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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皂色長裳捧在雙臂,上前與它道:“這是大帝的衣裳,我來將衣裳還與大帝。”

雪狼的爪子點了點身側,示意她將衣裳放下。

“今日未曾言謝,此番前來,需親口答謝大帝的救命之恩,以表我對大帝的感激之情,望您通融通融?”姽寧一臉期盼地瞅著它。

“大帝夜間不見客。”雪狼突然開口。

姽寧驚了驚,轉念一想,卻也不稀奇。大帝的坐騎必定是仙獸,成精的獸尚且能言,這成仙的狼豈不知開口說話。

“你將衣裳留下,明日白天再來。”雪狼又道。

萬一留下衣裳,明日它不給進門怎好?

姽寧忖量再三,捧著衣裳道:“那我明日再來歸還。”

雪狼淡淡道了句:“隨你。”便重新趴回去,閉目養神。

姽寧抬頭望向那高聳的石門,門眉中央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一筆一畫都似斬妖的劍那般鋒利,除魔的刀那等淩厲,無不刻畫大帝的威嚴勇猛之勢。

遙憶凡間奉廟裡的大帝,目如銅鈴、眉如闊刀,何等凶悍、令人生畏,她以為大帝就是那凶神惡煞的厲害模樣,且恭敬地拜了許多年。

卻不想,竟是個容貌俊逸、氣宇軒昂的美仙郎。

若因他法力高強,令三界妖魔聞風喪膽,凡人才將他想象成那副模樣,倒在情理之中。曲思卻也說天界的神仙皆懼他怕他,不敢輕易近身。

與她見到的那位順路慷慨相助的男仙,當真是同一人?

姽寧心懷疑惑地轉身,將衣裳穩穩捧在手上,就要離開。

忽聞一道鐘聲,響徹天庭,轟轟震蕩。

那是南天門的懸天鐘,一旦三界有重大戰事觸發,便會有神將敲打懸天鐘,集結將士。

雪狼立馬起身,尾巴高高揚起,眼睛炯炯放光。它踏著四足,興奮地望著前方。

這是姽寧來到天庭以來首次聽見懸天鐘的鐘聲,忽聞篤篤馬蹄聲,她抬頭眺望,就見三人駕著天馬飛奔而來。

他們頭戴金盔,身穿硬甲,一人身掛大刀,兩人腰佩長劍,個個肩寬體闊,威猛高大。

三人在宮門前拉緊韁繩,天馬即停。那為首的是大帝麾下的大將赤元瑆,他高聲問向下方的雪狼:“大帝可在宮裡?”

“在。”雪狼回道。

“昨夜妖族突襲地界西南山脈,今晚需即刻出兵。”說罷,赤元瑆率領二位副將,穿過宮門,徑直入宮。

雪狼抖抖身子,雪白的毛發倏然挺立,猶如一根根尖銳的銀針,銀光閃閃。它又開始搖動身子,須臾變大數倍,身形壯如雄獅,體態強如猛虎,

它扭頭擺尾,嗖地一下,飛入宮內。

不消多時,兩位副將從宮內出來,又過不久,六千身穿盔甲,手持兵器的將士於宮門前集結,整裝待發。

有些被驚醒的仙官紛紛跑來,站在外邊看著將士們待命的熱鬨場麵,交頭接耳地討論:這次又是哪裡發生了戰事?是妖族報複,還是魔族鬨事?

宮門前一時間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直到一聲狼嚎破風穿雲而來,將士們即刻端姿挺立,周圍私語聲悉數收住。

“恭迎大帝!!”天兵齊聲高喊,望向正飛往此處的雪狼。

眾仙仰望雪狼背上之人——青絲高束紫玉冠,長身勁裹金甲裝,腰佩蒼雲劍,足踏飛龍靴。

正是伏魔大帝。

下方的姽寧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英姿勃發的男人,更加堅定要拜入他門下。

點過兵將,大帝即刻率兵出發。

也不知是不是姽寧的錯覺,大帝駕著雪狼飛向上空時,視線不經意往她這方瞥過。

四目交彙的刹那,她腦光一閃,心生一計,扯著嗓子高喊:“恭送大帝親征,預祝大帝橫掃妖魔,凱旋歸來!”

