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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451 字 1個月前

她。

很簡單,槍擊會破壞她完整漂亮的皮毛,就算他們打死她,也賣不了幾個好價錢。

說來諷刺,帶斑紋的金黃皮毛給伊芙的幼崽們引來了殺身之禍,同時又成了她的保命符。

喬安娜好不容易才穩定下心緒,喊上辛巴幫忙,在樹林裡挖了個坑,簡單埋葬了伊芙母女倆。又在旁邊挖了個更深的坑,把被下毒的羚羊屍體掩埋起來。

雨季溼潤的泥土鬆軟,不過工程量依然不小,做完這些,喬安娜和辛巴都有些疲憊。

“媽咪,”辛巴趴在喬安娜旁邊,緊貼在喬安娜身側,問,“那兩個人就是你說的,人類中的壞蛋麼?”

喬安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曾讓她引以為豪的人類身份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口,讓她如鯁在喉。

他們算人類?他們也配稱‘人’?

“他們,應該算是壞蛋中的壞蛋。”良久,她說道,嗓音苦澀,不無自嘲。

伊芙一家的慘死無異於當頭棒喝,喬安娜愈發重視當前的嚴峻形勢,回去接了丹便又匆匆出發,打算去艾瑪的領地找艾瑪。

雖然艾瑪從小就謹慎,把她的每個教導都記得很牢,不會貿然靠近出現的汽車和人類,但獵豹的皮毛也是很好的目標,盜獵者的陰謀手段層出不窮,難保艾瑪不會不小心中招。

艾瑪獨立後過得還不錯,大概是跑動鍛煉多了,又瘦了一些,不過精神奕奕,眸光明亮。喬安娜找到她時,她正半躺在一個小土坡上,悠悠閒閒地%e8%88%94著爪子。

艾瑪對母親和兄弟的到來表示了歡迎,與親人們親昵地互蹭一陣,又叼出藏在旁邊草叢裡的半隻瞪羚,用實物證明自己的生活質量。

喬安娜讚許地%e8%88%94了%e8%88%94她的耳朵,把丹叫過來,直入正題。

因為艾瑪習慣寡言,丹對獵豹語掌握得並不多,說到一半有些詞窮,開始連說帶比劃。

“人類帶著危險的武器,會‘乓!乓!’響,坐著一個大大的、有棱有角的東西,所以看到那個東西,就要趕快逃跑,遠遠避開……”說到這,小翻譯官停頓了一下,看著艾瑪的背後,又說,“就是那個!”

艾瑪扭頭看向背後,喬安娜不明所以,也條件反射式地跟著回頭。

說曹操曹操到,一輛有幾分眼熟的越野車,從遠處疾馳而來。

——又是那兩個男人?

要不是汽車引擎動靜太大,出現在幾百米內不可能聽不見,喬安娜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跟蹤了。

她暗罵了一聲孽緣,帶著三個孩子跳下土坡,一頭紮進草叢。

那輛車先停在了兩公裡外,那裡的一個白蟻丘上蹲著喬安娜的老熟人,公獵豹凱特。

凱特剛剛經曆了第二十三次失敗的搭訕,灰溜溜地拚湊著在艾瑪劈頭蓋臉的一通爆錘下碎成渣渣的自信心。突然見到之前從未看見過的‘生物’,他警惕地站了起來,卻沒有第一時間逃跑。

對方距他還有一百多米,在他的判斷裡是安全的距離,因此他隻是站在白蟻丘上,好奇地打量陌生的鋼鐵巨獸,殊不知車上的兩個男人已經偷偷對他舉起了槍。

在有把握的情況下,槍始終是最快速的擊殺方式,一槍打頭,並不會損壞毛皮的完整度。

所幸凱特飽經喬安娜摧殘的第六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在車上的人開槍的同一刻矮下`身子,子彈從他頭頂上擦過去。

