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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496 字 1個月前

,不管怎麼想,原因都應該在上遊。

上遊沒有水流下來,根本的源頭斷了,下遊就算憑著降水多短暫用雨水攢出一條大河,也難有後繼之力。

上遊又能出什麼岔子呢?

喬安娜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立馬啟程溯遊直上探個究竟。

不等她做好詳細的行程規劃,風裡突然傳來了野犬的嗥叫。

好歹朝夕相處同出共入了這麼些天,喬安娜多少對野犬們各種叫聲的含義有所了解,因此她立刻判斷出,那是遇到危險時的警報。

它們遇上麻煩了。

小夥伴有難,喬安娜不可能不幫,更何況丹還待在野犬托兒所。

她匆匆帶著辛巴和艾瑪折返,朝野犬們的巢%e7%a9%b4跑去。

母子三個趕到的時候,先一步趕回的野犬們已經自發組成了防禦戰線,麵朝著襲擊者,恐嚇性地齜著牙,低低咆哮。

喬安娜首先往旁邊的樹上看了一眼,茂密的枝葉間隱約透出些肉色,丹安穩地躲在那,悄悄窺探戰局。

她鬆了口氣,讓辛巴和艾瑪過去跟丹待在一塊,然後才扭頭去看跟野犬們對峙著的敵人。

長了癩瘡般坑坑窪窪的皮毛,缺了半隻的耳朵,渾濁的眼睛——竟然是個喬安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熟人,伊芙。

伊芙的三隻幼崽個頭已經隱約有超過她的趨勢了,一身帶著斑點的皮毛柔順漂亮,年輕而強壯,簇擁在母親身邊,不甘示弱地與野犬們對吼。

當然,伊芙的幼崽養得怎麼樣不是喬安娜關心的重點,她隻關心一件事:“——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他……”想起孩子還在旁邊,喬安娜以過人的控製力勒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強行把音節扭向另一個方向,“喵的還敢回來?!”

果然讓步隻會讓無賴得寸進尺,她今天不跟伊芙把新仇舊賬一起算清楚,她就不叫喬安娜!

她氣勢洶洶地衝向伊芙,也許是她的氣勢太強,伊芙和三個幼崽齊齊向後退了小半步。

喬安娜一出手,野犬們顯然把她的舉動當成了衝鋒的號角,也跟著圍上來,對伊芙和伊芙的幼崽們發起了進攻。

混戰中,喬安娜很快注意到,伊芙的一條後腿活動不太自如,揮爪的力道也大不如前,想來當初她雖然沒一口氣咬死伊芙,但絞頸窒息的那幾秒依然給伊芙的身體留下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她心裡隱隱有些說不上來的發堵,不過想起北邊水塘被伊芙抓得絕跡了的水羚和鯰魚,這不合時宜的優柔寡斷就被她乾脆利索地掐死在了搖籃裡。

彆忘了,這貨還偷過她的儲備糧倉呢!

伊芙在喬安娜的抓撓和撕咬下狼狽地躲閃,跟被野犬圍攻的幼崽一起連連後退。

野犬們的主要目的是將可能傷害幼崽的陌生花豹驅逐開,而非不留餘地地趕儘殺絕。把伊芙一家趕離巢%e7%a9%b4五百米後,它們停下了攻勢,轉攻為守。

喬安娜可不願意就這麼善罷甘休,開什麼玩笑,伊芙膽敢把她當初下的最後通牒當耳旁風,是把她當傻子還是覺得她好欺負呢?

她對伊芙窮追不舍,咆哮著,怒吼著,掄圓了爪子往對方身上招呼。

三隻花豹幼崽自然無法作壁上觀,想過來助陣,卻被母親喝止了。

伊芙低伏著身體,藏起脆弱的咽喉和%e8%83%b8腹,沙啞地開口:“我不是故意的。”

——信了你的鬼話!

