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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子。

等她出了結界,點衡派也是一派寧靜,甚至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著,往常懶散的弟子們也一個個喜氣洋洋地貼著喜字。

雲容隨手抓了個人問,那人答:“是吳扇長老要成親了!長老夫人是天極宗的一個長老。”

回答完那弟子就又跟著其他弟子一同去忙碌了。

雲容看著這滿山的紅色,笑了笑準備回南嶺,卻又在天橋處遇上秦蔚。

秦蔚許久沒去魔界,身上魔氣基本都消散了,放放心心的上去拉著雲容,“你可算是出來了,不錯呀,你這兩個月修為好像精進了很多!”

雲容愣一下,已經兩個多月了嗎?

秦蔚又道:“吳扇長老要成親了,你出來得正正好。”雲容沒說什麼,她跟著雲容踏上天橋往南嶺走。

“說起來,當初掌門……半年多前咱們點衡派就差點辦喜事了的,隻可惜後來沒成,不過現在也不差,咱們點衡派已經許多年沒有過喜事了。”

她在雲容耳邊絮絮叨叨,雲容隻是笑著聽,不接話。

臨近結界處的時候秦蔚歎一口氣。

她瞥一眼雲容,觀察她的臉色,“其實你還是出來晚了,師父擔任掌門一個月後就將韓掌門逝世的事傳給了各大仙門,皇室的人也來了,你沒來參加,所以你也沒看到有些人不得不來,來了卻一臉愧疚又暗自有些輕鬆的表情,簡直可恨。”

雲容詫異:“我不是說了除了立牌位之外彆的形式都不需要嗎?”

秦蔚看著她這模樣,有些拿不準主意,但是木已成舟,她一雙圓眼睛睜大了看著她,眨一眨,有些無辜的樣子,“畢竟是掌門嘛,師父也是和眾位長老商量了才決定的。”

她看著雲容小心翼翼問,“掌門做了什麼?”

讓雲容連個葬禮都不準給人辦?

雲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沒做什麼。”

秦蔚這才鬆一口氣,接著道,“你沒來也好,免得看了生氣。”

雲容帶著她走進了南嶺結界,“我生什麼氣,該氣的是韓易。”

她沒料到屈何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聽她的,竟然給韓易辦了葬禮,還邀請了天下各大仙門的人都來,這下全天下都知道韓易死了。等兩百年後他又活過來,怕是要嚇到些人了。

也不知道該說屈何重情重義,還是該說他彆的。

兩人一跨進結界,就看到南嶺早已不複之前的模樣。

滿山的海棠都謝了,跟著外麵的季節到了暮春,地上還有些花瓣落著,不過已經快要全部成為花泥了。南嶺再也沒了一年四季都是春日,滿山海棠永遠盛開的模樣了。

秦蔚站在那裡沒動,這裡麵的花的事兒她也知道一些,現在兩個多月過去這裡麵變了樣,正正在她心裡坐實了韓易已經仙逝的事。

本來剛才她聽雲容的意思還有一些猶豫,懷疑當時雲容跟她師父說的是不是氣話,現在她的疑慮全部消解了。

雲容之愣了一瞬,就麵無表情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兩個多月沒人住,屋子裡全都覆上了一層灰塵。

她可以捏一個去塵訣的,但她看著卻完全沒有想動的意思。

這裡季節留不住了,跟著外麵的季節走,說明韓易的靈力已經不足以維持了,連個季節都維持不住的靈力,幾乎已經證實了雲容當時的猜想。

韓易入魔了,兩百年後再現也必然是以魔的身份。

兩個多月前,她從雲嶺回來在這裡麵待了幾天,每天都在猶豫若是韓易最後真的會變成魔要怎麼辦,後來還是想著,也不一定,她隻是猜測罷了,萬一韓易有彆的計劃呢?他和那人或許還有彆的約定。

可現在連季節都維持不住了,他的靈力也快要散儘了吧?

