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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金光想接他走, 在引導他離開, 但他手抓著雲容的手腕,無論那金光如何努力, 也不能帶走他。

本來他都以為自己成了魔,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飛升的了。

卻不想, 原來魔也是可以飛升的。

雲容還講, 她飛升的時候,會帶上他一起上去,去淨魔池清除魔氣,原來都根本不需要。

隻是這樣想來, 當年的事,就更加有問題了。那時候接引金光來了很多次,他都沒走,那時候的接引金光不似今天的這種, 不會強迫著要拉他上去。

兩者有些不同,但他畢竟沒有飛升過,自然就不會知道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他現在也不關心這個。

他現在隻關心雲容還要多久才能醒來,她是天上的神仙,本來就該飛升的,現在卻躺在這裡不省人事,渾身冰涼也不知到什麼時候才會暖起來。

烈陽丹已經煉不成了,煉製烈陽丹其中有一材料,生長在照州山崖壁上,千年生一株,煉一顆烈陽丹要用兩株,柳榮軒的存貨已經全部拿出來,再也沒有多的了。

否則,他倒是想將這溫床給撤了,用成百上千的烈陽珠做床,效果豈不也是千百倍的。

半年後,點衡派現任掌門屈何終於邁入渡劫期出關了。

他出關那天來南嶺和韓易說了說話,韓易周身還籠著那道接引金光,可他不走,那接引金光好像也拿他沒辦法,隻能一直罩著他,時刻提醒他:

可以飛升了。

韓易也不在乎,他平時也不出南嶺,也沒什麼彆的事情可做,聊天時多半都是來看他的人主導話題。

那日,屈何正在和韓易講秦蔚和岑河正在計劃著那天解開血契,跟九州公布他們分開了的事,外麵就有弟子進來稟報。

“千山閣戚夫人求見韓掌門。”

即使現任掌門是屈何,眾人還是叫著韓易韓掌門,也好做個區分。

韓易讓弟子將戚夫人請進來,他與屈何就坐在院中,戚夫人進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身後還帶著一個女子,穿著千山閣的衣裳。

屈何與韓易對那人都沒什麼印象。

戚夫人先開了口,麵上有些歉意,“韓掌門,之前一直想來找您問一下關於小九死那天的情況,但因為之前誤會您,沒臉來問,如今我抓到個弟子,與雲容傳送陣法出問題掉進暗界有關。”

她停了一下,看韓易和屈何的表情動了動,才接著道:“我就厚著臉皮,拿這人來跟您做個交易,單方麵交易,我隻希望您告訴我,若是您不想告訴也無妨。”

按理來說,人修仙到一定階段之後,麵容就不會再改變,所謂長生不老也就是如此。

但戚夫人看起來好似比兩百年前老了很多,麵容都有些滄桑。

屈何安靜坐著,這事與他無關,他不插話。

韓易輕點了一下頭,並沒有打算隱瞞。

“那日甄尤前恰巧找到了我,花月九本就與我打在一路,後來我忙於對抗體內魔氣,無力反抗。甄尤前想殺了花月九,但花月九修為在他之上,他被花月九刺中%e8%83%b8`前,但刺得不深,小孩兒是魔族,能找到我的位置,他給了花月九一掌,花月九的劍正好垂直落下,她亦落下,斷劍從她後背刺入。”

韓易臉上表情淡淡的,回憶起那一日被各仙門圍攻好像沒有任何不適。

說話時候也是平鋪直敘的。

“那小孩來攻擊我的時候,他的魔氣正好讓我與另一個韓易融合,輕鬆製住了他,但甄尤前在這期間,用他的木靈力,消除了花月九後背短劍刺入處的魔氣與靈力,還未來得及消除花月九%e8%83%b8`前那一掌的魔氣,魔氣陣便因我與他融合消失了,他便沒再動手。”

他說完了,看向戚夫人,眼神中也沒什麼情緒。

戚夫人本以為是甄尤前殺的花月九的,卻沒想到不是,但甄尤前也不是個好東西!

“誒?甄尤前之前被秘密關押的那次,不是你偷偷潛進去殺了他嗎?”

屈何好似想起什麼,有些奇怪的看著戚夫人,戚夫人搖了搖頭,她沒有殺甄尤前。

“我想過,但單繪藏人藏得小心,我找不到。”她是打算殺的,那時她想著,就算沒有證據,左不過也就是他和韓易或是那小孩殺的,韓易和那小孩不知所蹤便罷了,甄尤前可有線索,更何況甄尤前害了那麼多人命,就是殺了,也是替天行道!

隻可惜她沒能找到甄尤前,甄尤前就已經被殺了。

“應當是被林聽風殺的,他惡念深重,對於林聽風來說能轉化出很多的魔氣。”

韓易輕聲猜測著。

屈何隻是略略點頭,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那甄尤前也確實該死,誰殺的他都無所謂。

戚夫人聽到那個名字愣了一瞬,隨後拉了一把總試圖往她身後藏的女子,將她拉到前麵來,露出那女子的臉來,竟是瘦得很,眼眶凹陷進去,眼下青黑,不人不鬼的模樣。

“田夢,曾經我派她陪著小九報名加入點衡派的,後來九州魔族大戰後她便回來了。”

戚夫人輕抬下巴,“她沒有被林聽風控製,所以沒有被當成魔族消除掉。但她與林聽風做了交易,幫林聽風在我的傳送陣法之下重新布置了一個陣法,將雲容送到暗界。”

戚夫人將她推出來的時候,韓易眼睛便一直盯在她身上。

他坐在那裡,周身是接引金光,看起來高高在上。

他的眼神平靜淡然,卻又像隻是表麵,在那之下還藏著無聲無息,蟄伏著隨時準備出擊的冷漠與凶狠,彆人或許沒看出來,但那視線落在田夢身上,她能感受到。

她忍不住渾身瑟瑟發抖,躲避著他的眼神。

屈何看看田夢又看看一眼不發隻盯著人的韓易,正猶豫著要不要幫忙問兩句話。

“做了什麼交易?值得讓你去害她?”

