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雲容又翻一頁,還沒等到他的下文,便直接抬起頭笑道,“話隻說一半,麻煩的事斬不斷理還亂。然後是什麼?”

韓易這才抬起眼皮子看著她,眼神認真。

“我想了一想,我與她情況相似,身無疾病,無家無室無父無母,性情……溫柔,善用劍會心法,可上廳堂可下廚房。”

雲容聽到這裡下意識站起來,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

韓易同樣站起來,無比認真地接著說:“然後便是,我心悅於你,可你為何好似不喜歡我?我要如何做,才能得你喜歡?”

這話音一落,雲容整個人都往後麵退了一步,整個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一言難儘。

韓易還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韓掌門,你覺不覺得今年的天要變了?”

雲容憋了半天忽地這麼冒出一句,韓易抬眼看看天,淡淡道,“你喜歡什麼季節?我可以讓南嶺維持在那個時候。”

雲容嘴角一抽抽,算了,跟這人說這些他聽不懂,她又指著桌上那些書道,“你買這些就是為了來問我這句話?”

韓易點點頭,“屈何說的辦法都不太管用,我路過廣場時聽到弟子們在講這些,便也去買來看看,做個參考,看看有無可以學習的地方。”

“那你覺得有用嗎?”

韓易搖搖頭,“我不理解他們的行為,但我又有與他們相似的反應。書上說見了喜歡的人會滿心歡喜,我見你時便滿心歡喜。”

他說這話時討論修行問題一樣嚴肅認真,臉上沒有半分唐突之色,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隻覺得,他不會這件事,要做這件事,那他就去學著做。若是不能理解,便像修行一樣找能理解的人請教學習。

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在向雲容請教‘如何喜歡’這件事。

花樹之巔,影獸圓滾滾的坐起來,看著這邊這兩個人。

雲容聳了聳肩,她隨口舉了個例來反駁書上說的那句話,“書上說的是假的,我見了秦蔚也滿心歡喜,見了楊村的叔伯嬸嬸也很高興,那我就是喜歡他們嗎?”

韓易頓了頓,“書上說,男女之間的喜歡與朋友之間的喜歡不同。”

“有什麼不同?”

雲容稍微高了些聲音反問,她現在煩躁著,扶檀和他飛升那事兒的關係還沒徹底搞清楚完,韓易又來這麼一出。

她明顯有些不耐煩的表情,讓韓易陷入了沉默。

雲容又覺得自己剛才太凶了些,正想跟他好好說說,又聽韓易聲音有些低沉地問她,

“你這般清楚,你喜歡過彆人?”

第68章

天色漸晚, 漸漸的連滿山的樹都隻剩下了影子。影獸一下子從花枝上縮下來,三兩下攀上桌子,‘嚶嚶嚶’地小聲叫著。

雲容有些心虛地快速眨眨眼,“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秦蔚, 叔伯嬸嬸……”

“那就是沒有。”韓易打斷她的話下了結論, “既然你都不清楚, 你又如何斷定書上說的是假的?”他一雙桃花眼從來沒有為他添上過半分的多情,他自身那種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的清淡樣子已經完全將他一雙桃花眼的風華比下去。

此時一雙眼睛望著雲容時, 裡頭的執著叫雲容頭疼。

“韓掌門清楚, 那就請韓掌門跟我講講你喜歡我什麼?”她坐下來,手推開麵前的那些書冊,將三千畫卷攤開慢慢細看。

韓易卻沒了話, 他講不出來。

這時候他對那書上的內容又有了新的體會, 那小冊子上也有人問對方喜歡他什麼,那人也答不出來。

他看得時候還在想, 怎會答不出來,一件事情若是沒有緣由, 哪裡又有後麵的事情。

可他現在覺得, 那書上說得不錯,確實答不上來。

雲容等了半會兒也沒見他說話,她便隨手翻了翻他桌上那些書冊,語氣帶著些平常卻又顯得冷漠地道, “既然韓掌門答不上來,那我來回答一下。”

她看著麵前的三千畫卷,每一寸都畫得很漂亮,藍綠的顏色像是這畫裡的世界就在眼前。

“你所謂的喜歡都隻不過是你自己的自我感動與愧疚。你或許感動於我幾次幫你承擔本就是屬於你的魔氣, 你或許愧疚於對我隱瞞魔氣本就是你的這件事,但這些都不是喜歡。至於我為什麼幾次略過這件事,因為如你所想,我不喜歡你,起碼你身上找不到讓我喜歡的地方。”

雲容話說得很絕,韓易卻聽得很認真。

“隱瞞欺騙,嘴不夠甜,不講道理,覺得你喜歡就要我接受,一次不夠就兩次,兩次不夠還來第三次。論修為你厲害沒錯,但那又與我有什麼關係?論長相,你也不是最好看的一個,論性格,韓掌門這性格真算不上多好。”

她說話的時候,韓易便一直聽著,不時回想一下她剛才說的點。

雲容頓一下,問他,“韓掌門覺得你身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喜歡?”

影獸在桌上轉了個身,看向韓易,溜到他身上去,坐在他肩頭,看看雲容又看看韓易。

韓易搖了搖頭,並沒有半點生氣與頹廢。

“那就行,韓掌門還有其他事嗎?”

