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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希希坐得端端正正,聚精會神地聽故事。石壁內的姽寧一會兒盤腿坐著,一會兒支額半躺,卻也是難得耐心地聽他娓娓道來。

懷蒼身為伏魔大帝,斬妖除魔、匡扶正道,卻因殺戮過重而身負無儘業障。積壓的業障無法全部消除,他險些喪失意識,隻好封印神力,以肉軀下凡,曆經苦世劫。

他轉世為穆龍山莊的少莊主穆彥青,因知曉父親慘遭母親及四王爺毒害的真相而被追殺,逃亡途中,墜落懸崖。

“我意識模糊,渾身劇痛無比,以為將死。睜開眼,看見一位容貌出塵的女子,猶如仙人之姿,又以為得仙相救。”

那日場景曆曆在目,似在眼前。

他投胎為凡人,哪曾見過什麼仙子妖精。四目相對的刹那,一雙乾淨的眸子冷不防落入他視線,宛若純澈的清湖,將他目光抓住。

恍惚以為見到了畫裡走出的女仙,卻在回神端量後,見她容貌美豔,又懷疑是個勾人心魂的妖。

似仙似妖,如此矛盾,在她臉上卻不違和,仿佛她天然如此。

“她為飛升,利用我提升修為。我為複仇,利用她非凡的力量,不過各取所需。但她不知,我雖有私心要複仇,卻也有私心想留她在身邊。可她並不留戀凡世,也不囿於俗情,我隻好將心思藏匿,隻怕貿然說出來會驚走她。

她不受拘束、隨性而往,她有遨遊雲海、縱橫天地的羽翼,以我的能力如何守得住她?即便如此,我仍小心翼翼地守著,可她終究還是離我而去......”

今時今日,懷蒼依然後悔當初沒能及時傾訴心中情愫。

發現她再不會回來後,憂愁、悔恨鬱結心間,他大病一場,險些喪命。

“她不告而彆,我無處可尋。我不知曉她的過往前塵,隻知她曾住過的那間山洞,和她每年都會去祭拜的廟宇。我馬不停蹄找去,那山洞空蕩蕩,寺廟的和尚也說沒見過她。

我將事務托付給管家及下屬,獨自踏上尋人之路。天南地北,找了十年,最後精疲力竭,心疾而終。”

“苦世劫曆完,我回到天庭,欲請天帝幫忙尋人,不期聽說她早已飛升來到天庭。再次見她,她因修煉出了差池而昏迷不醒。將她抱在懷中時,我欣喜若狂,恨不能就此帶走她。”

他也的確將姽寧帶去了伏魔宮,那時他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論用什麼辦法,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得知她想加入我麾下,我心中驚喜,於是順勢而為。她想學仙術練兵器,我竭儘所能傳授所知。她想披甲上戰場,我便帶她揮劍殺敵,隻要她不再離開,我願相伴亦願跟隨。

因為某個契機,我以助她修煉仙體為條件,提出與她成婚。”懷蒼想起她那時震驚過後又狐疑偷瞄的樣子,忍俊不禁:“她雖懷疑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最終還是答應了婚事。”

談及成婚的原因,懷蒼隻輕描淡寫地帶過,但說及婚後夫妻生活,他事無巨細,小到茶杯幾盞、花開幾枝,大到床頭私語、曖昧情話,儘數敘述。

懷蒼一日隻講兩個時辰,其餘時間不是離開山洞就是在洞裡歇息。直到講及妻子因誤會要棄他離去,他已斷斷續續地講了十天。

姽寧本是屈於變相的脅迫才佯裝喜歡聽故事,可隨著劇情跌宕起伏,她越聽越上頭,甚至會將情緒代入其中。

加之希希不時地說幾句:“可憐,實在可憐!長得那麼俊又專情,他夫人竟舍得離開,想想就更可憐了。”

久而久之,姽寧對他也頗有些同情。

今日,聽他說:“她曾遭受惡意之人蠱惑,以為我娶她不過是為了利用她去除業障,便要與我斷絕夫妻名分,離開天庭。我束手無策,隻好暫將她關在屋中。一日,屋內沒了動靜,推門見她倒在血泊中,我急忙將她抱起療傷,不料她趁我分心之餘,將匕首抵在我心口,逼我放她離開。”

“她刺了你?”姽寧問道。

“刺入兩寸,倒是不深。”哪怕講到如此決絕痛心之事,依舊麵色平靜,毫無怨氣。

姽寧驚呼:“兩寸還不深?”

狸貓悄聲問希希:“兩寸是多深?”

希希指了指他中指:“大概兩個這麼長。”

狸貓將中指比劃一下:“哇,這都能把你的%e8%83%b8口戳穿個洞了!”

懷蒼淡然道:“兩寸不至於要我的命,她其實並未下狠手。”

姽寧瞥一眼他的紅腰帶,譏諷道:“她如此傷你、負你,你卻仍將她的物件視若珍寶,字句都是袒護,傻啊!”

懷蒼解釋道:“她那時情緒激動,許是沒能控製住力道,才誤傷了我。”

“你……”姽寧啞口無言,一屁股坐在地上:“世間女子千萬,不如將她徹底放下,找個願意將真心捧付於你的姑娘。”

懷蒼的目光落在她不悅的臉上,眼底霎時漾起一抹柔光:“萬紫千紅再美,不及那朵心頭花。”

姽寧嗤笑一聲,駁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那一朵最不靠譜的花。”

他也坐了下來,一邊舀水灌滿茶壺,一邊平靜地說:“既生情,便似生根發了芽,拔除談何容易。興許終有一天她會回心轉意,願為我綻放。”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大概就是姽寧不曾明白的那些複雜情愛。這事原本與她無關,可她就是見不得他這吊死在一棵樹上的認命樣。

不由惱道:“那樣絕情的女子,強求也無用。即便你再見到她,將真心剖給她看,她興許都不會正眼瞧,又怎會回心轉意。”

他正生火煮茶,聽言驀然一頓,抬眼看向她:“你若是她,會回心轉意嗎?”

