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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體內有一個隨時會反噬的力量。

地藏王菩薩交給殊予一隻玉笛,此玉笛吹響即能化作佛法金剛咒。昔日殊予剛從地獄出來時,會因情緒失控而暴躁,地藏王菩薩便是用此笛鎮壓她體內的力量,安撫她的情緒。

回到伏魔宮,殊予將自己原為‘幽冥獸’的事與應尨一五一十坦白。應尨非但沒有責怪她,甚至自責無法分擔她當初懷孕時的辛苦,害她獨自擔驚受怕。

未免懷蒼體內的力量有失控的風險,夫妻二人決定將懷蒼暫時帶回北漠寒川,並教他修行仙法。等他長大後,足以憑借自身力量鎮住幽冥獸,再返回天庭。

卻不想,這個決定葬送了整個雪狼族。

懷蒼十歲時,天帝(瑢華)大壽,應尨原本要攜妻兒去慶壽,但那日懷蒼身子不適,便與殊予留在了寒川。

夜間,狼王不知為何性情大變,欲強行霸占殊予。

殊予被狼王壓在地上,哭著求狼王放過自己,懷蒼衝過去要扯開狼王,被狼王一掌打暈。

就在殊予絕望之際,懷蒼陡然變化幽冥獸的真身,將狼王撕咬致死。

此舉引發雪狼一族圍攻。

任憑殊予如何解釋,雪狼族早已被憤怒淹沒,他們豈會相信一個外人。懷蒼憤然反擊,與雪狼族廝打,殊予隻好吹響玉笛。

而令殊予萬萬沒想到的是,原本用來鎮定幽冥獸的玉笛,這晚徹徹底底地激怒了幽冥獸。

懷蒼大開殺戒……

應尨回到寒川時,整座雪山滿是屍首、鮮血染遍山穀。殊予麵色慘白地抱著懷蒼坐在雪地裡,身旁還有一隻被她竭力救下的狼崽。

為保護年幼的懷蒼,又未免丈夫受到此事波及,殊予趁應尨閉關給懷蒼設下七竅玲瓏封印時,獨自一人前去天庭,扛下屠族的滔天大罪,於天牢自儘。

出關後的應尨得知妻子已故,一口氣悶在心口,導致心脈爆裂,大病一場。

多年後,應尨查出出事那晚,狐女妖柒曾去過寒川。刑逼之下,才知妖柒愛慕他良久,因記恨殊予,趁他那晚離開,附身在狼王身上作怪。

應尨一怒之下,將妖柒斬殺,並執蒼雲劍將狐女所在的狐山削平,斬殺數百狐族。天帝率兵趕來,才製止了狐族被滅的慘劇。

此事造成應尨業障深重,心魔侵體,也為他萬年後死於心疾埋下禍根。

而後,應尨將玉笛交給瑢華保管,並道出當年真相,要瑢華答應將實情隱瞞下來。

瑢華雖將真相瞞了下來,但他始終擔心懷蒼體內的幽冥獸再度覺醒,才會在臨終之際,將懷蒼體內有封印一事和當年雪狼滅族的真相告訴瑢垣。

並將玉笛交給妻子玉姚保管,切切叮囑不可在懷蒼麵前吹響笛子。

如今,笛子再度被吹響,幽冥獸被激怒,其力量壓製住懷蒼的神力,變化真身。

而懷蒼一直以為是母親體內的獸性失控,才會屠殺雪狼一族,不想當年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

*

姽寧聽完,震驚之餘,便是錐心般的痛。

因自己所做之事,導致母親選擇含冤自儘,也最終釀成父親的悲劇,他必定會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也必定愧疚難當。

