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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487 字 1個月前

個,想必小朋友是聽到了彆人喊他,自行理解了含義後,又活學活用了出來。

很難形容納爾森此刻的心情。

他此番橫跨大洋,千裡迢迢來到草原,初衷是想給自己的畢業論文積累素材。

動物行為學這門學科已經蓬勃發展了幾個世紀,歸根到底,研究方法無非是兩種:其一是人為控製條件做實驗,其二是在自然條件下進行觀察研究。

他本身就不是思維特彆活躍的天才學者,能想出的實驗議題早就被無數前人學者咀嚼得爛熟通透,導師委婉地告訴他,再沒有突破,他的畢業大概率要無限延期了。無奈,他隻能放下實驗室研究,轉從另一種途徑尋找出路。

結果剛到草原,他就從當地的一個民間野生動物保護公益組織那裡了解到,某個剛建起來的新據點撿到了一個由野犬養大的野孩子。那孩子粗魯且野蠻,不會說話,喜食生肉,敵視著靠近自己的所有人。

因為男孩有著標準的歐洲人長相,不會是無意走失的當地居民的孩子,動保組織總部曾想把他接走,聯合有關部門發布公告為他尋找父母,但當事人拒不合作,吭哧吭哧往專程過來接他的人胳膊上蓋了幾個牙印,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納爾森讀了這麼多年書,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接觸到傳說中的‘獸孩’,自然不可能放過難得的機會,立刻啟程到據點拜訪,一睹為快。

等真正見到麵了,他才發現,男孩名義上說是被野犬撫養的獸孩,實際上有諸多不合理之處。

首先,野犬用四條腿走路,人類嬰孩如果從小跟它們一起長大,理應會有樣學樣,四肢著地行走,長此以往,手腳關節多少會變形,著地部位比如膝蓋和手腕會磨出堅硬的老繭。可丹的關節都很正常,隻有膝蓋上長了一層薄繭,並且他能夠以直立形態站立,乃至慢慢走上幾步。

其次,野犬是高度社會化的族群,每隻野犬都熱衷於社交,它們會互相%e8%88%94%e5%90%bb麵頰、說悄悄話、結伴追逐玩耍。可丹更喜歡獨自待著,或發呆或睡覺,偶爾自言自語般地叫上幾聲,不屑於與負責照料他飲食起居的成年人互動。

最重要的一點,丹會使用雙手。

動物們也會利用自己的前肢做些除了行走奔跑之外的工作,比如攻擊和自衛、挖掘、清潔自身、乃至固定食物,不過這些都是很初級的事項,結構最簡陋的蹄子都可以完成。

丹能做的遠不止這些,他懂得如何分開運用手指,實現諸如抓握和分解拆卸之類的目的。

對正常長大的兒童來說,這實在不值一提;然而,對‘從小被動物養大’、‘沒有受過成年人耳濡目染’的獸孩而言,這算得上是跨種族的巨大成就了。

換了一般人,也許會認為是丹小朋友生來天賦異稟,不用教導就無師自通地領悟了手的用途。而納爾森正巧不在‘一般人’的範疇裡——他是個上了整整二十年學、至今還沒畢業的博士。

二十年的學費可不是白交的,所有在彆人眼裡無法用常理解釋、隻能歸類於神跡的事,在他看來都有跡可循。

他知道不論是人還是動物,模仿是幼崽和幼童行為的來源,在此之上,聰明的小家夥可能有所創新,但不會出現超越極限的突破。

丹的表現讓納爾森不禁懷疑,養育丹的真的隻有野犬嗎?是否有會直立行走並且會使用手和簡單工具的靈長類動物曾經參與其中?

又或者說,丹其實是被人養大的,近期不慎從父母身邊走丟,才跟動物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

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高,還能完美解釋丹身上的一切異常。可問題又來了:如果確實是近期走失的兒童,父母一定很著急,為什麼沒聽說有尋人啟事一類的相關消息呢?

種種未解之謎,隻有作為當事人的丹小朋友能給出答案。

一半是想研究丹的行為,一半是受誌願者們所托,納爾森留在了據點,擔任起了小朋友的臨時監護人。

再然後就到了現在,丹不負眾望地首次開口說話,一句是表抗議的“不!”,一句是他的名字“納爾森”。

納爾森尚未結婚成家,就提前體會到了好不容易教會自家孩子說話的新手父母的成就感。

就算拋開感情因素,光從科研的角度來看,這也同樣令人驚喜。

丹之前脫離人類社會太久,已經野化,不會說也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接受了兩個月的特訓後,他就能理解名字的含義,在沒有經過專門教導的情況下喊出正確對應的人名。

這是否說明,養著他的野犬或是其他動物也有各自的名字,擁有跟人類近似的語法習慣和語言體係?

納爾森迅速在心中擬好了幾個議題,論文還未成文,他就能想象正式發表時會造成多大的轟動了。

這將是一個劃時代的新發現!身為作者的他會一夜成名,緊接著各大學術會議的邀請函紛至遝來,動物科學界的學術大拿們爭相發來郵件,或表達質疑、或與他詳細討論。彆說順利畢業,將來的工作都被提前安排上了。

……說不定還能拿幾個獎,喜提當代達爾文稱號什麼的。

光是這麼想想,納爾森都要樂得開出花來了。

也不能怪他好高騖遠,畢竟嘛,夢想還是要有的。

反正八成實現不了。

納爾森開了一會小差,想起寶貴的靈感來源還在跟前,趕忙以強大的自製力勒住思維的韁繩,回歸現實。

他看著眼神裡盛滿了幽怨和譴責的小朋友,期待地再次發問:“還會說彆的嗎?”

