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
但他氣息尚有,隻是心跳十分急促,看來藥勁還沒緩過去。
想必是強行壓製藥性,導致氣血阻滯在心口,最後心脈崩斷,才吐出血來。
見他臉上紅得發紫,脖子上更是青筋暴起,姽寧氣得拳頭都硬了。
那無恥的太後究竟下了多重的藥給他!是要打算與他縱歡整夜嗎?
第73章 你若以身飼魔,我便準你渡……
姽寧趕忙將他上身扶起, 靠在自己身前,再將藥丸塞入他口中。但他牙關咬得十分緊,撬不開半點縫隙。
委實令她心疼。
也不知他昨晚究竟經曆了什麼樣的折磨, 以至於暈倒了仍下意識咬牙,拚命忍耐。
姽寧隻好讓他後腦靠在自己肩膀, 再捏住他下頜,手掌徐徐催出神力,迫使他張開嘴。再火速將藥塞入他口中,灌下茶水。
直到他將茶水和藥儘數服下, 她才鬆口氣。不過是喂個藥這般簡單的動作, 卻耗費不少氣力。
姽寧幫他換了身衣裳,再清洗他臉頰和青玉榻的血跡後, 便將褥子重新鋪好,讓他躺下來。
地府藥醫的解藥果然好, 沒多久,浮生臉上的異色開始消退, 他睜開眼, 蘇醒過來。
隻是他意識尚未徹底清醒,茫然的將她看著。見她目光柔色, 臉上笑意幾分欣喜, 卻以為是夢。
直到她一句清晰的:“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才喚醒他的神思。
他眨眼再看, 她眼中淡漠如水, 尋不見半縷柔光。
浮生想要撐起身坐著, 姽寧摁住他肩頭,說:“你心脈受損,好生躺著。”
浮生沒再堅持,訝異的望著她, 神色滿是不解:為何救我?
姽寧坐在床沿,道:“對你而言,魔不會救人,隻會殺人嗎?”
浮生沉默了會兒,搖搖頭。
姽寧察覺他有話要說,便指了指他手,道:“你就在被子上比劃,我看得懂。”
浮生想了想,執意要坐起身。姽寧拗不過他的倔性子,隻好扶他靠坐在床頭。
他在被上寫道:‘凡人有善有惡,妖也有善有惡,魔亦然。’
“你覺得我是善是惡?” 姽寧反問道。
他沒果斷回答,蹙眉思索半晌,瞧得姽寧直發笑:“我這麼讓你為難嗎?善惡都不好分辨?”
浮生斟酌一番,終是寫:‘救我的你,是善。殺了國師的你,是惡。幫我驅逐太後的你,是善。揚言打敗我們之後,要吃了王宮之人魂魄的你,是惡。’
姽寧哼一聲,不滿道:“國師殺人不少,且要殺你,我殺他等於救你,如何是惡?”
浮生寫道:‘他人之惡,死後自有地獄懲戒,但你的善與惡,卻是由你的意識及行動決定。他未曾觸犯你,你卻不由分說殺他,即為惡。’
“你怎知他沒觸犯我?”姽寧辯駁道:“我若說,他犯了我的大忌,不得不殺,他作惡多端,也不得不殺。你還覺得我殺了他是惡嗎?”
浮生默然忖思。
佛隻教不殺生,沒有不得不殺。殺生的動機皆為惡念湧現,心魔作祟。若犯殺忌,破了戒律,就不再是佛門弟子。
這是師父教他的,也是佛經中所悟出的。
但佛與魔的根源不同,信奉的也不同。他又如何勸她理解佛門的處事之道?除非讓她心甘情願接納佛門觀念。
稍時,浮生寫下八個字:‘心有明光,燎為火源。”
“哦?”姽寧眉梢微挑,“怎麼說?”
