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麵又有人走出來。
陸之遙眉毛還皺著。
見到走廊兩個人,眉心川字擰得極緊,臉色沉如風暴。
他大步徑直走過來,看也不看周睿一眼,一把拉住桑苑手腕!
“走了。”
他冷冰冰地吐出這兩個字。
周睿嗤笑一聲,一攤手。
空氣似乎有股微妙的緊張感。
陸之遙眉峰壓迫的視線掃他一眼,緩緩說:“今天那道空間幾何,不用畫坐標,實際上最簡單的方法是證明兩個正方……”
周睿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數學題,抱住胳膊。
桑苑把手抽回來。
又把滑下來的耳發彆到耳朵後麵,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皺起眉:“我很餓,讓我去吃飯,可以嗎?”
陸之遙立刻露出“我和你一起”的神色。
她是準備拒絕的,周睿卻不長眼色。
“國慶——”
這兩個人絕對是黑白無常!一個還沒應付完,另一個接著竄出來!
防不勝防,再好的性子都會被磨掉!
她看看周睿,把剛才對陸之遙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
“國慶我哪裡也不去,我要複習。”
她吸了一口氣,繃著臉:“我覺得特奇怪,你們怎麼能不學習呢?”
空氣突然一滯!
兩個人一起愣住。
桑苑眼神很奇怪,在他們身上不停逡巡,像是長輩恨鐵不成鋼一般的審視。
“你們怎麼能不學習呢?”
她又說了一遍。
她認真的。
身邊所有人,這時候都開始奮發圖強起來。
李露恨不得和英語決一死戰;何瑤瑤一遍又一遍地刷卷子;胡詩怡也埋頭書本中試圖努力追上大家腳步。
總有人說,同齡女生會比男生更加成熟。這些女孩子把什麼初戀,什麼喜歡,什麼曖昧,全都從身體剝離出去。
以最理智拚搏的姿態應付高三,恨不得分身無數一起學習。
反觀這兩位,跟沒事人似的。
仿佛沒有生活在同一個高三。
她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
周睿還是不以為意的樣子,略一攤手。
他乜陸之遙一眼,本來要死不活的聲音突然揚起一些。
“我忘記告訴苑苑我高不高考都無所謂了。”
周睿聳了下肩膀,笑笑:“畢竟拿到高中文憑,我就直飛西班牙去了。”
他話裡似乎有若有似無的挑釁。
苑苑……
陸之遙多少有點不悅,可他連眉頭都沒抬一下,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我學不學都能考清北。我也無所謂。”
他眼珠子鄙夷似的,慢慢移動一下,扯扯自己襯衣領口,往前走。
周睿居然也並排著和他一起走,跟好兄弟一般。
他笑眯眯的給他添堵。
“你這麼運籌帷幄,不如幫我算算,我追桑苑的成功率能有多大?”
“……”
陸之遙腳步突然一頓!
心頭無名火冒三丈,周睿聲音像蒼蠅一樣讓人厭煩,也讓他血液衝刷著腦仁,心煩意亂。
他手指關節活動,捏緊。
“0。”
他幾乎斬釘截鐵的說出來!
他沒有往前走,抑著不悅,緩聲道:“和成績一個道理。”
“雖然你能飛西班牙,可你成績還是被她甩出一大截。而且,就算你現在努力,也追不上去。”
他冷靜地瞥他一眼,言之鑿鑿:“更何況,我還在你前麵。你根本越不過我!”
可真他媽有深意。
周睿不惱,拖了聲音,慢悠悠的:“我可以曲線救國。”
陸之遙嘴角嘲諷地勾了勾:“你可以曲線,但你不一定能救國。我太了解她了,她隻認成績,不認其它歪門邪道。”
“你什麼意思?”
周睿挑起眉。
陸之遙緩緩道:“她隻認成績。她隻會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沒出場的紀小亦:她隻認成績?你倆都不能越過我。
第63章
紀亦最近忙到腳不沾地。
數學聯賽的初試輕輕鬆鬆通過, 接下來才第一場正是角鬥。
他的目標是進奧賽省隊,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未必容易。
本省並非奧賽大省,數以萬計的學生當中, 隻有十多個人能進入省隊。
偏偏博喻一直不是奧賽強校, 頂多隻能在十幾個名額當中占三個名額。
有那麼兩年,甚至一個名額都沒有。
他刷題幾乎刷到廢寢忘食的程度, 籃球和遊戲通通戒掉, 中午食堂也顧不得去。
所幸這周李甘懲罰遊戲輸了,午餐還能由這位兄弟幫他帶回來。
這天中午照樣解決大題。
好不容易思路理順, 他正抬筆寫著公式, 就有東西輕輕放到他旁邊。
紀亦頭也沒抬一下。
餘光隱隱約約瞥到紅色包裝,於是用左手隨便拈了根薯條過來吃。
旁邊安安靜靜的。
他認真起來就極為專注, 完全沉浸在數學的思緒裡麵,對周圍事情毫無察覺。
隔一會兒,好不容易把公式全部列完, 再抬起頭,便看見桑苑坐在前排,側著身子笑%e5%90%9f%e5%90%9f看著他。
紀亦腦袋仿佛突然堵塞一下,頓時不太靈光,下意識把薯條遞到她麵前——
立刻被桑苑拍下去:“我不吃。”
他不被大腦控製地做完第一個動作,這才回過神,給她一個巨大的笑容:“你買的?”
