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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不可莽撞行事。”

“萬象鏡?”姽寧問道:“那是什麼?”

朔明君道:“相傳萬象鏡乃佛門之物,可將三魂七魄照個透徹。五蘊皆空方可脫身,若心有雜念,且妄念愈深者,越容易被萬象鏡困住。”

姽寧心驚:“可有脫身之法?”

“曾經有不信邪的人闖入萬象鏡,紛紛命喪那裡,而後再沒誰敢進入寶塔。”朔明君說著,隻覺姽寧眼中殺氣凜凜,聲音越來越小。

“大帝應該沒事吧?”原本信心十足的希希也沒了底氣。

姽寧彎眉一橫,氣憤道:“帶路!”

他明知那裡凶險,竟不告知她,隻身涉險!

***

浮屠宮,萬象鏡內。

懷蒼怔怔看著蹲在角落,雙手抱膝的姽寧,通紅的眼眶掛著惹人憐惜的淚花。

見他走近,她像一隻受驚的小獸,朝他呲牙凶道:“魔物!走開!”

魔物……

他腳步頓住,心裡仿佛裂開一道口子,痛得他不由皺眉。

緊接著,他看到一道黑影從自己撕裂的心口逸出。那黑影變作他的模樣,蹲在她麵前,捏住她下巴,抬了起來。

森冷的聲音,說著殘忍的話:“這裡與外界完全隔絕,沒人會來救你,也沒人在意你的死活。”

姽寧甩開他的手,怒問:“懷蒼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懷蒼聞言,欲抬步過去,那道黑影突然扭頭,衝他詭異一笑,緊接著衝回他的心口。

懷蒼再次睜開眼,視線內儘是姽寧驚恐的神色,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和他...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發顫的聲音就像一根根尖銳的刺,狠狠紮入他心底。

——她怕了你,要逃離你,該怎麼辦?

——你不怕她再次離你而去嗎?

——將她的元神困在這裡,她就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懷蒼分不清腦中不停蠱惑的聲音究竟源自他自己,還是那個人。

萬象鏡所呈現的,是埋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罪惡,是六百年前,他曾將誤闖七竅玲瓏境的姽寧囚禁了六天的記憶……

第22章 三個元神?

夜空,弦月高掛。

夜下,一棵千年槐樹巍巍佇立,前來打探情況的姽寧和朔明君,正隱於枝葉間。

朔明君指著前方:“萬象鏡就在塔內。”

借著朦朧月光,隱約可見六層寶塔的輪廓,微風吹過,清脆的鐸鈴聲打破寂靜,卻不擾眠,反倒令人心中安寧。

塔內每層都會燃一盞油燈,燈光雖暗,好過摸黑。

姽寧辨認好入塔的門,便道:“你們在這裡守著,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在外頭接應。”

朔明君仍不放心:“不若我先去探探風,看大帝是否當真被困在裡頭。”

希希讚成地點頭:“仙姑還是等他先去看看究竟吧。”

“怎麼探風?進去萬象鏡?然後也出不來了,到時候誰去天庭搬救兵?”姽寧幾句反問便止住了他們的勸說。

朔明君挫敗地歎了口氣,他的確不能貿然進去,保不齊還會給大帝添麻煩。希希倒是可以去天庭搬救兵,但它腳程不如他,唯恐耽誤時間。

姽寧見他麵上為難,又道:“我能進入夢境,興許能助他擺脫萬象鏡的束縛。如若明天我們仍未出塔,你趕緊去天庭帶人來,救他要緊。”

道出這句‘救他要緊’,姽寧自己都驚訝了一瞬。他出了事,她似乎沒法置身度外,一心記掛他的安危。

她交代幾句,再不耽擱,隻等朔明君使昏睡術迷暈守塔的六名護衛,即刻跳下槐樹,將身子隱沒在陰影中,朝寶塔快步奔去。

槐樹上,等姽寧順利進入寶塔,希希出聲道:“你的昏睡術約莫隻能管一宿,我用桃花香,保管他們醉個三天三夜,以便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天庭搬救兵。”