‘你救了我,說明心中存有一絲善念。你若以此零星之善約束自身,摒除惡念,便可聚成善火,以善渡行。”
姽寧哈哈笑道:“談了半天,你是要勸我放棄魔道,遁入空門,與你一樣做個六根清淨的和尚啊!”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屑,浮生並未在意,隻是繼續寫:‘既然有善,為何不用善念化解心裡的殺意?’
姽寧將手撐在床沿,傾身過去,另一隻手勾住他下巴,戲謔道:“你這是打算渡一個魔嗎?’
浮生從容的接過她的目光,她說的沒錯,他想渡她。
住持臨終前,曾將他叫去屋中,切切叮囑:“那魔物十分厲害,即便你修行百年,都不一定能將她降服。唯一的辦法,是用佛法渡她,即便不能令其皈依佛門,也可引其向善,放下殺念,救世人於屠刀之下。”
隻因親眼見識過她的厲害,他從未想過要渡她。更因,他心底對她總殘留無法釋懷的憤怒,怒其欺騙。
經過昨晚之事,他竟一夜釋然。
不論她做過什麼,誆騙也好、利用也罷,他都必須渡她。縱然會因此激怒她,被她殺死,卻不是他縛手縛腳的理由。
見他目光堅定,神態安然,竟有些像寺廟內寶相莊嚴的大佛。
姽寧忽然對浮生這個和尚有了幾分興致,並非將他視作懷蒼的化身,而是一個獨立的凡人。
她坐起身,雙手抱%e8%83%b8,道:“你說說,要如何渡我?”
浮生寫下:‘每日在此靜心聽我念經,隨我參習佛法。’
姽寧摸了摸下巴,頗為不滿:“聽起來格外枯燥啊。”
就在他打算再勸時,她忽而壞笑:“我可以答應與你做這些無趣無味的事,但我有個條件……”
浮生將她看著,等她提出條件。
姽寧湊近他耳旁,嬌柔的聲音化作絲縷細線,糾纏他耳膜:“你將身子給我,以身飼魔。我將時間予你,準你渡我。”
浮生淡然的麵容泄出幾分驚色,未予回應,也未否定。
“我給你一個月時日考慮,你好生思考我這有益無害的條件。”姽寧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姿態仿佛一位正在恩賜眾臣的君主。
說罷,她衝他俏皮的眨眼:“用你的身子換來他們活命,其實真不虧啊。”須臾消失在他視線中。
直到姽寧離開良久,浮生依然呆怔地靠坐在床頭。
以身飼魔....
若為渡魔救世,就要破戒犯忌,甚至冒著被師兄唾罵,逐出佛門的風險嗎?
***
卻說太後,自打被姽寧現身威脅,就日夜不安。
沒多久,她暗中召集國內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寺方丈,於宮內秘密議事。
“那魔物十分囂張,在本宮麵前揚言要將吾國和尚吃光吞儘。本宮等不得九年,還請諸位大師共商計策,如何除掉那個魔物?”