桑苑點點頭:“李甘說中午有點事,讓我給你帶午飯。”
紀亦揚著笑臉, 傻乎乎直勾勾地盯她。
她被他呆滯又熱切的視線弄得有點不自在,伸手在他麵前晃一晃:“怎麼了?”
紀亦咬下嘴唇,笑容靦腆起來。
“桑桑,我覺得我好久沒見過你了,你怎麼又變好看了?”
好久沒見。
桑苑乜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不是昨天才從我們班經過,還鬼鬼祟祟往裡麵看的麼?”
原來她知道。
紀亦吞了下唾液,希望自己張望的時候,表情沒有太癡漢。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嘴上卻很勇敢:“距離遠還時間短,那樣看根本看不清楚。我還是喜歡現在這樣看你。”
他英勇地對上她眼睛,跟欣賞世界名畫一般。
桑苑啼笑皆非,拍拍他還拿著筆的那隻手,示意他:“快吃東西,一會兒涼了。”
紀亦聽話地把漢堡包裝紙打開,窸窸窣窣的。
然後,似乎沒有多想,自然而然舉到她麵前:“吃嗎?我特喜歡這個腿排。”
動作流暢嫻熟,有如累積已久的習慣。
看他那樣子,恨不得把中間最好吃的漢堡肉全都給她一樣。
桑苑搖頭:“我吃過了。”
她目光轉開,去看桌上攤開的草稿紙。
上麵密密麻麻又龍飛鳳舞地寫著各種數字。
紀亦在發花癡的空隙猛然想到點事,趕緊欲蓋彌彰地用手肘遮擋一下。
——可惜太慢。
桑苑還是從數字間看到好幾個他在思考時隨手寫的自己的名字。
這家夥真是……
她這次沒有揭穿,若無其事地問:“你什麼時候參加複試?”
他鬆了口氣:“這周末,15號,去七中參加考試。”
“有把握嗎?”
“有倒是有……”他無奈地一皺眉,“就不清楚是不是自信過頭。張胖前幾天還逮著我說,不要盲目自信。”
她笑笑,猶豫了一陣:“那如果進省隊的話,什麼時候去集訓?”
今年是一月初去福建參加的冬令營。
不知道明年又去什麼地方競賽,總之來去差不多是一周時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像出差一樣。
紀亦也搖搖頭:“下周才公布冬令營時間。估計也是在明年一月左右了。”
桑苑睫毛低垂下去,遮住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沉默半晌,在紀亦準備詢問她的時候,才輕輕說了聲:“這樣啊。”
她抿抿嘴,站起來:“好了,我得回去了。還有兩張卷子要做。”
這麼快?
古人有句詩,相見時難彆亦難。
誠不欺我。
紀亦毫不掩飾地失落一下,沒頭沒腦冒出一句:“那,桑桑,今晚我送你回家吧。”
“嗯?”她頓了下,“為什麼?”
“因為我想你了。”
他一點也不隱瞞,笑眼彎著,從善如流。
狗狗撒嬌求愛撫的時候一般會發出鼻音濃厚的哼哼,還會翻過肚子。
紀亦軟下來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就像小動物的撒嬌,可憐又奶氣,若有似無的和她抱怨著:“我們好久沒一起行動過了……”
她好笑:“那你晚上得等我一會兒。”
“好!”他殷勤地點頭,“多晚我都等你!”
***
下午開始,天色逐漸陰沉。
桑苑在休息的時候往外麵瞅了好幾次,覺得大概會有場暴雨。
不過這場雨遲遲沒落下來。
晚上兩節晚自習上完,八點半,天色處於藍色和墨藍之間,空氣極悶。
陸之遙坐了兩分鐘,背上包過來。
“還不走嗎?”
他語氣沒有起伏,聽不出情緒:“我今天騎車,可以送你。”
桑苑依然望著外麵天空,搖搖頭:“不用了,我等一會兒再走。”
“那我先走了。”
他皺了皺眉,慢悠悠說聲:“一會兒估計下雨,小心彆變成落湯雞。”
語畢,不再逗留,徑直離開。
——隻是穿過教室的步伐極慢,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在等著什麼人反悔叫住他似的。
課間十分鐘過完,走讀生基本全部離開。
桑苑這才緩緩往外麵走。
紀亦就站在街口報刊亭。一邊翻著雜誌,一邊等她。
他身上好像裝了個監控係統。
她剛剛一出現,他就馬上感應到,立刻放下雜誌笑著對她揮揮手。
桑苑左右看了看,跑到他身邊。
馬尾歡快地在沉悶而濕熱的空氣中晃悠。
她顯然對天氣狀況感到擔憂,歪了歪頭:“你帶傘了嗎?”
紀亦也看眼天空,撓撓後腦勺:“沒有。”
“我也沒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下雨了……”
她喃喃一聲,皺起眉:“要不你彆送我了,快回去吧。”
他充耳不聞,揉揉她腦袋,無視掉打發他的說辭,笑起來:“走了!”
脫離學校附近,街道上就再沒什麼學生。
這裡不是商業街,路邊會有各種各樣的霓虹燈,卻顯得冷冷清清。
他倆經過路燈的時候,影子漸漸從後麵轉到前麵,再被拖長了一點點消失。
爾後又是新一次輪回。
仿佛這條路會一直這樣走,永遠沒有儘頭。
桑苑猶豫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