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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372 字 1個月前

些天來第一次感到些激動和喜悅,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殷勤地上前搭訕:“嗨!看起來很會生崽子的雌性!”

回答他的,是劈頭蓋臉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雌性昂首怒視著他,精瘦的身軀裡仿佛有無儘的魄力和氣勢,聲音沙啞,但中氣十足:“臭小子!是不是太久沒挨揍皮癢了啊?!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老娘是誰!”

泰迪眨眨眼睛,愣愣地打量著跟前的同類。

熟稔的態度,親切的氣味,相近的麵紋,所有特征都指向唯一一個正確答案——

“媽媽?!”

不是那位已成為了草原神話的乾媽,而是他成年獨立後就再也沒見過的親生的母親。

搭訕搭到多年未見的親媽頭上,差點釀成有情人終成母子的大錯,再也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了。泰迪自知理虧,羞愧地垂下腦袋,誠誠懇懇認錯,老老實實挨訓。

總歸是自家的孩子,母親對他還是有些親情在的,罵歸罵打歸打,倒也沒太下狠手。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群黑斑羚誤闖到了附近。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獵物當前,無關緊要的事都可以暫且往後放放。母子倆對視一眼,無聲地達成了共識。

他們悄悄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向右,分頭出動,開始狩獵。

一陣混亂後,泰迪咬死了一隻成年母黑斑羚,母親則逮住了母羚羊的半大幼崽。

泰迪雖然二了點,但受過喬安娜高潔品性(和正義鐵拳)的教化,他二得很守底線、很講分寸、很有眼力見。發現母親抓的獵物個頭很小,再想到母親還有幾隻幼崽要養,他隱隱有些過意不去,猶豫著提議道:“媽媽……要不我抓的這隻給你吧?”

母親頗為詫異地看了這個已成年獨立多年的兒子一眼。

花豹一族有個不成文的慣例:成年的花豹之間互為競爭者,哪怕他們是有血緣的親人。她允許泰迪在她的領地捕獵,一大半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精力把年輕強壯的泰迪驅逐出境,剩下一小半是出於顧念舊情。不過,讓對方蹭飯已經是她所能容忍的極限,她不會跟泰迪分享自己的狩獵成果,相對應的,也不指望能從泰迪那分一杯羹。

現在泰迪主動提出要把獵物白送給她,對她而言不是好意,而是冒犯——要知道,隻有尚不具備自理能力的幼崽才需要從長輩那獲取食物。泰迪這個提議,就差直接把“媽,我想當你|媽”直白說出口了。

她非但不覺得高興,還為自己居然養出了這麼一個沒大沒小的傻崽子而深感心累。

母親誤會了泰迪的好意,心情糟糕,說話也沒多少好氣:“你彆管,吃你的吧。”