姽寧一愣,就連希希和狸貓也齊刷刷扭過頭,等她回話。

姽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她沒愛過人,也沒被人愛過,體會不了這些複雜的糾葛,如何以他妻子的身份來回答?

最終她隻是嗬嗬調侃:“我若是她,興許都不會跟你成婚。”

她對這些男歡女愛本就沒興趣,就順口說出這話。哪知他臉色陡然沉下來,就連目光也變得冷厲,就似兩把寒光煞煞的刀,紮得她一陣心驚。

又說錯話了?

姽寧琢磨著作一番自認為合理的解釋:“我這人本來就沒什麼感情,自然不會喜歡你,也就不會與你成婚,哪裡還有機會回心……”

話還未說完,洞內光線猝然黯淡。

姽寧收住聲,下意識望向洞口,好家夥,原本陽光明%e5%aa%9a的洞外,突然就陰沉下來。

她撤回視線時,懷蒼已經轉過身,大步離開山洞,頭也沒回。

“他剛才的眼神好可怕!”希希瞥見了他轉身前的樣子,心有餘悸地抖了抖渾身顫栗的毛發:“冷冰冰的,讓人通體發寒。”

“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走了?”狸貓還在發懵。

希希說:“仙姑把他氣走了,你沒看見剛才的天都變了嗎?”

“我不過實話實說,這就氣了?也忒小心眼了。”姽寧渾不在意地躺下來,撐著額頭:“走了就走了唄,我也落個清淨。”

希希兩步蹦上前,發愁道:“把他氣走了,誰來幫仙姑破除石壁的結界?”

一陣見血的話猝然紮痛姽寧,她眉頭擰成了結,咬著牙,嘴硬道:“這石壁多好,四季溫暖如春。”

閉上眼,她心中懊惱無比:怎就把這事給忘了呢!

***

懷蒼的茶幾、器皿,還有那張突兀的床,原封不動地留在原地。

姽寧原以為他留著這些東西,必然還會回來。可這都過了一個月,他連影子都沒顯現。

“看來他是真生氣,不會再來了。”這夜,希希抱著十幾天前吃完的仙果核,仰躺在草團上,惆悵地歎道:“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沒出息。”狸貓鄙夷地瞟她一眼:“你是說,他來之前,你在仙姑洞的日子不夠美好?”

“去去去!少來挑撥離間!”希希一腳將他蹬開。

“再出聲就叫你們一宿噩夢!”嚴厲的聲音驀然響在洞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鼠一貓立馬噤聲,偷偷瞄看石壁,隻見側躺著的姽寧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格外瘮人。

他們嚇得連忙閉眼,再不想經曆噩夢警告。

姽寧這才轉過身,閉眼睡覺。

不料,多日未做夢的她,做了個頗有些羞恥的夢。

許是腦子裡總盤旋懷蒼那句——‘你若是她,會回心轉意嗎?’。夢中,她詭異地成了他的妻,且被他禁錮在床榻。

懷蒼半壓在她身上,兩手牢牢鉗住她手腕,厲聲質問:“你當真進入他們的夢境,讓他們在夢中臆想你?”

姽寧聽見自己譏諷的笑聲,挑釁地說:“怎麼?不過讓他們做個夢,你就氣衝衝的。瞧這吃人的眼睛,若是真讓他們碰了我,你豈不得殺了我?”

“我不會殺你……”他壓著被激怒的情緒,道:“我會將你鎖在屋子裡,除了我,誰都不能見!”

她冷哼一聲:“與其被我氣得七竅生煙,不如放我離開,好過被天庭的仙官在背後指指點點。”

“離開……”懷蒼麵色一變,眸間漸漸覆霜:“你做這些就是為了離開我?”

她激動道:“麵對一個隨時會囚我傷我的丈夫,我不逃,難不成雙手奉上?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蠢!”

他明顯愣了一下,忽而,他抓住她衣領,用力一扯,將她衣物撕裂。

即便是夢,姽寧也如親身經曆一般,刹那感覺到身前的涼意。她低頭看去,白淨的肌膚映滿視線,沒有絲毫遮掩。

他驀地欺下來,覆在她身上,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他%e8%83%b8膛的滾燙和強烈有力的心跳。

“既然怕我,那就怕個徹底。”懷蒼貼在她耳邊,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你彆耗費精力想著逃,逃不掉的,生生世世也不會再給你逃跑的機會……”

突如其來的親密令姽寧下意識掙紮,分明是自己的夢境,她竟沒法掙脫他的桎梏,任他得寸進尺,在她身上囂張地縱火。

她漸漸沉陷他帶來的異樣感覺中,拋去理智,任由他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簇欲罷不能的火苗。

直到他落下親%e5%90%bb,四唇相貼的刹那,她聽見一聲無法抑製的輕%e5%90%9f自口中逸出。

姽寧不由啟口,等待他唇齒的侵占,再無一絲反抗的念頭,反而滿懷熱情地要與他沉淪月下之歡。

交融的刹那,姽寧顫栗地驚醒過來,茫然看著眼前青灰色的石壁,良久才知是夢醒。

“仙姑做噩夢了?”希希的詢問叫回了她的思緒。

“仙姑方才一直喘氣,喊著不要不要,是在夢裡被人追殺嗎?”狸貓也關切的問道。

“嗯,被人追殺,跑得急。”姽寧淡定地說完,沒敢轉身,將害臊的紅臉藏在陰影下。

她絕不會承認自己做了一場未果的春.夢......

還是與那個有婦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