觀察彆人的臉色,耳力也還不錯。

“字麵意思,韓易不是個好人。”

她不厭其煩的重複著這樣的話,又道,

“我娘知道五靈根的秘密,而我,知道韓易的秘密。”

第46章

秋風乍起, 用力吹著兩人的衣裙,將雲容鬢角的發絲全部吹起來到她白皙的麵龐上。

雲容沒有開口問,花月九便不著急的坐下來,坐在懸崖邊上, 任由自己的兩腿懸在高空中, 衣裙被吹得貼著腿。

“關於五靈根的, 你便等我娘來告訴你吧, 我隻能告訴你我知道的。”

她雙手撐在身後,頭微微揚著, “我聲音是不是很難聽?但這都是拜韓易所賜。“她徹底仰起頭, 視線往後看著風中靜靜站立看著她的雲容,驟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對你做了什麼?”

雲容站立著沒動。

花月九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笑道, “他什麼都沒做, 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許他以為我早就死了。”

她收回視線, 看著翻滾的雲海,微風有了涼意。

“二百二十年前, 魔族大舉進攻符州的封印, 舉眾魔之力突破一個口子,各門派未能及時趕到,千山閣抵擋不住,部分魔族通過封印裂隙跑了出來, 四散逃開,整個符州一夜之間生靈塗炭,哀嚎遍野。千山閣第一個遭殃,一把魔族的幽火幾乎將整個千山閣毀儘。那時候我十四歲, 還在睡覺,被煙霧熏醒,屋子裡已經是寸步難行,四方都是火舌,門窗都燒著。就是這場火,我親娘燒死了。”

她眼中忽然聚起了淚珠,她沒眨眼,那淚水順著臉龐自己落下來。

本就沙啞的聲音哽咽著,更加啞了。

“我逃不出去,嗓子都喊啞了也沒人來救我。後來我看到個男人從窗戶那裡過去,是韓易,那火碰到他時都縮了兩分,根本燒不著他半分。他聽到了我的求救聲,但他隻是站在窗外看著我,那眼神和滿臉的冷漠我到現在都記得。他站在那裡看著火燒到我身上,卻沒有救我,生生看著我被火燒得滿地打滾,淒聲尖叫,在我失去意識之前,他才消失在了窗戶那裡。

他走了,戚夫人救了我,我醒來後嗓子就成了這樣,但好歹撿回一條命,我很長一段日子都不敢說話,因為聲音太難聽了,不敢睡覺,因為睡一次我就要在夢裡被火燒一遍。我怕,我乾脆不說話。如今來了點衡派,我更不敢說話,雖然知道聲音已經很不一樣了,我卻總還是怕他認出我。”

她說著時,淚眼中出現些笑意,

“他如今身為點衡派掌門,這般汙點肯定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他若是知道了我的存在,我可能今晚就會消失。”

花月九抬手擦了把臉上的淚,手還有一些抖動,眼睫被淚水打濕成一簇簇的,她側過頭看雲容。

“一個當年如此冷漠的人,現在你還覺得他是好人嗎?”

秋風冽冽,雲容半晌沒開口。

她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看著花月九的樣子,她無法想象當時花月九明明看到生命的希望又被人一點點將這希望踩碎的絕望。

花月九眨眨眼,忽然冷笑一聲,“看來他對你很好,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一個能修行的五靈根,意味著的就是飛升,而韓易幾次飛升失敗,卻突然找上你,你卻對他沒有絲毫防備。”

雲容被她說得腦子裡有些嗡嗡的,她抿了抿唇還是沒有說話,腦子裡有些亂糟糟的。

就這段時間與韓易的相處來看,韓易不會是這樣冷眼看著的人才是,但這是花月九親身經曆。她家人讓她離韓易遠一點,是因為韓易不想讓她修行,花月九讓她離韓易遠一點,是因為韓易想利用她飛升。

這好像又與韓易最近的說辭對上了。

她腦子裡實在有點亂,有些理不清楚了,眼中出現一絲迷茫。

花月九站起來,她伸手拍拍雲容肩膀,聲音儘量輕柔,

“如果你還是接受不了,那我再給你說件事,如果之前所謂的接引金光下來接了韓易很多次他都沒走是真的,那為什麼韓易不走?誰不想飛升啊?不是不走,隻能是因為走不了,否則後麵他自己飛升也應該成功才是。至於為什麼走不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花月九捏著那幾片撕碎的紙,最後看了一眼雲容,準備離開了。

雲容才一把拉住她的手,“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她真的亂了,難道那個人說的才是真的,她選擇相信韓易真的是錯的?

