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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

旁邊的希希一邊堆雪球,一邊笑道:“帝後怎麼舍得囚禁大帝?大帝惹帝後生氣了,他們總得談談。”

南辛納悶:“都談了兩天兩夜,還沒談好?”

趴在樹下的雪狼依舊懶懶地曬著太陽,隨口插兩句話:“得看大帝什麼時候服軟,談不攏就一直談唄。”

南辛不知幽冥獸的事,還以為兩人果真發生了矛盾,一張小臉愁得直蹙眉。

在後方何問閣的樓頂,堯大仙正站在窗前,也往西山那紅彤彤的火球眺望。

仙童變作的黑色小獸跳在窗台,目光落在堯大仙灰白的發上,問道:“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等她自己喚醒記憶?”

堯大仙眼中帶笑:“她這樣挺好的,有相伴一生的夫君,還有一個懂事的孩子,三口之家樂融融”

小獸見他無動於衷,漸漸生惱:“把她的力量和記憶全部還給她,難道不好?你不希望她記起過往?”

堯大仙慘淡一笑:“如此她也會記起我的不堪....我竟怯步了。”

小獸搖頭,輕輕歎了聲,無奈道:“沒有麒麟的力量,你會死,何況這邪氣你也快壓不住了。”

堯大仙麵容微僵。

原本明亮的眼珠漸漸渾濁,遠處的火球在他眼裡其實是一團模糊的紅光,他的身子的確衰敗得很快。

***

西山山頂。

相較於火球外適宜的溫度,球內的溫度堪比煉獄,烘得幽冥獸維持不住龐大的獸身,變回人形。

他被火球內|壁延伸的爪子擒住雙臂雙腿,稍微掙動,火爪的熱度又上升幾分,爪尖幾乎刺入他肌膚,燙得他苦不堪言。

姽寧坐在前方,悠閒地晃了晃手中茶杯,再端起茶杯,對著杯口吹了吹。茶水與炙熱的空氣瞬間淬出一團熱氣,給悶熱的空間又添幾分濕熱。

鳳凰不懼熱,也不避濕。倒是對麵被她綁得嚴嚴實實的‘心魔’是個趨冷懼熱的家夥,熱氣滾滾地往他臉上襲去,就像燒開的水,燙得他兩頰都暈開兩抹紅霞。

他咬牙道:“你就不怕我這副皮囊被燙傷毀壞?”

姽寧未答話,甚至瞧也沒往他那瞧一眼。她慢悠悠地呷一口清香撲鼻的茶水,待茶水的清新在喉間散開,舒服的歎口氣,這才抬眼望去。

前方的男人正用著懷蒼的模樣,與她怒目相視。眼裡不是她習以為常的柔色,也尋不見半點溫情。那雙滿滿裝載她身影的目光,隨著他的意識一同被封印在七竅玲瓏境。

這個‘心魔’哪怕與懷蒼是不可分割的同體,她也絕不會認同他是自己的丈夫。她要的人,總歸有著愛她的魂魄,豈能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姽寧目色漸冷,譏誚地嗬了一聲:“我喜歡的又不是這副皮囊,倘或這般膚淺,我便與你相好了,何故將你抓來這裡囚著。”

‘心魔’因她這話,心頭升起一陣無名火。

當初倘或不是因為他出手殺了狼王,懷蒼的母親早就被狼王給侵占。那些雪狼不聽解釋,亮出獠牙就要咬他們,若不是有他,懷蒼與他母親早就喪命。

所有的人都不懂感恩,甚至將殊予的死怪在他身上,將他囚禁在七竅玲瓏境內。應庬擔心他的力量會掙脫封印,就用噬魂靈啃咬他,令他終日痛不欲生。

他們永遠隻會怕他懼他!

而今他逃出封印,要將那不公不正的天庭鏟除,免得那些昏庸的仙官聽聞他在天界,就來給他定個莫須有的罪名,因為他依舊被所有人視為必須除去的異類。

這個女人也是如此!