泰迪還想說話,還沒開口就被一個凶惡的眼神瞪了回來,費解而委屈地撇了撇嘴,不得不依言伏低身子,埋頭撕咬起來。

母親叼著尚存一息的小羚羊走到幾十米外的一棵樹下,回頭確認泰迪還留在原地,稍鬆了口氣,放下獵物,發出溫柔的呼喚。

兩隻小花豹從樹冠的陰影下現身,陸續跳下樹,歡欣雀躍,圍著獵物蹦蹦跳跳。

他們大概三個月大,正在經曆斷奶,對肉食的需求和興趣越來越大。他們的母親站在一旁,慈愛地看著他們,任由他們在小羚羊身上東咬西啃,磨練著稚嫩的%e4%b9%b3牙。

等幼崽們玩夠了,母親才咬住獵物的咽喉,徹底結束了它的性命。

一隻小羚羊肉很少,完全不夠一家三口都吃飽,這極大地激發了兩隻幼崽的危機意識和競爭心。他們互相推擠,你爭我搶,餐前其樂融融的氣氛一掃而空。

其中,更強壯的小母豹、兩個孩子之中的長姐顯著占了上風。她四肢並用,想方設法把弟弟擠到一邊,嘴上還不停,風卷殘雲般大口吞咽著母親撕下的肉塊。

小公豹被按趴在地上,掙紮半天也沒能把腦袋從姐姐的魔爪下搶回來,委屈得“嚶嚶”直叫,希望母親出麵主持公道。

一如既往的,他的求助沒有得到回應。

他們的母親是個好母親,公平公正不偏心。就跟許多母親所會做的一樣,他們的母親也從不插手乾涉孩子們之間的競爭,放任自流隨他們鬥,這就導致原本占優勢的一方憑借著充足的資源越來越強,雙方差距越拉越大。

一頓飯吃完,姐姐撐得肚皮滾圓,弟弟卻隻勉強混了個半飽。

等到下一餐,情況沒有絲毫改善,反而急轉直下。

——母親開始拒絕喂養弱勢的小公豹,不僅不給他哺%e4%b9%b3,還一次又一次粗暴地把他從獵物跟前驅逐開,連點肉渣都不讓他碰。

小公豹饑腸轆轆,走投無路之下,竟瞄上了泰迪掛在樹上還剩下一半的獵物。

泰迪就趴在獵物旁邊睡覺,小偷剛爬上樹,還沒來得及動手,便被他抓了個現行。

泰迪:“……?”

他怕母親誤會他攻擊幼崽,不敢做出任何實際有效的管製措施,繞過小公豹一溜煙竄下樹去找監護豹告狀。

“媽媽!”他喊,“你的幼崽在偷吃我的獵物!快管管他!”

母親忙著撕扯肉塊投喂剩下的小母豹,頭都不抬:“彆找我,你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偷肉吃的小賊還能怎麼處理?多半是肉債肉償的下場。

泰迪沒料到會得到這麼冷漠的回應,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強調了一遍:“那可是你的幼崽哎!——你的幼崽!”

“我知道。”母親瞥了他一眼,再看看遠處樹上正費勁地撕扯羚羊肉的小公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又很快被決絕取代,“我不打算養他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泰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時啞然失聲。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麼,母親很快又說:“長旱季快到了,我年紀太大,捕獵越來越困難,沒法同時養活兩隻幼崽……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泰迪確實不太懂,但要對小公豹痛下殺手,他也做不到。

不提小公豹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兄弟這層血緣關係,他現在住在人家的領地,吃人家的獵物,還傷害人家的幼崽,用爪子想都知道不合適。

他把剩下的半隻羚羊囫圇吃完,匆匆揮彆母親,逃也似的離開了這片地區。

沒想到,身後有條小尾巴偷偷跟了上來。

泰迪走出數十公裡,才發現後麵多了個完全不在計劃之中的跟班,有些意外,更多無奈。

他警示性地齜了齜牙,把探頭探腦的小公豹從自己剛捕獲的獵物旁邊趕開:“你怎麼在這?快回去找媽媽去!”

對小公豹而言,跟著泰迪離開,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他年紀太小,剛剛斷奶學著吃肉,體型甚至不到成年花豹的一半,爪牙細軟無力,遠不足夠獨立禦敵、捕獵。離開長輩的養育和保護,他隻有死路一條。

親生母親棄養他的心意已決,哪怕他堅持留在母親身邊,吃不飽還受欺負不說,保不齊哪天一覺醒來就發現母親已經帶著長姐丟下他連夜跑路了。反觀泰迪這個兄長,雖說是隻不會照顧幼崽的公豹,連正眼都不曾給他一個,但好在也不會攻擊他,還默許他分享獵物。

為了生存,他必須牢牢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

小公豹在泰迪的威嚇下暫且退開,謹慎地觀望著,等泰迪吃完了,又再度試探著朝獵物靠近。

吃飽後的泰迪與沒吃飽時的他可以說是判若兩豹。他被飽腹感帶來的饜足與困倦席卷,慢吞吞地抻了個懶腰,掀起眼皮看了看小公豹。

小公豹真的太小了,毛絨絨的一小隻,還沒褪去幼崽的柔軟與無害,放開胃口胡吃海塞也分不走多少肉。泰迪實在懶得再管,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