他已經完全把自己之前“再說一句就放手”的承諾拋到了腦後。

納爾森忘了,丹可沒忘。

見這一句接一句、一句又一句的沒完沒了的架勢,他對納爾森的信任值徹徹底底透支了。

他橫眉倒豎,怒不可遏,張開嘴,把聲音當做石子,用力地擲到那張可惡的臉上:“納爾森!#¥!”

後半截是個多音節的短語,不過不是英語,納爾森沒聽懂。

喬安娜也沒聽懂。

安吉拉和男誌願者應該聽懂了,都怔了怔,繼而一個掩嘴一個咳嗽,明顯有些尷尬。

納爾森注意到他們的表情變化,問:“你們聽懂了?他說的什麼?”

男誌願者擺擺手:“最好彆問。”

安吉拉附和:“你不會想知道的。”

——這樣更讓人想知道了好嗎!喬安娜都忍不住想吐槽了。

果然,納爾森跟她的想法一致,執著地追問:“聽發音他說的是當地的俚語?究竟是什麼意思?”

遠端的向導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孩子說的是臟話,大意我不好翻譯,差不多這樣——”他邊笑邊做了個手勢,“你懂的。”

納爾森表示自己不懂,也不想懂。

全程旁聽的喬安娜非常生氣:她養著丹的時候,從沒教過他罵人,怎麼丹離開她三個月,就學會了這麼粗俗的壞毛病?

是誰!教壞了她家的乖寶寶?!

她還沒來得及表態,納爾森先替她問了:“他怎麼學會的?有人經常當著他的麵說這話麼?”

“是波圖,負責照顧動物的那個小夥。你知道的,人很熱心,踏實肯乾,就是……”安吉拉頓了頓,用了比較含蓄的形容,“比較暴躁。”

一提喬安娜就想起來了,她還在據點住院的那陣子,每天負責給籠舍打掃衛生的管理員就叫波圖。

那年輕人哪止‘比較’暴躁,每天乾活嘴裡就沒停過,要是給他個機會,也許能罵上一整天都帶不換氣的。

想著想著,喬安娜沉默了。

略過波圖不說,據點的誌願者們的脾氣也沒多好,粗鄙之語幾乎成了他們抒發倩緒專用的口頭禪。

不可否認,他們都是好人——但品德並不代表口德。

她當初做決定送走丹的時候沒考慮到這一點,現在再回想,她選的福利院,真的不會把小朋友養成食人花嗎……?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隻毛絨絨

在所有生物裡, 人類幼兒絕對是首屈一指的矛盾集合體。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很多時候,該學的東西他們無論如何都學不會,不該學的東西倒總是一點就通。

這種薛定諤般的學習能力, 沒少讓家長們頭疼。

喬安娜也不例外。

事已至此,再追究丹學了臟話是誰的責任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隻想趕在事實既成定局無法逆轉之前,強迫小朋友改掉這個壞毛病。

“不準再說了, ”喬安娜打斷丹氣急敗壞的罵罵咧咧, “這是不好的話, 乖孩子不能學。”

丹越過納爾森的肩膀看了她一眼,記起自己的母親還在這了。

他的眼睛亮了亮,第一時間就想向母親告狀, 剛張開嘴, 又想起剛聽到的訓斥,滿心的期待和希望突然被澆了一盆涼水。

——看見他被壞蛋抓著,媽咪不來救他就算了,一開口還是為了教訓他?

太過分了!都在針對他!

情緒激動的小朋友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他連帶著生起了喬安娜的氣,自然不可能再聽喬安娜的話。

他的小嘴裡又蹦出了一串亂七八糟的音節,居然還一改之前的磕絆, 出口流暢異常。

五歲左右的孩子,正是喜歡跟長輩對著乾的年紀, 見喬安娜又驚又怒、半天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丹頓時有種成功出了口氣的得意,忘乎所以地抬高下巴,打算乘勝追擊。

熊孩子犯渾,喬安娜很生氣, 後果很嚴重。

她倏地站起身,怒視著丹,厲聲嗬斥:“住嘴!”

在花豹的語係裡,這是一聲從%e8%83%b8腔深處發出的“嗚!”,低沉短促,極富力量和威壓。

幾個成年人都被嚇了一跳,就更彆說丹小朋友了。

他從未遭到過如此行峻言厲的對待,乍一下驚得呆住了,過了一會,才慢慢回過神。

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藍灰色的眸子中漸漸泛起失落和委屈。

要是換了正常的小朋友,肯定會“哇”的一嗓子哭出來,可憐兮兮地到長輩跟前去尋求安慰。可丹跟著喬安娜在野外生活了一年之久,早就不會輕易落淚了——哭泣會空耗能量和水分,哭聲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無論哪一點,都不利於求生。

所以他隻能垂下眼簾,抿緊嘴唇,把自己站成一棵沉默又倔強的小樹。

這副模樣,倒比那些用刺耳的音量放聲嚎啕、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的小孩更惹人心疼一些。

喬安娜立刻就心軟了,連被點名辱罵的納爾森也沒能挺過這一波劍走偏鋒的賣慘攻擊。

他歎了口氣,把丹拉過來,抱進懷裡。

大概是受到的‘驚嚇’過大,那小小的身體在他的臂彎裡僵硬地緊繃著,卻沒跟以往一樣抗拒掙紮,隻在被他抱起向車走去時動了動。他的耳邊,仍帶著稚氣的嗓音小聲、虛弱但堅持地提出反對意見:“不。”

納爾森停下腳步,低頭看看靠在%e8%83%b8口的小朋友,問:“不想回去?”

丹抬頭看他,表情淡淡的,看樣子沒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