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板,裝備整齊之後,有教練過來指導滑雪技巧。
紀亦學這些東西一向很快。
沒過上太長時間,就已經能流暢地在雪地上滑行。
他沒急著去雪道,而是在她背後來來回回,時不時來句攜了笑聲和得意的“桑苑同學~”
等桑苑瞪他一眼的時候,他立刻就老實下來。
好不容易掌握基本要領,桑苑決定在最平緩的小廣場先練習一段時間,再考慮去斜坡雪道。
紀亦偶爾從她旁邊經過,附送給她一個燦爛笑容。
瞧他那得意的小模樣,她睫毛也垂下來,抿出個笑,又壞又狡猾。
你等著。
她想。
***
初級雪道。
雖說是初級,可急速往下的時候,還是讓人覺得膽戰心驚,寒風猛烈地撲上來,仿佛夾著碎雪,霧茫茫的。
每到速度最快的時候,桑苑心臟就會跳得飛快。
有了害怕感,就會想要減速,可她學不會刹車,免不了就摔進厚厚的雪裡。
昨晚開始一直慫到今天早上的紀小亦,倒是如魚得水。
他從頭到尾都陪在她旁邊,總能夠及時拉她起來,然後自然而然伸手,輕輕拍掉她頭發和衣服上沾上的雪花。
“彆怕,速度快了的時候去享受就行了,不用擔心彆的。”
他每次都揉一把她腦袋,像是安撫她似的。
如此上下三次,把心理難關克服之後,桑苑意外發現,滑雪是個挺有意思的事情。
正如紀亦說的,不害怕了,反而就掌握好了。
最後一次滑到雪場底端,她把裝備摘下來,找個椅子坐下,示意他休息一會兒。
旁邊拖牽索道一個接一個拽著終點站的滑雪者回到山上。
正好輪到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男生挑著眉一臉驕傲:“你笨死了,滑個初級道能摔五次。”
他後麵女生扁著嘴。
“剛才我看見一個女孩子,也在初級道摔了好幾次,她男朋友一直陪著她,每次都拉她起來,還耐心安慰她指點她。同樣都是男朋友,怎麼差這麼多?”
男生慢悠悠說:“你是智力不過關,安慰你並不能提高你的智力。再說了,你也就隻看到兩三次而已。都想儘興的玩,超過五次,誰還有耐心管對方?”
見那女生鼓著腮幫子怒視她男友,桑苑為難地數了一下。
她可能至少摔了十次。
紀亦回到她旁邊,遞給她大大一個紙杯。
暖熱的溫度從後麵透過來。
他跟邀功似的:“熱可可。這裡天寒地凍的,喝點這個,暖和。”
說著,又用手指碰碰她臉頰:“冷不冷?”
都凍紅了。
桑苑搖搖頭,往雪道上一指:“我想玩那個。”
她說的是雪上飛碟項目。
人坐在仿佛輪胎一般的設備上,從坡上急速滑下來。
看起來比滑雪板安全不少,也不怎麼耗體力。
他立刻一口應下來:“好。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這裡可玩的項目都玩一遍。”
那邊飛碟的人一串串滑到底。
有個孩子沒刹住,猛地紮進緩衝的雪堆。
被拉出來時,皺著的五官上都是雪花,跟雪人一般。
桑苑嘴角一彎。
紀亦沒注意這些,還在用他隻會戀愛的腦袋規劃,興衝衝的:“我們一會兒可以手牽手一起滑下來!”
她收回視線,笑起來。
接著,和他翻舊賬:“小學時,我好不容易學會自行車,你突發奇想,說咱倆可以手牽手一起騎車。你忘了後果是什麼樣子了?”
紀亦張了下嘴,撓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
後果是兩個人都頗為狼狽地摔在草坪上。
正巧小學一年級換牙期,他搖搖欲墜的虎牙以粗暴的方式掉了下來。
他咳一聲:“你說得對,還是安全一點好。”
她驕傲地甩了下小馬尾,伸手一戳他酒窩:“本來就夠傻了,你彆摔得更傻。以後我都不好意思帶你出來。”
紀亦眨下右眼:“那我聰明點,你以後多帶我出來。”
***
他們最後沒坐飛碟,因為設備已經全部租用了出去。
坐的是雪橇,紀亦跟大姑娘似的,自後麵攬住她的時候,臉一點點變紅。
工作人員不明所以,拉動間還打趣一聲:“小情侶難道以前沒抱過?”
他耳朵就紅到幾乎剔透了。
紀亦在心裡計算,從後麵站著抱一次,麵對麵擁抱一次,坐著抱還是第一次……
真是讓人羞澀。
直到雪橇滑下去,他才想起自己沒有解釋小情侶的稱呼……正好桑苑也沒解釋。
他帶著收不回去的笑,從後麵把臉埋在她肩窩。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還蠻喜歡寫小情侶日常的,不過我覺得你們應該會挺想念小陸小周等人。
我儘可能快點結束日常吧。
第68章
君子報仇, 十年不晚。
為了好好答謝紀亦上午滑雪時得意洋洋的顯擺,桑苑在下午溫柔親切地拖著他去坐了熱氣球。
太陽在四周畫出白暈,然後把跳躍的陽光灑下來。
從熱氣球上往下看,整個滑雪場儘收眼底。
總是空缺一個位置的的四人吊椅、倒栽在雪堆裡的滑雪手杖、還有一對對不同姿態的情侶。
不知道為什麼, 桑苑突然想到完全不相關的一件事。
摩天輪、熱氣球、穿過煙花的直升機、麵朝大海的高崖。
她突然歎了口氣。
紀亦拉著扶手的指節慘白, 卻敏[gǎn]地問她:“怎麼了?”