他聲音好似也沒什麼變化,但卻讓田夢如墜三千年的寒冰洞,渾身顫唞得更加厲害了。

她不敢說,戚夫人已經責打過她了。

眼前這位是一劍蕩平九州魔族的人,更要命的是,她之前在點衡派的時候就一直聽說,韓易心悅雲容,後來更是有消息說他與雲容早就結了血契,她不敢想象她落到他手中會有什麼下場。

到現在,她才終於明白,雲容什麼都沒做,卻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討厭雲容。

韓易周身的威壓沒有收斂,瞬間釋放,田夢支撐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屈何與戚夫人隻是看著,不準備救她。

田夢從這股氣息裡感受到了殺氣,她看到韓易手上出現了敬月劍,那是雲容的劍,她認得的。

韓易拔出了劍,情緒平和的看了看,隨後又看她一眼,田夢一個激靈,腦子裡什麼都沒了,一下子就開了口,“我不喜歡雲容!”

等她吼出了聲,她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立馬瑟縮著往戚夫人身後爬。

戚夫人用靈力擋開她,“繼續說,說清楚。”

她也在逼著她。

田夢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聲音有些嘶啞,像是早就已經哭過了很多次。

“因為她什麼都有,明明我們是同一批弟子,憑什麼她一來就有上百靈獸給她靈氣補充,憑什麼她能和皇室最尊貴的人交朋友,憑什麼她能單獨住在南嶺,憑什麼她是扶檀,憑什麼掌門護著她,憑什麼她運氣這麼好?憑什麼魔族來臨了,所有人都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憑什麼?!我不喜歡她,我希望她哪天被魔族殺了才好!”

她說出來後,像是打開了匣子一般,將自己所有的不滿都說了出來。

可下一瞬,她又像泄了氣一般,垂下眼眸。

她哽咽一下,接著道,“可是我隻是想想,我沒想真的害她,我隻是,我隻是那人來問我的時候,說了一句我不喜歡雲容而已,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眼神中有些惶恐,有些驚慌,不斷重複著,“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在她不停自言自語的時候,三人都沒有說話。

韓易右手食指與拇指輕輕擦了一下,不多時岑河就被一股力量帶著強迫著從秦蔚那裡飛到了南嶺,落在地上。

他看著麵前的韓易,眨了眨眼,“有什麼事嗎?”

聲音小心翼翼的,說完後才去看這邊的情況,他是認得田夢的,也記得是當初與他一同加入點衡派的那一批人。

韓易道:“將她帶去暗界待待,不必帶回來。”

岑河‘啊?’了一聲,但接收到屈何的眼神示意便又‘哦’一聲,然後用魔氣隔空拎著田夢走了。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田夢像是驟然驚醒一般,她掙紮著,“我不要!我不要去!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吧!”

岑河嫌吵,用魔氣堵了她的嘴,帶著她離開。

屈何歎一口氣,“怎麼不殺了她?”

給她個痛快也好,暗界畢竟陰冷刺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死,在裡麵太受折磨了。

韓易站起身,將敬月劍插|回劍鞘,轉身往房裡走,“敬月劍是雲容的。”不能臟了它。

院子裡隻剩下無聲的歎息。

那日晚上後半夜,點衡派沒睡在外閒逛或是修煉的人看到,一直在南嶺待了半年多,韓易到哪它到哪的那道接引金光消失了。

眾人還以為眼花,第二日再看時,確實沒有了。

但也僅僅隻是引起了一番小小的討論,便沒人再說這件事。

眾人還是接著修煉,九州和平穩定,魔族不做亂,他們若是不修煉修仙,倒也就隻剩下閒著了。

光陰荏苒,物換星移,韓易都在南嶺守著雲容,日日陪著她。

影獸躲在護山陣法裡不肯出來,偶爾良心發現回南嶺看看韓易,偷點荷花吃。

南嶺還是當年的樣子,滿山的荷花,花開不敗,日日夜夜都有荷花的清香縈繞鼻尖。

一百年過去,雲容沒有醒。

一千年過去,屈何並其他仙門幾個長老都接連飛升了。

兩千年過去,魔族又壯大了一些,有異心者想效仿林聽風統領魔族占領九州,韓易門都沒出,一道魔氣過去,那人和他的那一小部分部下便全都消散了。

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

魔族和人和平共處,偶爾有點小心思的都被韓易足不出戶解決了。

這期間,天上降下無數次接引金光來接韓易,他一次也沒走,至如今,接引金光來,還帶下一道天機。

“再不飛升,你就等死吧。”

這語氣,哪像是當初那種天機,更像是個人帶著自己的情緒,在和韓易說話。

但他也隻是抬手將那些字抹去,沒有多管。

他不是沒有試過,他本以為雲容本來就已經是神仙,那他現在帶著她飛升也是可以的,但接引金光不讓。

到後麵,一旦他將手放在雲容身上要帶著雲容一起飛升,那接引金光就直接撂挑子消失。

既然這樣,韓易更不會走。

將天外山三個人氣得暴跳如雷,在天上罵了他不知多少回。

如今三人又聚到了三千畫卷裡,找阮溪吐槽。

“他這樣拖著不飛升,真死了,那豈不是白費雲容一片苦心?”黑衣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