對懷蒼百般溫柔,對他冷言厲色,甚至出手傷他。僅僅因為性情不同,她便如此厭他。

‘心魔’越發惱怒,衝她吼道:“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把他放出來!”

這話分明是帶著怒氣喊出,姽寧卻在他眼底瞧見了濃濃的不甘。一眨眼,又隻剩滿目怒色。

姽寧將茶飲儘,慢條斯理的說:“你若不肯解開封印將他放出來,我就陪你繼續熬。”

‘心魔’冷哼,眼中的陰狠合著幾分自嘲:“放出來之後呢?你們又想將我封印起來?休想!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

姽寧握杯的手微微收緊,提至%e8%83%b8口的氣甚至慌亂地顫了兩下。

她強裝從容地望過去,想從他的怒容中瞧出一絲玩笑般的破綻。盯了許久,那裡隻有挑釁,令她深以為然他會那麼做,絕不唬人。

她受夠了與他鬥智鬥勇……

她的力量雖然變得強大,但這顆血肉做的心還不足以強大到能淡然麵對懷蒼的死。

哪怕隻是一句威脅,她也不敢冒險。

她的耐心即將告磬,快三天了,她連懷蒼在哪裡都沒找到……

這幾日她屢次鑽入‘心魔’的靈識,試圖用鳳凰神力擊碎封印。‘心魔’顯然對她有所防備,將靈識內的七竅玲瓏境給藏起來了。

她隻能看見山一般高大的屏障,穿過屏障後,又是一麵屏障。‘心魔’在靈識內設下了無數屏障,就像一座無窮無儘的迷宮,讓她的元神在裡頭漫無目的地瞎撞。

他是幽冥獸,自然有能力防備她的侵入。而她束手無策,隻能等他自願將懷蒼放出來。

但這個願景真是癡人說夢!

姽寧收了目光,垂下眼。

品茶的速度放緩,腦中卻在迅速地計量,該如何攻破他的防備。

依照天帝所言,幽冥獸本身隻是力量,與本體融合之後,才會結合本體的性情產生意識。

這或許可以理解為,某個時間,懷蒼的一部分性情被幽冥獸吸收後,才分割成了不同意識的兩人。

她是否能推斷,‘心魔’的意識誕生之前,懷蒼體內的幽冥獸力量並未覺醒,某個觸發點導致了力量覺醒,並與懷蒼的魂魄融合,最終形成如今的‘心魔’。

興許能從‘心魔’意識形成的這個觸發點著手,看看能否找到他的弱點。

至於觸發點……

喝足三杯茶後,姽寧將茶杯放下,突然問道:“你做過夢嗎?”

‘心魔’遲疑了一下,斷然道:“我又不似你們有七情六欲,做什麼夢。”

“是嗎?”姽寧似笑非笑,心中卻道他撒謊!

但凡有自主意識且會思考的生靈都會做夢,隻是夢的程度和長短不同。有些夢稍縱即逝,醒來就忘,誤以為沒做夢。而有些夢即便醒來還會殘存在腦中。

不論什麼夢,她都能捕捉,除非對方設下封印,才難以窺探。就如懷蒼當初為避免她看見七竅玲瓏境,索性將自己的夢也給封住。

夢裡的意識都是混沌不清的,隻要引導‘心魔’進入夢境,她就能找到他誕生的觸發點。

姽寧又道:“不做夢真可惜,在夢裡什麼都有,包括你要毀去天庭,眨眼的工夫就能辦到。”

“可笑!做個夢也能沾沾自喜。”他譏諷道:“這和白日做夢有什麼區彆,都是懦弱者癡心妄想的幻念。我要的是讓這世間秩序真正切實地掌控在手中,可不是你們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姽寧笑他野心不小,又兀自說道:“夢還有一個特點,會透射你的內心。就好比……”

她雙目如鷹,直勾勾將他盯著,接著道:“你夢裡出現過殘月紅天,便說明讓你印象深刻的某一天,夜空的月亮殘缺不圓,眼前儘是腥紅的鮮血,紅得染遍了天。”

殘月紅天....