喬安娜鄙夷地撇嘴,攻擊沒有絲毫停頓。

“北邊的領地被兩腳獸占據了,他們會傷害我的孩子,我隻能回到這裡來。”伊芙反射性躲了一下,卻沒躲過,生挨了大半力道,痛得齜了齜牙。

“我的孩子很快就能獨立了,”她吃力地喘了口氣,語氣和姿態都帶著十足的示弱意味,低聲下氣地為幼崽謀求生機,“等他們離開,我馬上就走。”

伊芙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喬安娜留意到她話裡的一個關鍵詞,動作一頓:“等等,你剛才說,兩腳獸?什麼兩腳獸?”

伊芙愣了愣:“之前在你領地內還出現過——你不知道?”

“你說的是,隻用兩隻爪子走路,身上長著花裡胡哨的毛,會使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工具……的那種兩腳獸?”

伊芙抬起頭,那雙眼睛裡曾有的老成和機敏所剩無幾,留下的更多是飽經困苦磨難的疲憊與滄桑。

她看向喬安娜,目光裡有意外,也有感同身受的理解:“看來你也見識過他們的攻擊手段了。”

她原以為喬安娜會跟其他不幸遭遇過兩腳獸又僥幸逃脫的同類一樣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哪料到麵前年輕的母豹眼睛一亮,神色間明顯流露出欣喜和興奮來。

“妙啊!”對方興高采烈地喊道。

伊芙:“……”

這隻母豹怕不是被嚇到精神失常了。

喬安娜的神智當然沒問題,兩腳獸也就是人類在伊芙眼裡意味著危險,但在她看來,無異於天降的救世主。

她之前還發愁該上哪去找人,這下,人類倒還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

天大的喜事啊!丹終於不用再跟著她風餐露宿了!

喬安娜一時高興,連帶著看伊芙都沒那麼不順眼了。看在對方給她帶來了好消息的份上,她態度軟化了不少,也暫時不想著要咬死伊芙永絕後患了:“我領地不歡迎你,周圍還有些無主的地塊,你自己挑去。”

“還有,”她看了看仍在戒備的野犬們和遠處留下守衛的保姆身後探頭探腦的幾隻小野犬,伊芙從北邊跑回來,第一次露麵就在野犬巢%e7%a9%b4附近,用指甲想都知道不是巧合,“彆想打這群野犬的主意,它們是我罩著的。”

至於伊芙聽了之後如何好奇抑或是詫異她跟野犬的建交,她懶得管,也沒空去管。

擇日不如撞日,當天下午,喬安娜簡單收拾了一下,暫時揮彆野犬們,帶上三個孩子啟程向北出發。

她的領地本就是南北窄東西寬,半天的功夫,一家四口便走出了北邊的領地邊界。第二天中午時,周圍所見就是全然陌生的景物了。

奇怪的是,過了這麼些天又向北走出這麼遠,依然不見往常聲勢浩大的遷徙部隊,雨後新長出的草地上隻能看見小規模的食草動物群,還多數是野水牛和羚羊,很可能是旱季留下的常駐民。

消失的獸群,乾涸的河,怪事還真是都撞到一塊了。

喬安娜心裡直犯嘀咕,行程卻一點不耽擱,爭分奪秒地趕著路。

又走了幾十公裡,地勢稍變,右邊有凹陷的河道拐過來,左邊也有一片水域逼近,雙方最終在一個分叉點交彙,融為一體。

雖然稱得上麵目全非,但喬安娜大致能猜到,這兩條河,就是她領地內的那條河和西邊的大河。不出她所料,流經她領地的河隻是河流主乾分出去的一小條支流。

不僅是她領地裡的河,看上遊這情況,西邊大河的徑流量應該也減少了不少。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作為兩條河源頭的主乾河,水位低了一半,大部分河床暴露在外,甚至還長出了青草。

喬安娜往回退了一段路,找個水淺的位置過了河,繼續溯遊而上。

沒走多遠,她就找到了河水問題的根源。

伴隨著潮濕的水汽,隱約有水流濺落聲傳來。遠處,一道灰色的影子橫跨著盤踞在河道上,混凝土鑄造的身軀沉穩厚重,霸道地阻擋著水流的通路。

——水壩。

第89章 、八十九隻毛絨絨

對於從未見過的新奇事物, 艾瑪總是抱著相當謹慎的態度。?思?兔?在?線?閱?讀?