情緒激動之下,他會做什麼?她猜不到,也不敢猜,隻能拚命往寒川趕去,希望儘早看見他。

不論他變成什麼樣,隻要能看見他,她才安心。

***

寒川之寒,如冰刀刮肌,如冰錐刺骨。

即便有神力護體,這極寒之地也難免令姽寧翅膀僵硬些許。

可她不敢鬆懈,拚命振翅,聚目眺望前方,不遺漏任何角落。

直到飛躍晶瑩寬闊的冰河,在望不到儘頭的皚皚冰雪中,那抹鮮豔的紅色猝然抓住她的目光。

他站在兩座墓碑前,巨大的身軀宛若一棵高高矗立的紅鬆。

姽寧即刻加速往那兒飛去,漸漸,他的樣貌徹底展露在她視線中,越發清晰。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懷蒼的真身——通紅的龍角宛如徐徐燃燒的火焰,在這滿目雪白的山穀格外耀眼。身軀猶如一頭矯健威猛的狼,毛發仿佛是滾過熊熊烈火而染的鮮紅。

她驀然想起自己初次與懷蒼去往東來山的途中,在山穀歇息時,半夜聽見十分響亮的水浪翻騰聲。當時以為是猛獸在池內戲水,卻在岸邊見到懷蒼的‘心魔’。

此時尋思,想必那晚他已悄然變過真身,隻是她過去時,他已恢複了人形。

姽寧穩穩落在雪地中,離他約莫十丈距離。

見他雙腿仿佛紮在地裡,一動不動似一尊雕塑。她想了想,衝他叫喚:“懷蒼!”

她聲音不小,在這空曠山穀還回蕩著餘音。他必然聽見了,卻沒動靜,也沒回頭。

姽寧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幾步,再喊一聲,他仍未回應。她再試探地朝他邁近幾步,正要張口……

“怎麼?”他突然開口,聲音十分低沉,比‘心魔’附身時還要沉。

姽寧頓住腳步,將他盯著。

他緩緩扭頭,朝她看來。

“你也怕了?”他問道,目光是帶著審視般的冷漠。

他的神色分明寒涼如冰,姽寧卻隱隱感覺他眼底潛藏的失落。

她恍惚能看見幽冥獸龐大的身體裡,十歲的懷蒼正蹲在角落,抱著自己小小的身軀,試圖借用這巨大的身子將自己隔絕開來,並保護自己。

那句你也怕了?問得幾分心酸。

姽寧踏著鬆軟的雪走上前,仰頭道:“我能怕你什麼?怕你龍角太尖刺疼我?還是怕你身子太壯擠著我?我豈會那麼容易被你嚇住。”

她說罷,他沉默不語,又是將她冷冷睇著。

被睇久了,姽寧總覺得他眼神有種輕蔑,仿佛在說:把你嚇住很難?

姽寧清了清嗓子,指著他,繼續閒扯:“瞧!你是紅色,我是黑色,作為夫妻,咱兩這配色還挺搭的。”

他繼續睇著她。

“......”姽寧以為他多少會感動她這番‘夫妻毛色搭配’的言論,卻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尷尬。

她差些忘記了,此時他的性情定是有所變化,她捉摸不透,索性也不再開腔,禮尚往來地將他盯著。

他忽而朝她邁開步子。

若說她的腳步聽著不過像踏碎枯葉的聲音,他的四足一步步落下的重重腳步聲,則猶如碾碎骨頭一般,幾分驚悚。

幾步便站在她麵前,身高的差距迫使姽寧拚命仰著頭才能注視他的眼睛。

就如當初的心魔一樣,他並不會屈就她的身高而低下`身來,一雙銳利又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地垂看她。

“你知道我應該怎麼做嗎?”聲音也是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這話問得姽寧不明所以,將他怔怔看著。

他啟口,一字字說得平緩又薄情:“我該,殺了你。”

“......”姽寧傻眼。

心頭被他脫口而出的‘殺’字,紮紮實實地刺了一刀,生疼。

第51章 姽寧:去你的臭男人!

她火急火燎地趕來, 生怕他想不開。他無情無義不礙事,冷言冷語也沒關係,因為他受了幽冥獸的影響, 性情怎麼變她都忍。

但他竟說要殺她?