爆響把他嚇了一跳,他更是毫不猶豫,竄下白蟻窩撒腿就跑。

獵豹的速度不容小覷,凱特兩秒完成加速,眨眼間就隻留下一個遠去的背影。

一個男人不甘心,還想衝他開槍,被同伴大吼著阻止了。

矮個子男人似乎對打獵很有經驗,失手一次也不氣餒。他在附近的林帶停下,用樹木枝葉把車遮蓋起來,又在林間清理出空地,撐起帳篷,搭出了一個簡易營地,大有不得手不走的勢頭。

喬安娜一邊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一邊又秉承著敵明我暗總好過敵暗我明的原則,趁著夜色偷偷溜到了附近,小心地打探情況。

高個的男人正低聲咒罵著潮濕天氣滋生的蚊蟲,從車廂裡往下搬東西。

他掀動貨物上方蓋著的氈布時,一塊毛皮露了出來。

借著超強的夜視力,喬安娜把那塊毛皮的全貌儘收眼底。再熟悉不過的黃底黑斑,空心花紋,雖然看不太出原本的模樣,但她冥冥中有種感覺,它屬於伊芙的其中一隻幼崽。

出乎她意料,意識到這一點,她反而出離冷靜了下來。

喬安娜之前一直覺得,人類作為站在食物鏈頂端睥睨眾生的王者,應該稱道的是手握權力卻不濫用的自製力,時常反思自我、從失敗中及時汲取經驗教訓的上進心,和脫離了本能和衝動、客觀待人處事的世界觀價值觀,而不是盲目地追逐利益,為了金錢一昧做著損人利己的事。

不過,曾經還是人時,她就自認不是道德小衛士。她吃肉,不信宗教,也沒加入環保動保組織,沒什麼拯救蒼生的遠大理想,也沒為什麼事情努力抗爭過,除了與眾不同的小毛病,她隻是濟濟眾人間一個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人。

放在那時,如果得知有人為了完整的皮毛毒殺一家四隻花豹,她最多也就跟著義憤填膺地罵上幾句,然後接著過自己的生活。

然而這一次,身為一隻花豹,她額外冒出了些責無旁貸的責任感。

不僅是為了自己和孩子們的安全,還是為了其他像伊芙一樣的母親,甚至是為了草原上千千萬萬認識或不認識的動物,她必須做些什麼。

她躲在草叢裡,眼中倒映出篝火的光亮,冷酷肅殺。

月亮升起沒多久,烏雲就遮住了投向地麵的月光,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高個的男人手忙腳亂地護著篝火,還是沒敵過自然的力量,雨點穿過樹木枝葉落下,澆熄了火堆,濺起的水珠還裹著灰燼,沾了他滿手滿腿。

他的同伴站在一旁,看著他狼狽的模樣,一點都不給麵子地哈哈大笑起來。

“彆費那個勁啦,”矮個子男人拿起腳邊的防水手電筒,擰開開關,燈光晃了晃,穿透雨幕,遠遠照射出去,“雨季嘛,就是這樣的……”

他話頭一頓,拿穩手電筒,朝一個方向照過去。

他剛剛好像在這裡看見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那是野獸眼中專屬的反光膜反射光後發出的光芒。

——沒有,那隻是一片被雨打得東倒西歪的草叢。

雖說如此,他卻沒有放鬆警惕,背靠上一棵樹,提醒同伴:“注意,可能有‘東西’過來了。”

在野外,這並不是什麼罕見的情況,時常會有野獸被火光引來,不過除了被激怒的疣豬,其他動物基本不會主動發起襲擊。

高個的男人也打開了手電筒,一手握住槍,打開保險。

兩道光束顫顫巍巍地交替著四下照射,沒再發現任何異常。

雨下得愈發大了,樹葉上的雨滴彙聚成一個個小瀑布,傾瀉而下,淋濕了兩個人的衣服。

就在高個的男人忍不住抬起手,抹掉臉上遮蔽視線的雨水時,光中有道影子鬼魅般閃過,頃刻間撲到了他的同伴身上。

刺耳的鐵器摩攃聲,是尖牙咬在槍管上的動靜。

矮個男人半倒在樹乾上,舉著槍,槍身卡在發動襲擊的野獸嘴裡,鋒利的犬齒隻差一寸就能刺進他的咽喉。這是一隻花豹,個頭與他差不多,力量卻大得過分,他雙手抵著槍,艱難地與身上的力道抗衡,衝驚呆了的同伴吼:“幫忙啊!”