說罷,她垂首彎腰,恭敬地行了個大禮。

此舉頓時引來眾兵哈哈大笑,附近的仙家未曾見過姽寧,很快八卦滿天飛——

“那女仙是伏魔宮新來的仙侍?”

“大帝素來不招仙侍,許是其他仙殿跑來瞧熱鬨的。”

姽寧才不管他們議論什麼,她隻要引起大帝的注意。

等她直起身,大帝已率將士消失在夜空中,看熱鬨的仙官們也陸續回去。

姽寧耳邊依然回響那一聲聲雄赳赳氣昂昂的口號,振奮人心。

恢複安靜的伏魔宮,在清冷的月色下顯得格外肅穆。

沉思良久,她眼睛一亮,似拿定了主意,奔回姻緣殿。

***

“你當真要去?”曲思提醒道:“戰場可不同於你在屋子裡修煉,妖族天兵雙方廝殺的慘烈場麵也不是你能想象的。”

姽寧一邊收拾包袱一邊道:“我曾幫穆彥青複仇,血流成河、屍首橫野的場麵亦非沒見過,哪個不是死拚窮鬥,不過是換個更厲害些的戰場。”

聽她說得這般輕巧,曲思連忙摁住她的包袱,嚴肅阻止道:“凡人的兵器和力量如何能與妖仙相比?你雖力量強大,可終究不像士兵那樣經過千錘百煉,交戰更不是靠蠻力取勝。此去凶險,我斷不能隨你涉險。”

“我如今也無法繼續修煉,再不修成仙體,性命都難保。成敗在此一舉,我必定要全力以赴,博得大帝賞識。”

姽寧心意已決,曲思如何也攔不住,且她所言確有幾分道理,再三糾結之下,鬆開她包袱,連連歎道:“罷了罷了,我陪你去胡鬨!”

人是他帶來的,他也得負責。

***

曲思萬萬沒想到,姽寧果真憑借一身蠻力助將士們衝殺敵陣,擊得妖族節節敗退。

大帝大獲全勝,眾仙很快聽到了自將士們口中盛傳的故事:有一女子,容貌姣好,更有一身撼山之力,使一掌能將妖族掀飛百丈,打一拳可令敵兵哀嚎遍野,妖族皆被打得落花流水,痛哭返逃。

不消兩日,大家都曉得那女仙名叫姽寧,是姻緣官從下界提攜上來的仙侍。

“大帝惜才,將姽寧帶去了伏魔宮,親授修仙之法。”這是曲思為各位八卦的眾仙解惑的說辭。

如此,姽寧榮升為伏魔宮第一位仙侍。這一打,就在天界打響了名氣。

卻不料,平靜的日子才過三個月,妖皇聯合魔尊率領三萬敵兵進犯天界北端的蓮水山山脈,爆發了驚動三界的浩劫:蓮水之戰。

這場大戰,妖魔死傷兩萬兵力,天庭折損五千餘兵將。

戰後,一段傳言席卷天界:姽寧以一己之力打敗妖皇,斷其筋骨,斬其腰身,手段之凶殘,妖族魔兵無不驚駭。

至於戰事的真相究竟如何,歸來的將士們卻對此三緘其口。

有位天兵不小心說漏嘴,講得越發詭異——

姽寧被妖皇偷襲,捅穿了%e8%83%b8口,正與魔尊戰鬥的伏魔大帝勃然大怒,重創魔尊後,欲從妖皇手中救下姽寧。姽寧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死而複生,被捅破的%e8%83%b8口頃刻完好如初。

