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死死皺緊。
另一粉衣女子也搖了搖頭,“雲容這幾千年真是白乾了。”
“他就不能先飛升嗎?等雲容後麵回來不也能見麵?”另一人站在水幕前用手指著韓易的影子,氣不打一處來,“這麼不識好歹,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的,值得雲容為他籌謀這麼多。”
水幕之上,韓易坐在雲容床前,掐指算著自己的壽數。
最後臉上出現‘果然如此’的表情,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看著床上的雲容,又優哉遊哉的走到桌案前,編寫書籍,給後人留點東西。沒過一會兒,天上又降下了接引金光,任由金光如何想拉扯他,他自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他這一番行為,看得黑衣人直接拍桌而起,“我受不了了,這人都要死了也不飛升,難不成真就要讓雲容的心血白費?!”
另一男人又附和:“更何況等他們飛升了,天上還有那麼多神仙等著質問雲容,簡直太不識好歹了!”
阮溪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懶洋洋地覷一眼水幕畫麵,笑了。
“我幫他保命,你們幫我辦件事。”
粉衣女子立馬喜笑顏開,“嘻嘻嘻,就等你這句話了,你也真是,天天聽我們幾個在你耳邊嘮叨也不動如山,拖這麼久你耳朵不起繭子嗎?”
黑衣人上前,“什麼事,你說。”
阮溪伸開雙手,伸了個懶腰,不慌不忙地道:
“你們來個人替我守著三千畫卷,我守了這麼多年,早就乏了。”他看著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笑眯眯道,“也不用太久,一萬年就行,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
三人對視兩眼,隨後默契地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三隻手全是手背。三人沒有停下,又反複出了兩次手,也全是手背。
於是三人相互看著重重點頭,做下了最後的決定。
“好,讓雲容幫你守。”
第101章
星子在夜幕上搖搖晃晃, 好似隨時要掉下來,下頭站在院子裡看星星的小孩張開雙手想要隨時接住兩顆。
他微張著嘴,眼睛往上盯著,眸子裡也是純淨星河。
“叔叔, 星星什麼時候才掉下來啊?我的手好累。”
他仰著頭問, “可是你說漂亮姐姐馬上就要醒了, 我想在我走之前把星星送給她。”
韓易瞥他一眼, 冷漠無情的打破他的幻想,“星星不會掉下來。”不用送了, 也不要妄想了。
小孩手勢沒變, 頭卻轉過來看他。
“那我能去摘嗎?”
“不能。”
小孩禮貌問:“那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摘一顆?我拿我娘給我買的酥餅跟你換。”
韓易毫不猶豫拒絕:“不可以。”
小孩愣住了,他盯著韓易韓易隻顧著自己喝茶看星星。半晌,小孩瞪著韓易的一雙眼中聚滿淚水, 他氣極了, 收回雙手,蹬了蹬腳, 掉頭就走了。
邊走邊道:“南嶺有個壞老頭,性情古怪脾氣臭。”
他是近來新成立門派幻音樓樓主的孩子, 跟著他爹娘來找點衡派掌門談事情, 來之前他就聽說點衡派南嶺有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頭,他爹娘早早交待讓他彆過來這邊。
但他想來看看活了幾千年的人長什麼樣子,本來剛看到的時候還覺得也不是那麼老。
但現在他覺得,是真的脾氣臭。
他氣極了, 決定走之前都不要來看他,等那個漂亮姐姐醒了,他還要將他的行為告訴漂亮姐姐。
過了十日,臨走之前, 他在天橋上猶猶豫豫的,還是決定往南嶺走去。
他在這邊觀察了十天,自從那日晚上他走了以後,那個人就沒出來過,他想去看看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話給氣到了。
他輕手輕腳的走進南嶺結界,走進那個小院子,漂亮姐姐還躺在床上,他輕輕握了一下漂亮姐姐的手。
熱的!
那個怪叔叔說,等她體溫恢複就差不多會醒了!
他咧著嘴一臉驚喜,轉頭跑出去找那個怪叔叔。他跑進了隔壁那個敞著門的院子,高興地大喊著:“漂亮姐姐要醒了!要醒了!”
可是無人回應他。
他愣在房門口,不敢再大聲說話,因為房中那人好像正在睡覺,他敲了敲敞開的房門,“叔叔,你還不起床嗎?漂亮姐姐要醒了。”
那怪叔叔沒理他,他又敲了門,“叔叔我進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站到床前,那怪叔叔閉著眼睛沒理會他,他咬了咬下唇,想了一會兒。
“叔叔你快起來吧,漂亮姐姐要醒了。”
“你彆生氣了,上次是我不對,我說錯話了,跟你道歉。”
他等了好半晌,那個漂亮叔叔都沒有醒過來,他伸手去拉他,卻在碰到他手的時候猛地收回。
好涼。
他嚇得往外跑去。
“阿真,你乾什麼去了?”剛從點衡派整點出來的婦人看到自家小孩從遠處著急忙慌地跑過來,連忙飛身過來一把抱住他,擦擦他頭上的汗。
阿真咬著唇,抱住他娘的脖子,“娘,南嶺那個人十天都沒出來了,他是不是老死了?”
話音剛落,就被他娘捂住了嘴,他娘頭一回這樣瞪著他,有些嚴厲,“不要亂說話!”