“行!”朔明君讚同道。

他必須儘快將此事告知大將軍,不論帝後能否將大帝救出來,也得確保有人能在他們身陷困局時化解危機。

希希抖抖身子,仰頭輕輕一吹,瞬間揚起桃花雨。花瓣繞著寶塔一圈,忽而破碎成齏,化成一縷縷香氣,鑽入守衛的鼻間。

“你在這裡守著,若有情況....”朔明君的話還未出口,就被希希搶斷:“若有緊急情況,我拚死也會保護帝後和大帝。”

朔明君聽它口%e5%90%bb嚴肅,不似平時的嘻嘻哈哈,便住了話,隻勸道:“他們即便一時被困,也不至於丟了性命。你莫要逞能,要是有什麼差池,我可沒法與帝後交代。”

“放心,我心裡有數。”

聽得希希保證,朔明君才騰雲而去。

***

卻說塔內。

借著昏黃的油燈,姽寧一邊小心翼翼沿著牆壁走,一邊打量四周。

她抬頭望去,塔內空空蕩蕩,連通往上層的樓梯也沒有。四周是由普通的灰黑色磚石砌成的牆,並無任何有關萬象鏡的物體。隻有六盞油燈嵌在細長的樹狀燈台上,垂落在塔中央。

她正沒頭緒,忽聞一聲轟隆自她右側牆體發出,驚得她連忙退開數步。就見牆壁坍塌一般,磚頭一層層往下翻動,竟變作一麵通透的水晶鏡子。

緊接著,另一麵牆壁也發出聲響,磚石翻動,又是一麵水晶鏡子。

轟隆聲在塔內此起彼伏,第一層完畢,第二層續而翻動,一層層推進,直到頂層的牆壁悉數變成鏡子。

姽寧錯愕地看著原本平平無奇的六層寶塔,眨眼間變成六麵六層的巨大鏡屋。

莫非這整座寶塔內部就是萬象鏡?

恰時,鑲嵌在燈台內的燈盞忽然傾斜,燈油順勢流走整座燈台。隻見一簇燭火淌入油中,火光如蛇,瞬間爬滿樹狀燈台。

塔內頓時火炬堂堂,亮如白晝。

姽寧能清晰地看見每一麵鏡子映照的自己,她慢慢走近正前方的一麵鏡子,觀察了會兒,正要試探地伸手去碰。

“姽寧....”一道呼喚自鏡內突然傳出。

姽寧一驚,這低沉的聲音.....與那晚在山林池邊出現的男人一模一樣!

忽而,鏡麵像水波一樣蕩起層層漣漪,片刻恢複平靜,鏡子內的自己變成了身穿皂色衣袍的懷蒼?

皂袍像墨水在他身上流動,長發與衣裳融為一體,整個人顯得陰沉壓抑。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眼冷冷地將她盯著。

“你不是懷蒼!”姽寧篤定他是之前在山裡變作懷蒼模樣的那個男人,連忙警惕地往後撤。

卻在不經意瞄到旁邊鏡子時,愕然頓住腳步——所有的鏡子裡,竟全部出現了這個男人的身影。

“你還想逃開嗎?”他的聲音猶如滑蛇一般,從她身後貼近她耳邊,再慢慢纏入她耳窩,驚得她毛骨顫栗。

姽寧惶惶轉過身,鏡子驀然矗立在她麵前。

男人高大的身軀就像遮天蔽日的黑山,帶著窒息般的壓迫,令她渾身僵硬。他從鏡子裡伸出手,攬過她的腰,她立在原地,動彈不了。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一切不是真的,是萬象鏡製造的幻象。

‘除非摒除雜念,五蘊皆空,但凡被萬象鏡抓住一絲破綻,便會拚命將你往深淵拽去。執念過重,越陷越深。心生恐懼,糾纏不休。若有怨氣,憤恨難消。’——這是朔明君之前在客棧叮囑她的話。