姽寧一口怒氣滯在%e8%83%b8口,惱得她伸出翅膀指著他, 就要開罵:“你......”

被他搶先:“你會擾亂我的情緒,影響我的判斷,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的確該殺你。”

姽寧張口呆住。

她是不是被這酷寒之地給凍傻了, 為何這種冷酷無情的話, 聽起來像是誇她很厲害?-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她把鳥頭昂得更高,%e8%83%b8肌也挺得格外突出:“但是你不會!”

她著實佩服自己膽量, 沒有第一時間逃開,而是硬著頭皮說了這麼一句蠢不拉幾的話。

天知道他會不會真的要殺她!

見他微斂的目光毫無波瀾, 她就後悔了……

“當我沒說。”姽寧轉身離開,一邊扭動被凍得發僵的膀子, 一邊罵罵咧咧:“你瞧著挺好, 看來想不開的是我,跑來這裡送死。腿在你身上, 想回就回, 不想回也不勉強。當然你最好彆回, 免得我整日提心吊膽要被你殺。”

發了頓牢騷, 她抖擻翅膀就要離開。

“我說了你能走嗎?”警告的聲音冷不防響起。

“我管你說沒說!”姽寧嗖地就往天上飛。

雙腳剛剛離地, 啪地....被一道無形之力給拍回去,整個鳥身很不雅觀地趴在雪裡,臉也埋了進去。

姽寧悶在雪裡深呼吸:他被幽冥獸擾亂了意識,不是懷蒼, 不是懷蒼,不是...

“去你的臭男人!氣死我了!”姽寧再也無法冷靜,暴躁如雷地跳起來。

她震動羽毛甩掉身上的雪,啐一口嘴裡的雪渣,雙翅大扇,蕩起狂風,將地上的雪嗖嗖卷起來。

一聲怒吼:“我跟你拚了!”

卷在空中的雪花頓時化作尖銳的冰錐,朝他刺去。

他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就在數不儘的冰錐紮著的刹那,砰砰砰,似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冰牆上,儘數破碎。

眼看強攻無用,姽寧又震動翅膀,周身蕩出騰騰煞氣,如洪一般朝他洶湧撲去,須臾將他淹沒。

就在她信心十足能融穿他的防禦時,絲絲縷縷的血霧自漆黑的煞氣內逸出,不消會兒就將煞氣徹底吞沒。

至始至終,懷蒼都站在原地,縱然她使出渾身解數,他也隻作抵禦。

唯一一次主動出手,恐怕就是方才見她毅然決然要跑,情急之下想要拽住她,力道一時沒控製,把她給拽到雪地裡了。

幽冥獸的力量的確不太好控製。

因懷蒼輕而易舉化解煞氣,且在她三番五次的攻擊下都毫發無損,姽寧大受打擊,懷疑自己體內的鳳凰神力是不是假的。

望著前方血霧彌漫中的巨大身影,那傲睨眾生的姿態,令他看起來凜凜不可近端又格外孤寂。

四周繚繞的血霧仿佛地獄中被煉化的孤魂,凝聚成他強大的盔甲。他是踏著血海屍山而來的地獄靈獸,周身挾裹著的氣息,是能消殺一切、令萬物畏懼的死亡之力。

此時此刻,她才有些明白幽冥獸的含義,代表死亡和絕望。

縱然她體內有一部分鳳凰神力,但顯然他們之間力量懸殊,她無法破除他的盔甲,也無法靠近他半寸。

思量片刻,姽寧立即打開識門。百靈曾與懷蒼父親交手數次,湮滅又曾與懷蒼屢屢對戰,他們的經驗自然比她多。

長話短說後,姽寧問道:“我必須近身侵蝕他的意識,你們幫我突破他的防禦!”

百靈興奮得哈哈大笑,摩拳擦掌要與幽冥獸一戰。就連平日不愛吭聲的湮滅也躍躍欲試,若有機會與幽冥獸交手,豈不快哉。

姽寧大大方方讓出肉身,讓他們上去較量。

不出半個時辰,兩人就被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