她又歎了一口氣,特有悲天憫人的氣息。
她搖搖頭。
“紀亦, 絕佳的求婚地點你都駕馭不了, 我真為你的未來擔心。”
她說完,意識到自己想太遠, 又在他茫然錯愕的神色中眯著眼睛笑起來。
傍晚開始起霧——據說, 應該叫雲氣蒸騰。
因為這裡的霧氣,在山下人看來, 就是天上的雲。
濕氣重了,寒意自然就重了。
他們吃完飯後迫不及待回到酒店。
空調大開,可熱風好像吹不散快凝成水珠的冰冷。
兩人洗了澡, 坐在一起,裹著被子看電視。
剛剛把《南極大冒險》看完,桑苑手機就響起來。
她拿過電話看了一眼,顯示著一個略微有些讓人意外的名字。
——陸之遙。
她抿了下嘴,視線略微飄動兩分,攥著手機到床邊站起來,然後往門外走。
紀亦的尾巴又可憐地垂了下去,眼巴巴看著她背影。
桑苑走出房間, 將門輕輕掩上。
本來想要關上的,一想裡麵那隻大狗狗,肯定要偷偷湊到門邊。
那索性就不關門了。
反正都能被他知道。
陸之遙聲音像是外麵白茫茫的雪,沒有太多溫度。
“在做什麼?”
以非常陸之遙式的開場白打了個招呼。
桑苑也同樣問:“什麼事?”
他略微一停:“你補課結束前能回來嗎?”
“恐怕不能。之後還要去廣東。”
這趟旅行花的時間可真不少。
他略一嗤笑:“……所以,一個人旅遊,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不是一個人。
但是大部分人都以為她是一個人。
桑苑並不回答,莞爾一笑,打岔:“是不是學校裡麵發生什麼事情了?”
畢竟對方是陸之遙。
沒事給她打電話才是奇怪的事情。
“不是。”
她想象得到他握著手機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陸之遙沉默了片刻。
“我這會兒很無聊,隻是需要找點事情打發時間而已。”
他略微垂著眸子,露出驕傲而輕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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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發慈悲讓你陪我打發無聊的時間。
他繞來繞去,唯獨沒法把“想和你說話”表達出來。
桑苑抿著嘴站了一會兒。
突然。
“陸之遙,你看過白夜行嗎?”她把聲音放輕。
“什麼?”
她說:“我看過很多次,裡麵台詞我都能背下來。”
桑苑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兀自把書裡對話背出來。
“我的天空裡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
她解釋:“這是女主角雪穗形容男主角亮司的話。”
在斟酌的間隙,又若無其事道:“但她最後結局並不好。”
“可能亮司並不是真正的太陽,可她又太沉迷於白夜的假象了。”
陸之遙聲音很冷淡,還有些蹙眉般的不耐。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說,你要是無聊,可以看看這本書打發時間。”
對麵歎了口氣,沒搭理她的推薦,話鋒一轉:“你應該不需要寒假作業了吧?我就不幫你帶了。”
她想了想。
現在她複習完全可以針對自己薄弱點入手,籠統的假期作業反而是累贅。
她“嗯”了一聲。
陸之遙沒趣道:“我掛了。”
“嗯。”
收線後,她發條短信過去。
“祝你找到屬於你的真正的太陽。”
***
屋裡的大男生乖乖巧巧坐在床上等她。
要多無辜有多無辜,眼睛裡一點好奇都沒有。
紀亦有三好,帥氣陽光聽牆角。
她看他幾眼,若無其事:“明天要早起,我先睡覺了。”
“好。”
他立刻按下遙控器,電視應聲關閉。
她把發圈摘下來,任由頭發在肩膀上散開,然後掀起被子鑽進去。
房間安靜了一會兒。
她聽見旁邊那張床也傳出動靜,酒店略硬的被套在翻動時會發出輕微的沙沙響聲。
她想起件事。
“紀亦,你晚上會說夢話嗎?”
紀亦猶豫幾秒,不太確定。
“我覺得應該不會。”
“那你要是說了,我把你不為人知的秘密給聽見了怎麼辦?”她補充,“比如說……銀行卡密碼什麼的。”
紀亦立刻坦白從寬:“我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
……
桑苑皺起眉:“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在強調不能說的秘密!”
這人老不按常理出牌,帶走彆人思路。
紀亦撓著頭:“我就是突然想到,我要是提前告訴你了,就不算秘密了。你可以放心聽。”
桑苑哭笑不得。
“我看電視劇,總有人說夢話的時候說了不該說的東西,導致分手離婚什麼的。”
紀亦一愣,笑起來:“這個啊。”
他聳聳肩,毫不畏懼:“那是因為那個人本來就做了不好的事情,和夢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