秦蔚悄聲走到門口,看著站在房中背對著她,麵對著窗戶外麵樹木的雲容,看出了一絲的哀傷。

她不敢進去打擾,悄聲又離開,在外麵等雲容。

雲容看著窗外的樹木,原來全是花的,現在都是青綠的葉子。良久之後,她抬起右手,盯著掌心若隱若現的那個小光點。

她之前說了的,若是韓易徹底魔化,她就親手殺了他。

她手指慢慢彎曲,漸漸收緊,在感受到生死咒瞬間的反抗的時候立馬又鬆開,眼睛裡有一絲茫然,還有些無措。

雲容來回幾次握緊又鬆開,原地掙紮著。

最後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指,防止右手再握緊,她轉身出門,秦蔚注意著她的去向。

隻見雲容徑直走進了韓易的院子,走進他從未關門的房間,屋子裡的灰比雲容房間裡的更多。她看著房間裡暗室門的位置,眼前浮現出他在暗室裡一次又一次控製魔氣,又被魔氣反複折磨的樣子。

看到韓易口口聲聲說著自己要清除魔氣的樣子。

還看到他最後去雪合宮路上對她笑的樣子,回來路上跟她說要與魔族那個融合的樣子。

一張張臉反複閃現重疊,最後隻剩下那張笑臉。

她陡然踹翻一張椅子,力氣很大,直接將椅子踹到柱子上,椅子落回地上便斷了一條腿。

跟來的秦蔚看到這一幕沒敢說話,隻聽雲容低聲罵了一句:“煩人。”

她看到雲容背在伸手的雙手,左手死死捏住右手的四根手指頭,指節都泛了白,可以看出用了極大的力氣。

雲容轉過身就見秦蔚跟在身後。

她調整了呼吸,卻還是笑不出來,“走吧,去找屈何,讓他幫我安排一間弟子房間。”

她要搬出去?秦蔚滿心驚詫。

雲容卻已經先她一步走了,她站在後麵看著雲容的背影,心底有些心疼。

當初掌門活著的時候,沒少想辦法追她,甚至搞得她們都無法安寧,卻一直都沒有打動雲容。她看到的雲容對掌門一直都是沒有任何情意的樣子,但後來掌門出了事,回來的是屍體,她就開始有些不對勁。

掌門莫名去世她也隻是冷著臉沒有半分緬懷的樣子。

她都懷疑掌門是不是沒死了。

可現在她親眼看了雲容回到南嶺,看到春天沒了,滿山海棠沒了,屋子裡積灰了,人也沒了,雲容情緒的爆發,她才感覺到一些雲容的情緒。

現在她腦袋低垂著,伸手雙手怎麼也不鬆開,低落難過的樣子已經掩飾不住。

秦蔚抿了抿唇,雲容站在結界處等她,她才快步走出去。

出去後,滿派上下的喜氣洋洋都遮蓋不住雲容周身的情緒,滿山的紅色都敵不過她那一身的黑。

雲容真的去找了屈何,說了讓他幫忙安排房間的事。

屈何不解,雲容身後的秦蔚又一個勁兒地給他打眼色,但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懂。

直到秦蔚無聲歎氣,用口型道出四個字——“睹物思人”。屈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他咳了一聲,“你真的要搬出來?”

雲容睨他一眼,用眼神告訴了他答案。

屈何有些為難,她要是搬出來了,那南嶺不就空出來了,可現在南嶺也沒彆的作用啊,誰都進不去,除了她。

隻是雲容的態度已經很強硬了,他也不好不答應,隻能先點點頭。

“好。”