她隻要一個答案,如果韓易真的不可信,那她還沒什麼損失,走就是了。

花月九笑了,笑得肩膀微微抖動,看著雲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扶檀師尊親自將五靈根的秘密告訴我娘,又特地交代我往後盯著韓易。你不信我可以,扶檀師尊是韓易後來的師父,你也不信她嗎?扶檀可是兩百年來唯一一個飛升的人。”

她說完就走了,沒有再停留。

獨留雲容一人在懸崖邊看著黑夜中的雲海發愣,站了許久之後,她才回去。

花月九今晚說的這些話,信息量太大,她想了很久。

她想,要不要回去直接問韓易當年為什麼不救花月九,要不要回去問韓易為什麼不飛升離開,是真的為天機所困,還是另有緣由。

她想,扶檀師尊不是剛收韓易為徒就飛升了嗎?她是提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韓易會去點衡派所以提前做了安排嗎?她既然不相信韓易又為什麼會讓韓易做點衡派的掌門?

但她不能問,起碼第一個問題不能問。

花月九瞞了這麼久不想被韓易發現,他一去問,韓易必定想起來曾經有這麼一件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三個問題無人能解答。

她隻能回去問第二個問題。

可當她站在韓易院子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來,沒有進去,抬頭看看頭頂的月亮。

韓易傷不了她,但她也不應該這麼蠢的直接在這個時辰衝進去揪著他衣領問他是否另有所圖。更何況,既然信息有偏差,那便一一試探清楚好了。

總歸,後日他們便要一同進三千畫卷了,按照她的計劃,接下來這到新弟子比試之前的一個多月,他們都要在裡麵。

她又踏著滿地如水月光回了自己的小房間,泡藥浴,一覺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岑河在外麵瘋狂敲門叫她起來修煉。

“雲容!起來!修煉之人怎可如此懶怠!”

“雲容!你還想不想成仙了?”

大概是他聲音實在是太大,將影獸都給嚇得跑回來了,影獸從窗戶溜進來,蹲在床頭蹭雲容,‘嚶嚶嚶’地輕聲叫著雲容。

外間安靜了一會兒,雲容起來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正好與門外準備敲門的的韓易對上,他手頓在空中,回頭看一眼叫他來的岑河。

“原來你還活著,我以為你死在夢裡了,特地叫掌門來看看要不要幫你收屍。”

岑河笑嘻嘻地說著,卻躲在韓易身後不敢出來。

雲容淺淺笑著,“嗯,還活著,走,試煉殿說話。”

她沒給岑河逃跑的時間,繞過韓易一把拉住了岑河的手臂,將他往旁邊試煉殿拖過去。

喊了一早上要修煉的岑河突然開始猛烈拒絕,“我已經修煉好了,我今天不煉了!”

“那怎麼行,今日若不煉,來日必定挨揍,眾魔反抗你,你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到時死無葬身之地。”

她無情回複著,岑河在她身後做著表情,嘀嘀咕咕地罵雲容小心眼。

韓易站在雲容房門口,影獸坐在門檻上,同他一起看著雲容二人離開的方向。

不同的是,影獸看的是人。

韓易看的卻是手。

他心上那種怪異的感覺好像又上來了。回來這些天,竟忘了找屈何問這件事了,眼下三千畫卷隻差一點點就完全修複了,他想了想還是提步往鐘嶺那邊走去。

“掌門!我正要去找您,我玄孫上次給我找了些藥材,我師父說他趁著這時候空閒幫我給煉化成丹藥,他現在已經閉關了,讓我來跟您說一聲。”

剛剛一到鐘嶺廣場,秦蔚便攔下了他。

韓易一聽也隻能原路返回。

看來今日不是什麼好時機。

秦蔚鼓了鼓腮幫子,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去找雲容,聞子書卻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子一般跑過來,一臉的興奮。

“老祖宗,您這一招漂亮,我下去看了,範亦憐在下麵等了一晚上,現在已經走了!謝謝您,往後您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就是刀山火海,隻要您一聲令下,我立馬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