“可是,可是我摸他的手,他身上冰涼冰涼的,叫他他也不說話。”
阿真眼中又聚起了淚珠,長長的睫毛撲閃著,沾著淚水挨在一起,他嘴角癟下來,“娘,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女人也愣住了,她擦乾淨孩子的眼淚,抱著孩子又重新進了大殿。
她們一群人一同去了南嶺。
經點衡派現任掌門長老確認,他們那位活了六千多年的老掌門仙逝了。
而那位據說是開派掌門的人,還沒有醒。
南嶺幾千年的夏季沒辦法維持,漸漸開始落葉。
滿山的荷花開始謝了,點衡派現任掌門試圖幫忙維持南嶺數千年的荷花景色,卻也無能為力,功力不夠,隻能儘力減緩它凋零的速度。
如此維持了半個月後,掌門感覺自己的靈力已經維持不住了,這荷花隻能徹底謝掉了。
可惜了,九州誰不知道,點衡派南嶺滿山荷花池,景色一絕。
他站在南嶺滿山荷花池旁歎息。
“這些荷花是你栽的?滿山的海棠去哪裡了?”
一道有些輕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他搖搖頭,“據說是韓掌門數千年前帶著弟子們親手挖種的,聽說是因為夏日天氣炎熱,有利於裡頭那位早日醒來,所以滿山海棠早就換成了荷花了。”
他身後那聲音笑了一聲,“那韓易人呢?”
“他……”
掌門忽地頓住,回頭就見那位在床上躺了數千年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後。
不僅如此,她身上還籠著一道金光,她臉上帶著笑,看起來親切自然。掌門忽然想行禮,雲容抬手止住他的動作。
又問,“韓易人呢?”
掌門頓一下,將半月前的事告訴了雲容。
雲容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麼悲痛的情緒,很是平常的笑著,對著麵前這人交代說,“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們繼續守護九州。”
她抬手一道靈力摘來一枝荷花,隨後她便隨著金光緩緩上升。
點衡派一眾弟子在鐘嶺目送她飛升。她上升的時候看著下方的九州景色,感覺陌生又熟悉,更多的還是陌生。
天外山。
“今日雲容醒了就該回來了吧?”
“可不是麼?”身著一身粉衣的棠卿嗤笑一聲,她躺在榻上,一副慵懶的樣子,”你看那外頭那些人今兒都過來圍堵了,可不就知道是雲容要回來了?”
平日裡喜歡穿黑衣的古藺今日特地換了一身灰藍色的衣裳,說是換個心情。①思①兔①網①
倉辰同樣穿著一身灰藍色從殿中走出,看到院中坐在秋千上的古藺愣了,“你怎麼穿我的衣服?”
古藺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認識這麼多年,借你件衣服穿還不行了?”
棠卿笑了一聲,直接道出了古藺的心思。
“他自個兒對雲容出了手,又自己暴露了知道雲容的計劃,雲容今日回來首先就得找他算賬,穿你的衣裳正好可以混淆一下,趁亂躲一躲。”
“那又怎麼樣?你們難不成要乾看著我挨揍?”
古藺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他晃了晃腦袋。
緊接著一隻手摸上他肩膀,“他們都沒告訴你我已經站到你身後了,可不就是要乾看著你挨揍嗎?”
古藺渾身一僵,他機械地回頭看看身後那人,雲容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在古藺用儘全身力氣要逃跑的瞬間直接將他按住。
院中爆發出一陣打鬥聲,在外麵蹲守的眾神麵麵相覷,隨後來敲了門,問雲容是不是回來了。
雲容停下動作,古藺瞬間逃掉,他邊跑邊抬手打開大門,還邊道,“回來了!揍我呢!趕緊教訓她!”
片刻,雲容便站在了眾神的前頭,與他們對立站著。
對麵眾神臉上像是統一印刷出來的臉色一般,臭得很。
“雲容!你怎麼能幫魔族飛升?”
雲容淡定答,“修為夠了,功德也夠了,為什麼魔族不能飛升?”
“魔族是歪門邪道!他們飛升了,你讓那些自己修行飛上來的上仙心裡多難受!”為首那個老神仙激動地說著,稍稍側身,袖子掃過身後幾個剛升上來不久的人。
“屈何上仙,你來說,是不是不公平?”
他又補一句,“你不要怕,雲容就算是身居四天道之一的位置,掌管天下人飛升和眾仙晉升事宜也為難不了你,我給你撐腰。”
雲容笑著眨眨眼,“屈何上仙,你覺得不公平嗎?”
屈何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雲容了,他還是那副老樣子,老狐狸一樣的笑著,“不公平。”
老神仙立馬道:“聽聽!你聽聽!”
屈何接著道:“我覺得不讓魔族飛升確實有失公允。”
院子裡安靜片刻,老神仙臉色一下子就下去了,問屈何,“你說什麼?”
“我說,修為夠了,功德也夠了,符合飛升的標準就可以飛升,萬物平等,人與妖獸都能飛升,沒道理魔族不能。”
他聲音堅定,“韓易的情況眾仙都看到了,不能因為他是魔族就不讓人飛升,這樣,豈不是逼著魔族作亂?”
院中棠卿三人點了點頭,附和一聲沒錯。
雲容無辜地看著老神仙和他身後那一眾跟著來的神仙,“所以還有什麼問題嗎?”
老神仙臉色難看,沒有說話。
他身後也不支持魔族飛升的人道,“即便這樣,魔族上來又該如何安排?”
另一神仙又道,“雲容你偷看觀世境,提前得知九州情況,特地下界去幫韓易,這不是你在幫著作弊嗎?”
古藺連忙抬了抬手,“不對不對,她提前看了沒錯,但我一發現就將她記憶抹掉了,同時增加了她心中對韓易的厭惡,所以也不算作弊了。”
麵容溫和的倉辰也點了點頭,“雲容也已經自請了懲罰,去三千世界守一萬年。”
眾神都愣住了,三千世界是阮溪的地盤,那地方在下界與上界之外,是個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