她狠狠地掐住妖皇脖子,也不知對妖皇說了什麼,那妖皇瞠目結舌:“你、你是....”話未儘,就被姽寧擰斷脖子,並徒手斬斷腰身。

姽寧甩手扔掉妖皇的屍身,轉身看向受傷的魔尊,眼睛似被鮮血浸過,猩紅無比。

她一步一步朝魔尊走去,妖皇濺在她身上的血沿著袍擺滴滴墜落,在她雙足所踏之處綻開一條奪命的血路。

在場之人恍惚覺得她才是那嗜血暴戾的魔尊。

魔尊方才親眼看見妖皇被她一招斬殺,眼下妖族魔兵再無士氣,他連忙率兵撤退。姽寧欲追殺,伏魔大帝怕她隻身涉險,將她攔下。她卻與他大打出手,最後被大帝困在帝鐘內,帶回了天庭。

道出詳情的那位天兵次日就被貶下界,無從考證。

不管真相如何,將士們都將姽寧認定為此次戰役的大功臣。

戰事結束不久,大帝去了天帝的寢宮,二人在屋內徹夜長談。直至次日清晨,大帝才離開。

沒人知道兩位跺跺腳即可震顫天界的大神究竟談了什麼,三天後,伏魔宮突然宣告一件大事——大帝擇日將迎娶姽寧。

姽寧從伏魔宮第一位仙侍,一躍成了帝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今日,正值大帝大婚。

九重天祥雲盈空、紫氣升騰,鳳翎迤彩、龍鱗灑金。

伏魔宮內大擺宴席,不乏遠道而來的眾多仙家,隻為一睹大帝身著新郎服的喜慶模樣,可謂熱鬨紛呈。

“大帝位及天帝,怎會娶一個小小的仙侍?”宴席上,有仙提出諸多仙家心中的疑惑。

一位仙家攏著嘴,悄聲道:“姽寧生得好看,尤其一雙我見猶憐的水汪汪眼,哪個男人看了不得栽進去?孤男寡女待在宮裡,難免日久生情。”

“因為她模樣好看,就給娶進門了?”一位女仙接過話來。

身旁的仙家點點頭:“男子慕色,本性驅之,即便是性情冷淡的大帝也在所難免。”

還有仙開始八卦昔日的謠言:“月神的容貌不輸她吧?大帝怎就對月神那般冷淡?”

“噓!彆再說了。”

有仙指了指不遠處的女子,大家望去,隻見那方端坐著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微微上揚的鳳眼在眼梢勾出幾分魅色,正是月神。

見她冷冷睇過來,他們連忙低頭飲酒,不再開口。

*

卻說與天帝飲過數杯酒後,大帝道一句:“勞煩天帝幫忙招呼。”便撇開眾賓客,消失了。

來到寢殿,大帝站在門口,遲遲未推門。

屋內的燭光透過門框上的紗布,映出朦朧光色。他似乎看見一位不受拘束的新娘早早地將紅蓋頭掀開,丟在床上,正坐在茶桌旁吃仙果、品花茶。

“怎麼不進來?”清越的詢問聲穿門而出,拉回他的思緒。

他抬手將門推開,坐在桌前的姽寧輕易落入他視線:一身紅妝、明麗嬌豔。

他心頭怦然一動,臉染些許紅光,不知是酒勁所致,還是今晚的她美得令人心醉。

第6章 雷打不動地抱著他。

大帝的目光流連在姽寧精心妝扮的臉上,一寸一毫都未遺漏。

額間花鈿金燦燦,遠不及此刻的她引人注目。眼尾用胭脂描出一抹嬌嫩的粉,仿佛一彎鉤子,直勾人心。

正在挑選蟠桃的姽寧沒聽見關門聲,抬頭瞥了眼依然站在門口的男人。

這身新郎官的大紅婚服可真適合他,將他高大的身形襯得越發筆挺修長。腰帶是她親手做的,雪狼說這是大帝祖輩留下的傳統,意為將夫君牢牢係住,白首不分離。

他今晚好生奇怪,方才站在外麵半晌沒動靜,這會兒推開門,卻一動不動地將她盯著。

素日裡,大帝睇人的目光就自帶幾分威壓,此刻的眼睛仿佛兩把爍亮的火炬,似乎要穿透她的雙眼,將她的心思曝於烈光下。

姽寧彆開眼,隨便拿了顆蟠桃,低頭吃一口。嚼得像有滋有味,隻不過掩飾心頭的局促。

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