韓易再次搖搖頭,雲容便鬆一口氣,將三千畫卷收起來,“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答應阮溪的事兒還沒做。”

她淡定地這麼說完,離開的時候卻顯得有些匆忙,走得很快,甚至忘了可以禦劍過去。

韓易對著那滿桌子亂七八糟的書冊子發愣。

雲容方才所說是他的問題沒錯,他早就該跟她道歉了,魔氣那件事,當初礙於身份不敢說,讓她一直處於愧疚的心態,但在她知道的時候,其實他就應該說了。

至於其他的,他現在想起來雲容剛才說話時候的表情,就像是他後來進藏寶閣,管那裡擺著多好的寶物,他都看不上的表情一樣。

韓易站在那裡,明明身處春日的地方,卻如身在秋日般落寞。

滿山花開的南嶺,與外麵過著不同的季節,在裡麵連空氣裡都有春日花香的味道,現在外麵隻有秋風蕭瑟。

雲容出來之後重重的鬆了口氣。

她這十八年都忙著活下來,忙著報恩,忙著找線索,從來沒有像聞子書範亦憐他們那般喜歡過一個人。

韓易也沒猜錯,她也不是很懂,但她覺著應當不是韓易想的那樣,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對韓易並沒有那種喜歡。

尤其是現在扶檀與韓易之間的關係還說不清楚,若是最後韓易飛升不了真的是扶檀一手造成的,但雲容沒有提前掐掉韓易這種想法,這對她來說會是一種負擔,對韓易來說也並不是好事。

雖說今天說這番話狠了些,但好歹應該夠將韓易心頭的那點小苗苗掐掉了。

也得虧韓易什麼都不懂,否則今日還不好收場。

這種感覺其實也很怪,怪得打亂了她的思緒。

雲容甩了甩頭,算是了了一件事,她打聽了屈何的所在找了過去。

“白宏胤?”

屈何乍一聽到這名字還有些陌生,隨後又想起,恍然大悟一樣,“噢,你說白家的那個白宏胤?他已經走了,去年禁閉出來他就退出點衡派了,白家也沒落了,被其他家族替代。後來都沒聽說過白家的事,你找他有事?”

雲容揚了揚手中的三千畫卷,“白家的三千畫卷,裡頭有人要找他們。”

三千畫卷裡有其他人這件事屈何不清楚,所以聽雲容這麼一說,他反倒有些訝異,但也沒有多問。

“這種沒落貴族的事,你找皇室的人問問會更清楚。”

他給雲容指了個方向,雲容點了點頭,便像屈何道了謝轉身要走,還沒走出院子,就迎麵撞上了也來找屈何的韓易。

韓易建了雲容下意識偏了下臉,他臉上又戴上了那個白色麵具。

雲容本隻以為他是礙著還有一點點的痕跡怕被看出,可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才看到,他頭上那冒出來的一點點的角的尖尖。

她停在韓易身側,想說點什麼又覺得現在的氛圍不合適說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遲遲不走,韓易也沒敢動,站在那裡像尊雕像。

直到雲容抬手從他頭上冒出來的角尖尖上拂過然後離開,他還僵在那裡,反應過來後連忙拿了件鬥篷出來,將帽子也戴上遮住那點角。

屈何在一旁看得滿臉笑意,“這是有進展了?咱點衡派有喜事了?”

韓易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的,站在屈何麵前,他很沒臉地道,“沒有,她說我身上沒有值得她喜歡的地方。”

原本笑著的屈何笑容凍住,嘴角扯平。

與韓易那雙麵具後麵露出來的眼睛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唉歎道,“那你也彆傷心,喜歡這種事吧,它本就讓人琢磨不透。”

“我來找你,是想讓你看看她說的對不對。”

對於韓易的請求,屈何輕嗤一聲,“不是不聽我的?”

韓易沒說話,盯著他,他就擺擺手認命,“算了算了,看在你也不認識幾個人的份上,你跟我講講是個什麼情況。”

北嶺的紅楓紅了一片山,飄落在地的時候也十分好看,滿上紅色,不比南嶺現在的春色差幾分,在夜色裡,枝葉搖曳,漫天落葉飛下。

雲容懶得禦劍,找點衡派弟子幫忙喚了一隻仙鶴來,便又連夜出發去找秦蔚了。

她這才回來沒多久。

還沒飛出仙州的地界,她就想返回去看看他。

他額頭上冒出來的角,又戴上麵具,說明他魔氣又有些壓不住了,到底還是她話說重了,引得他身上魔氣有些壓不住。

雲容最終還是沒有回去,隻是坐在仙鶴背上一個腦袋兩個大。

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她和韓易的關係開始緩和,以前遇到這種事,她搞不好還能在韓易說出不合適的話的時候就揍他,可現在對著韓易,在這種事上她又下不去手。

現在還隱隱擔心他魔化。

他若是魔化了,那她對戚夫人秦蔚他們的勸說就都成了笑話。

她心中有事兒,仙鶴飛得慢,到後半夜了她才到晉安山。到了之後又想起秦蔚現在正需要休息,聞子書與範亦憐又在忙碌,她便帶著仙鶴在周圍盤旋許久也沒有下去。

長久的盤旋引起了下麵人的注意。

另一人也駕著仙鶴飛上來一探究竟。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魔族的人回來了。”

正在琢磨事兒的雲容被一道爽朗的聲音拉回來,她這才注意到旁邊一些又出現了一隻仙鶴,背上是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

她紮著高高的馬尾,打扮很是利落,眉宇間儘是英氣。“去年雪合宮祁媱宮主大婚,我找你問過話。”那人估計也是看出了雲容眼中的遲疑,先提了起來。

雲容這才點點頭,笑著回禮,“倒是我忘了。”

那人隨意地搖搖頭,“我是天極宗的單繪,你怎麼在這上麵一直不下去?”就是因為她一直盤旋不下去,搞得下麵的人都在猜測上麵這人到底是敵是友,她才上來瞧瞧,本來都做好打架的準備了。

“我上來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