她小心地離水壩遠了點,才試探著靠近河邊,低下頭喝水。

她的兄長, 辛巴,則一向沒有她這種保險起見的小心翼翼。

辛巴對陌生的龐大建築物表現出了相當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踩在路沿上,探過頭, 湊近橫桓在河上的水泥身軀, 使勁嗅了嗅氣味。

超出攔蓄量的河水漫出堤壩邊緣, 飛瀉而下,水花濺到他的鼻子上,激得他打了個噴嚏。

辛巴晃晃腦袋, 退後兩步, %e8%88%94了%e8%88%94被濺濕的爪子,扭過頭問站在旁邊的母親:“媽咪,你說的這個水壩,就是它擋住了上遊的水, 搶走了我們的河?”

‘搶走了河’,這絕對是一個可愛又足夠生動形象的形容,喬安娜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

看著兒子寫著困惑和不解的眼神,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

她還是人類時,作為利益既得者, 她跟其他許多人一樣,心安裡得地享受著一切人工工程建設帶來的好處和便利,認為人為改造環境讓環境變得更適宜生存,是理所應當的發展趨勢。

她不是不知道改造環境可能造成的負麵影響——這些可都白紙黑字在各種文獻乃至教材上寫著呢——往往就列在益處的旁邊。什麼破壞生態、氣候巨變、生物鏈斷裂、動物失去棲息地、物種多樣性減少……

她了解這些,但也就僅僅是了解而已了。

人類不清楚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當然不是。並且恰恰相反, 人類對此心知肚明。

隻不過,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率先為自己謀求福祉是刻在所有動物的基因中的本能,任何具有初級智慧的生物,都無一不是利己主義者。

相較於不會(或者短期內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弊端,還是眼前實實在在的既得利益比較吸引人。

站在人類的角度,喬安娜覺得建造水壩很正常。

水壩可以說是最基礎也最實用的水利設施,它可以將攔下的水蓄成水庫,防旱防洪;水庫中的水可以供給日常需求、灌溉農田;在上下高低差顯著的河段,還可以利用堤壩實現水力發電……不多說彆的,單蓄水供水這一條,就是在旱季的草原上平安生存的極大保障。

但是,作為生活在水壩下遊的動物,她深刻體會到了這種水利建設的另一麵。

現在還是潮濕的雨季,她領地內的那條河就因缺水乾得徹徹底底;等到了沒有降雨補充水源的旱季,本身河流徑流量下降,水壩再在上遊一攔,連西邊的大河估計都難逃一劫。

誇張點說,這個新建的水壩算是截斷了下遊一大片地區的生機。

喬安娜想著,再一次為曾經的人類身份感到慚愧和內疚。

她幾度張嘴想回答辛巴“為什麼?”的提問,又訕訕地閉上,最終,出口的隻有一聲歎息。

辛巴還不至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雖然一頭霧水,但體貼地沒再不依不饒追問。

他用下巴蹭了蹭喬安娜的肩膀,沉默著%e8%88%94了一會爪子,眼睛一亮,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驚喜地叫道:“我懂啦,媽咪!”

辛巴單純的小腦袋瓜當然是理解不了喬安娜複雜的內心世界的,於是他裡直氣壯地認為,母親一定是在為回答不出他的問題而苦惱!

簡單的一句“我懂”,雖然他並不是真的懂了,但在他心裡,這就是質的飛躍。

一種終於強過從小仰慕到大的長輩的成就感從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他挺起%e8%83%b8脯,腦袋也驕傲地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