‘心魔’被她話語牽引,失神了刹那。

不,那天並非殘月,那是圓月。

圓月之時,狼族的野性最猛,力量也最強。狐女正是利用這點,將狼王的野性誘出,令其失控,也令整個狼族都因狼王被殺而憤怒萬分。

姽寧見他神色定住,趁機以神力具象神思,一縷縷悄無聲息地鑽入他腦中,一寸寸侵蝕他的意識。

他雙眼漸漸闔上,又猛地睜開,似乎察覺到什麼,試圖頑抗,讓自己保持清醒。┅思┅兔┅在┅線┅閱┅讀┅

姽寧不斷蠱惑:“遍地的血是雪狼族的血,你身上也流了血,是雪狼抓傷的。因為他們不聽你們的解釋,執意要殺了你們,為狼王報仇。”

‘心魔’發狠地咬牙:“所以他們該死!”

“對。”姽寧順著他的意,說:“他們的確該死,你該保護自己,保護母親,隻有你的力量才能自救。”

“隻有我可以...”‘心魔’目光開始遲鈍,訥訥地重複她的話。

在姽寧不徐不疾的攻勢下,‘心魔’複闔上眼,直至沉睡。

不久,姽寧看見他額間顯現的黑色夢念,那是噩夢,這才確定他已進入夢境。

她不敢耽擱,連忙打開識門,叫百靈和湮滅守好她的肉身,即刻以元神進入‘心魔’的夢境。

*

四周漆黑,看不見光亮,姽寧手中的火光將將生起,周圍的黑暗如同一隻張開口的猛獸,噗地就將這火光吞滅殆儘。

她嘗試了幾次都無用。

哪怕她知道這不過是夢境,卻恍惚有種被黑暗扯入無底深淵的錯覺,每次火苗被黑暗吞滅,心中就會覆上一層壓抑感。

這恐怕就是幽冥獸的力量所帶來的,死亡般的絕望。

忽而,前方顯現一團光亮,光亮中走出一個人,身形不高。姽寧一眼就認出那是孩童時的懷蒼,眉目之間和南辛有七八分相像。

懷蒼身旁的光亮漸漸變大,直至將周圍照亮,他茫然環顧四周,上方是無儘的黑,下方是望不到儘頭的血湖。血湖突然湧動,在他麵前凝聚成一隻龐大的獸影,正是幽冥獸的模樣。

懷蒼眼中分明露出驚恐,雙足卻定定紮在原地,仰頭問道:“母親說我體內有強大的力量,是你嗎?”

那血湖形成的幽冥獸隻是默然看著他,沒說話也沒動。

懷蒼試探地伸出手,說:“你將力量給我,我要去救母親。”小小年紀,即便麵上恐懼,語氣卻有著異乎常人的強勢和堅定,他篤定這力量會為他所用。

幽冥獸終於動了身,踏著血湖朝他慢慢走去。

它蹲下來,伸出前爪,觸碰懷蒼的手。爪子化作血水,沿著懷蒼的手臂纏繞而上,直至將懷蒼半邊軀乾覆蓋。

姽寧聽見了幽冥獸借用懷蒼的身體,發出的聲音:“我要依附你的魂魄才能出去,否則你就用不了我的力量。”

“如何依附?”

“將你一魂一魄給我,不要抵抗。”

懷蒼眉頭都沒動,毫不猶豫:“隻要能救母親,整個魂魄給你都行!”

最後,姽寧看著整座血湖湧入懷蒼體內。他自願與幽冥獸融合,也自願獻出一魂一魄,供幽冥獸形成自己的意識。

而後懷蒼將狼王一舉斬殺,救下母親。直到被狼群圍攻打傷,他突然變了一個人,凶狠而暴戾,將雪狼屠殺殆儘。

這便是懷蒼十歲時,他父親前往天庭參加天帝壽辰,他和母親留在寒川的遭遇。

那晚寒川無風,四周是萬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天上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