太後自然沒臉說出秋華寺那晚發生的真實情況,隻將魔物往惡了說,激起他們的憤怒。
而在前兩日,太後派人暗殺了幾位和尚,以此令自己所言更有說服力。
如她所料,大家紛紛叫著要儘快除去魔物。
有方丈道:“南國有位空明法師,相傳是伏魔大帝麾下神將,來到凡間渡世人疾苦。我有幸曾去南國拜,親眼見他伏妖的本事,還見其與地府神官通言,的確是有通天的本事。”
太後聽言大喜,並暗暗計量。
*
三日後,太後廣發請帖,說是將南國的空明法師請來了都城的千雲寺,邀請國內各位高僧前去聽法。
秋華寺自然也收到了請帖,寺內師兄們對空明法師早有耳聞,有此機會必然想去見識一番。
浮生也對空明法師慕名許久,隻是太後曾對他下藥,他仍心有餘悸。但凡與太後有牽扯的事物,譬如都城,在他眼中都是不可涉步的洪水猛獸。
晚間,浮生盤腿坐在案幾旁,待將經書放置整齊,不經意瞧見桌上的請帖。
他將請帖拿起,打開,看了看,正要闔上,一隻手突然伸來,將請帖奪走。
他抬頭,就見姽寧倚在桌邊,正饒有興趣的閱看請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自打那日清晨,她已有十九日未曾出現,距離她說的一個月期限,還剩十一天。
他怎知姽寧一直隱身在他屋中,隻不過他看不見,才以為她離開了許久。
姽寧將請帖闔上,擱在桌上,問道:“不想去嗎?皺起個眉。”
浮生搖搖頭,手指在桌上寫下:‘屆時太後也會住在千雲寺。’
姽寧笑道:“那麼多和尚,她還能將你怎的?難得有機會,你不去與那個什麼法師學習一下?興許還能學來驅魔的本事,將我降服呢。”
浮生默然睇去,分不清她是玩笑話,還是當真希望與她好好鬥法。
忽而一陣寒風從窗戶灌入,入冬時節,夜晚冷風徹骨。
姽寧下意識喃了句:“山裡的冬天就是冷。”
浮生這才發現她衣裳單薄,似乎每次都是這緋色的薄薄裙裳。他起身,走向窗台。
姽寧陡然橫跨一步,將他攔住,仰頭問道:“怎麼樣,我的條件考慮得如何?”
浮生知道她問的是什麼,繃著臉,雙?唇也緊抿,一副難以抉擇的糾結樣子。
姽寧竊笑,看樣子他當真在考慮為了蒼生而飼魔啊。就在浮生還未思索好該如何回答,她忽而身形一閃,消失在他眼前。
她時常這般行蹤不定,浮生見怪不怪,繼續走去,將窗戶關上。再來到衣架旁,褪下外袍,隻著一套純白裡裳,赤腳走向床榻。
待榻內‘風光’進入視線,浮生愣在原地——
消失的姽寧不知何時出現在床上,她側身以肘撐在榻上,微微一笑將他望著。唇角微翹,%e5%aa%9a眼含光,奪人心魄的妖精,大概就是如此。
浮生麵無表情的收了目光,正要轉身。
姽寧抬手,煞氣化作的繩索迅速套住他腰身,將他扯向床榻。嘭的一聲,浮生摔在床上,床簾即刻落下,罩下一方昏昧。
“小師父如此糾結,不如我幫你做決定吧。”姽寧趴在他身側,道:“你是佛門弟子,蒼生可得救啊。”
說罷,在他慌亂的目光中,她將手自他%e8%83%b8口往下試探,眉眼的笑得十足魅惑:“放心,我會很溫柔的,不疼。”
說罷,她舉止越發放肆,浮生呼吸一滯,想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卻被她用煞氣捆住了手腕。
他被迫貼在床榻,無法掙脫。
姽寧手掌從領口探入,以一種極為折磨而曖昧的速度緩緩而下,最後緊貼丹田的位置。熱度自她掌心徐徐傳出,遍及他周身,烘得他周身發熱。
奇異的是,他卻無被灼燙的痛感。
浮生原本以為她要強行與他行合歡之事,這會兒卻迷惑了,她將他身子烘熱作甚?幫他驅寒?可他體內並無寒氣。
“嘖嘖,還藏得住呢?”姽寧突然出聲,幾分譏笑。
他越發困惑,她盯著丹田之處,不像在與他說話,好像他肚子那兒有什麼東西?
浮生低頭瞧去,除了她的手,也沒什麼端倪。
這時,姽寧語氣倏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烤焦了!”
話音剛落,她將熱度再催烈幾分,隻見一張黃色紙片做的小人,從浮生身前衣裳敞開處鑽出來。
它忙要飛逃,姽寧的煞氣果斷纏住它後腿,將它往下拉。
浮生詫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