萬象鏡照出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並將懼意擴大,嚇得她連手指都動不了。

男人忽而抬手,大掌遮住她的眼,輕輕一拽,就將她拽入了鏡內。

刹那間,所有鏡子儘數消失,須臾恢複為塔內原本的灰色石磚。

***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姽寧隻覺渾身輕飄飄,仿佛置身在不見日光的海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隻原本遮住雙眼的手掌正慢慢移至她腹部,壓住她的身軀,將她往深淵狠狠推去。

姽寧想拍開他的手,卻屢屢撲空。

她慌了神,手腳並用地撲騰,依然無法阻止下墜的趨勢。那手忽然來到她頸邊,猛地勒住她脖子,扼斷她的呼吸。

意識正被窒息般的恐懼抽離...

“身為夢靈,竟深陷噩夢,被恐慌左右神思。”譏諷的話驀然在這壓抑的空間響起,音色雌雄莫辨。

姽寧停下了掙紮,隻聽這人又接著道:“你去幫幫她。”語氣冷硬,像在命令誰。

“又是我,這次換你先出手行麼?”出現了第二個人,是女子。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清晰,仿佛就響在她耳畔。奇異的是,自打他們出聲,她脖子上的束縛也消失了。

“我若出現,再遇大帝,又是一番纏鬥,得不償失。”雌雄莫辨的這人有理有據地說道。

“哎喲,我說湮滅,你不是曾令三界各路鬼神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嗎?還有害怕的時候?”女子譏諷道:“有沒有點出息。”

‘湮滅’二字刹那驚醒還有些暈乎的姽寧。

“曆代最強妖皇,六百年前不也被他嚇得不敢出現,喊我出去迎戰?”湮滅冷哼一聲,無情地把她麵子裡子都給揭個透:“十萬年前怕他老子,如今又怕他,你有出息?”

字字誅心,句句剜肉。

姽寧聞言,心中暗道:這妖皇莫非就是百靈?

“你……”百靈氣得咬牙切齒:“誰說我怕那小子!我是不屑與小兒鬥!”

湮滅不再與她拌嘴,冷聲提醒:“姽寧現在無法調用力量,她要是有什麼不測,我們也得遭殃。”

百靈嚷了句:“曉得了!”沒再吭聲。

四周恢複安靜,半晌未聞任何聲響。

那兩人呢?

姽寧正疑惑,心口忽覺熱意滾滾,仿佛有股熱流正源源不斷自心臟湧出,遍及百骸,熨過筋骨血液。

這股泉湧般的熱流最終彙於四肢,原本虛軟的身子變得有力。她攥了攥手,能感覺凝聚在掌心的力量亟需釋放。

她下意識想起一段咒語,便雙手合十,念動起來。

咒畢,磅礴之力自她掌中衝蕩開,猶如獵獵狂風呼嘯刮去。周遭黑暗如傾倒的牆磚,寸寸瓦解。

姽寧收斂力量,眼前是望不到儘頭的雪白。低頭看去,腳下如明鏡,將她容貌身形照得格外清晰。

“又是夢?”

“並非夢。”湮滅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裡是你的靈識。”出聲的是剛才抱怨連連的百靈。

姽寧循聲扭頭,前方即刻浮現兩道虛影。可任憑她如何聚目端量,也瞧不出他們的模樣,始終隻有煙霧勾畫的輪廓。

“又見麵了。”百靈笑了笑。

姽寧訝異:“我從未見過你們。”

“你看,她果真失憶了。”百靈這話是對湮滅說的:“不然也不會連自己有多大本事都不知道。”

說罷,她興致勃勃地介紹道:“我是百靈,死了的妖皇。這是湮滅,死透的魔尊。你是陰差陽錯將我們複活的夢靈,聽起來是我們的恩人,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