高個的男人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突發事件,顫唞著手舉槍瞄準,手指在扳機上滑了兩下,才扣下去。

他手軟得厲害,沒壓住槍口,幾乎是朝天放了一槍。爆響過後,又是一聲怒吼:“白癡!這麼近的距離,你是想打它還是打我?!”

高個的男人定了定神,挪了兩步,拿起砍柴的斧頭。

被襲擊的矮個子男人還在與花豹僵持,鋒利的爪子劃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幾道血痕。

當傍身的武器失去用武之地,人類又變回了原始時代那個在各種猛獸爪牙下瑟瑟發抖的弱者。

矮個子男人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了:按照以往花豹襲擊人類的案例,花豹一巴掌就能掀掉人的半張臉;即使花豹的距離跟他太近,沒有充足的空間發動掌擊,鋒利粗長的爪子把他的%e8%83%b8腹抓得血肉模糊也沒什麼問題。

他並沒空細想,因為花豹一個用力,他的背在樹上打滑,失去重心,仰麵跌倒在地上,滾進泥水裡。

被野獸貼身撲倒在地,絕對是死亡的前奏,好在同伴舉著斧頭趕了過來,站在旁邊開始瞄準。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哪料到對方瞄了半天,手臂幾次舉起又放下,就是遲遲不下手。

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同伴又臨時掉鏈子,矮個子男人暴躁又絕望:“你還在等什麼?!”

“我、我……”高個的男人無措道,“我萬一誤傷你怎麼辦?”

花豹的爪子這時突然加重了力道,深深刺進矮個子男人身體裡,疼痛激起求生欲,一邊是必死一邊是可能死,他決定豁命搏一個生的可能:“看準點!快動手!”

這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冷兵器再快,也快不過貓科動物的反應,在斧頭落下的前零點一秒,花豹的身軀彎曲出不可思議的柔韌弧度,從斧尖下溜開了。

斧頭嵌進矮個子男人%e8%83%b8口,把他釘在了地上。

高個的男人目瞪口呆,那隻順理成章借斧殺人的花豹跑出幾步,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他發誓,他在一隻野獸的眼裡看到了嘲諷的冷笑。

親手誤殺同伴,高個的男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他抄起槍,不管不顧地一通掃射,手電筒的光柱在雨夜裡抖得幾乎看不清。

一梭子子彈並沒有多少發,他空扣了幾下扳機,才意識到子彈沒了。

他匆匆忙忙更換彈夾,再抬起頭時,一道黑影迎麵而來。

槍口冒出火光,與此同時,一張嘴咬上了他持槍的右手。

“哢嘣”一聲脆響,他的臂骨像嚼糖豆一般被輕而易舉咬碎了。

有那麼一瞬間,高個的男人沒感到疼痛,直到槍落到腳邊,濺起一汪泥水,他終於感覺到中樞神經傳來的反饋。

他捧著手臂,痛苦地哀嚎起來。

而那隻花豹,跟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的雨幕裡。

喬安娜冒著雨回到了三個孩子身邊。

辛巴艾瑪正帶著丹躲在一個茂密的灌木叢下,見她鑽進來,立刻擔憂地圍攏過來。

花豹母親累極了似的,渾身滴著水也沒空抖抖毛,在孩子們的噓寒問暖下趴到地上,沉重地噯出一口氣。

在她身下,有血絲在雨水積起的水窪裡漸漸洇開。

第100章 、一百隻毛絨絨【大修,建議重看末尾】

昏昏沉沉中, 喬安娜做了一個夢。

她依稀回到了變成花豹之前、還是人類的時候。

那天天氣很好,她難得有了出門逛逛的興致,跟友人約好一起喝完下午茶, 又去公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