泰迪的放任姑息愈發地堅定了小公豹跟著他混飯吃的決心,之後一連半個月,小公豹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尾隨著泰迪。泰迪走他也走,泰迪停他也停;泰迪捕獵,他就蹲在旁邊看,等泰迪吃完了,再湊上去撿些殘羹剩飯。

好景不長,這份微妙卻和諧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了。

小公豹還是隻幼崽,在眾多食肉動物眼裡,幼崽是美食的代名詞。

一路下來,小公豹幼崽的身份招來了不少掠食者的暗中覬覦,但有泰迪這隻成年花豹的存在,沒有哪隻不長眼的家夥膽敢以身犯險。然而,隨著旱季降臨,食物的匱乏讓動物們不得不鋌而走險。`思`兔`在`線`閱`讀`

某天,泰迪追著一隻獵物逐漸跑遠的時候,落單的小公豹遭到了狒狒的襲擊。

跟很多人類認知裡的素食主義者形象不同,狒狒其實是會吃肉的。隻要有機會,它們會毫不猶豫地獵殺各種小型生物,改善一下日常夥食。

哪怕成年花豹是它們避之唯恐不及的天敵,尚且幼小、戰鬥力低下的天敵幼崽,自然也逃不出它們的食譜。

小公豹被這群青麵獠牙張牙舞爪的家夥嚇得夠嗆,本能地爬上樹躲避,但狒狒也會爬樹,敏捷程度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一會,小公豹又被逼得從樹上跳下來,邁開步子撒腿就跑。狒狒們跟在他身後,大呼小叫,窮追不舍。

他絕望而又無助,也顧不上避嫌或是其他什麼了,尖叫著衝向泰迪,一頭紮到泰迪肚子下麵。

被這麼一番攪和,泰迪的狩獵自然是失敗了。他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種氣,臉一下垮了下去,凶巴巴喝:“走開!”

小公豹充耳不聞,瑟瑟發抖地往他身上貼,為了不被他拋下,還伸出前爪抱住了他的腿。

有那麼一瞬間,泰迪是起了幾分殺心的。

但是很快,他看到了追過來的幾隻成年公狒狒。

他在心裡掂量了一下二者權重:小公豹統共也沒二兩肉,又是同類,不好吃;狒狒個大肉足,而且好吃!

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泰迪把小公豹從身上扒拉開,追殺狒狒們去了。

在這之後,一個又一個麻煩接踵而來,而每一次,小公豹都會往泰迪身邊鑽,儼然把泰迪當成了現成的靠山。

泰迪不勝其煩,突然想起他那有一陣子沒見的乾媽來了。

他沒記錯的話,乾媽似乎很喜歡到處撿幼崽養,也許,這會是他甩掉屁股後麵這個小包袱的辦法?

“……所以,你就帶著他找我來了?”喬安娜問。

泰迪答得乾脆:“沒錯。”

他挺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很快補充道:“如果你也不想要他,就把他丟了吧。他太能招事了,整一個麻煩精。”

喬安娜倒是不介意多收養一隻花豹幼崽,可問題在於,幼崽並不願意被她收養。

小公豹已經四個多月大了,三觀初步形成,對世界已有了自己的一套認知。對於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成年花豹,他除了戒心還是戒心。

他躲得遠遠的,衝喬安娜皺鼻齜牙,用還帶著稚氣的奶音嘶聲威脅:“你走開!彆過來!離我遠點!”

喬安娜又哄又勸,甚至用上了食物誘惑,他的態度也沒有絲毫軟化。

僵持了一天,喬安娜放棄了:“沒辦法,他太大了,不會認我的。”

泰迪隨口應了一聲,態度沒什麼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