第93章 ▽思▽兔▽在▽線▽閱▽讀▽

天氣漸漸又熱起來, 雲容隻覺得吳扇大婚還沒過多久,這會兒就已經又到了初夏了。

為了防止雲容‘睹物思人’,又知道雲容還是經常要獨自去雲嶺,再加上也算是給雲容補償。

當時因為雲容本身交待不讓他辦彆的, 但他還是辦了, 可以說是背著雲容辦的, 還沒通知她來參加, 所以屈何覺得有些對不起雲容。

他給雲容安排的屋子在離鐘嶺和南嶺最遠的地方,是在一排弟子院落最後一間, 她到底和其他弟子不同, 所以給雲容安排的一個人住。

屋子兩麵都是山崖,兩麵牆上都有窗戶,床側那扇窗戶外是北嶺, 但因為位置偏僻, 在角落上,所以從這扇窗望出去, 運氣好的時候能看到雲嶺的山頭。

床對麵那扇窗對著的則是整個仙州,是一片近乎垂直的山崖, 這邊的雲層沒有鐘嶺與南嶺那邊那樣厚, 多是流雲,時常能透出下頭的模樣,天氣晴好萬裡無雲的時候望出去下方就是仙州的城池,眺望遠一些就是大片的海域, 天高海闊。

雲容因著這房間位置風景都不錯還特地跟屈何道過謝,屈何表麵笑嗬嗬的,眼底裡明明和秦蔚一樣總是流露出一些憂傷,這叫雲容看不懂。

但那畢竟是他們的事, 她也沒多管。

有時候懶得經過北嶺停留看屈何那雙對著自己時總是藏著哀戚的眼睛,她就翻後邊這窗從北嶺邊邊上過,直接去了雲嶺。

魔族不出來作亂,天下安寧,九州祥和,各大仙門也是相安無事。

等雲容又從三千畫卷裡出來的時候,雲嶺結界裡的魔氣似乎比之前更甚了,她也沒有多停留,仍舊將三千畫卷留在那裡,獨自離開。

但這趟出來,點衡派合派上下也沒見著幾個人,隻剩下一個平日裡不怎麼出現的陳長老帶著些弟子留在這裡。

這幾個月來秦蔚也沒來信說外頭的事。

等她問了她才曉得,如今距離她進去出來又已經是過了半年,她剛進去沒多久各仙門就商量著,將弟子聯比重新辦起來。

因著這一拖拖了近乎兩年,所以這次要大辦。

上次從晉安山斷,那這次也在晉安山辦,隻不是晉安山獨辦,而是由各仙門各自挑選兩個長老來,提前五個月就聚到了一起,待在一個不能與外界聯係的結界裡,一起設計關卡和任務,一直到弟子聯比過了一半他們才能出來。

也因為這次規模較大,是極好的鍛煉機會,各仙門大部分弟子都去了的,隻有少數不感興趣或是出於其他原因沒去的弟子留在各仙門中‘守家’。

到現在雲容從三千畫卷裡出來,這次的弟子聯比剛剛過半。

前半程已經淘汰了過半報名的弟子,現在剩下這些正在經曆後半程。

雲容聽陳長老說了過後也隻是笑了笑。

陳長老問她去不去。

雲容點點頭,“我晚點過去看看。”

她照例回了趟南嶺,在她的印象裡,南嶺的深秋總沒有外麵好看,外頭種了半山的紅楓,秋日霞光依照,便像是閃爍著紅光一樣,風吹葉動,簌簌落落,像詩一樣。

南嶺一開始的樹是什麼都有,到了秋天,有的樹落葉,有的樹常青,也有幾棵紅楓零零散散地站在其中,顯得格外不合群。後來韓易轉換了季節,南嶺就沒有秋天了。今年秋日雲容一眼看過去,倒是十分整齊了,整片山都光禿禿的。

南嶺各處的灰都撲了很厚幾層,雲容沒有清理,原封保存著,隻進結界看幾眼就走了。

半年前她還在這裡猶豫要不要殺了韓易,最後還是放棄了。

一邊笑自己大意,韓易既然已經決定魔化就是殺不死的了,那她拿著那個生死咒也沒用,一邊又還是按照約定去雲嶺結界裡麵進三千畫卷修煉。

隻是後來再沒有遇上阮溪他們那群人,連之前一直跟在她後頭的懷光也沒來了,倒也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