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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做飯、打蝴蝶結之外,又多了一項讓我驚歎且滿意的技能——安慰人。”

裴星遙脫口而出:“我隻是安慰你。”

杜晚晚一抬頭,就看到她的助理滿眼都是懊惱,恨不得把剛剛那句話吞回去,看他嘴角的肌肉動作,應該是忍不住咬了舌尖一下。

“乾嘛!”杜晚晚輕輕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輕斥:“不許咬舌尖,不會痛是吧?”

裴星遙趕緊鬆開,可嘴裡已經嘗到一點點血腥味了,登時不敢說話,怕一張嘴她就察覺出來。他正想辦法遮掩這件事的時候,冷不防聽杜晚晚說:

“有時候,我覺得你真像我的劍。”

她……她說什麼?裴星遙腦袋嗡的一下,居然被一根在青石板縫隙之間凸起的竹根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迎麵摔倒。

“你……你……”他睜大了眼睛,愕然地看著她,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杜晚晚不由得摸摸鼻子,目光四處亂飄了一下。

這個,她本來不準備告訴任何人自己穿書這件事的,但是就在這一刻,就在裴星遙說你跟他們有本質區彆的一瞬間,她忽然就想試試,看看裴星遙會不會把她當成一個怪物。

按照眼前這個狀況看,好像確實有點……呃,驚悚?

一個病秧子,還是在孤兒院長大,二十年來口袋裡沒有揣過一張百元大鈔的窮光蛋,說什麼劍,是有點太離譜了。

在這個靈氣複蘇的年代,人人都有機會修煉,但所有的修煉,都需要花錢。醫修、器修、劍修,可能是其中最花錢的三種職業。

沒辦法,劍修靠打架磨煉自己的劍意,在戰鬥中領悟劍心,一次比一次艱難的戰鬥,才能一次次地提升劍修的境界。打架嘛,免不了受傷,為了避免仇家趁你病要你命,受傷就得趕緊好,為了趕緊好就得話更多的錢去買藥、治療。而為了每一次打架不受傷,就得無數優質地礦石喂給靈劍,提升靈劍的品質,讓靈劍早點開竅,生出劍靈,助劍修打開劍府。

總而言之,劍修是燒錢職業中最燒錢的,她從前是個窮光蛋跟病秧子,不可能有什麼“我的劍”。

說出前世的事,好像也有點嚇人。

杜晚晚隻能亡羊補牢地打補丁:“我是說,我夢想裡的劍。我說過的,我從小幻想我的身體健康,能做一個戰無不勝的劍修,對不對?”

“嗯……”裴星遙似乎還有點緩不過神來,點頭的時候,臉色在燈光下有點慘白。“您說過。”

“我想象中,如果我有一柄靈劍,如果我的靈劍有劍靈,大概就是你這個樣子的。”杜晚晚比劃著,“你知道靈劍、劍靈跟劍主的關係吧?那不是像外界說的,簡單的主仆,那是一種心靈相通、休戚與共,像自己身體一部分,或者說另一個自己的關係。我的劍一定會像你這樣,永遠相信我,支持我,聽我說任何話,都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並且幫我解開心中的煩憂。”

她……她對靈劍的要求這麼高嗎?裴星遙吸了口涼氣。

那麼,第一世的他豈不是叫她非常失望?他那時候就是一柄廢劍,既不會說話,也不能表達,更彆說化作劍靈,做她的萬能助理,幫她排憂解難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杜晚晚有些無奈,還有些好笑,原本壓在她心裡的那些情緒,好像被他的話、他的表情給一掃而光了,她現在感覺非常輕鬆,那種她能戰鬥到底並且堅信自己戰無不勝的感覺,又回來了。

“剛說你了解我,你現在又胡思亂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很好,非常好,有你在我身邊真是太好了,我簡直想象不出世間能有誰能代替你在我身邊的位置。”

“咚咚咚!”

剛說完這些話,就聽到遠處傳來敲擊玻璃的聲音。杜晚晚轉頭,才發現他們說著走著,竟然走到了主宅的花廳外麵。尚雲樂跟餘嘉妮都接到了消息,正站在花廳的玻璃牆內,雙雙板著臉看她。

尚雲樂一雙眼睛幾乎噴出火來,她抬手,用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符咒,在玻璃牆上寫了一行字:

我三番兩次提醒你注意保暖,現在主力拔除你劍府內的毒素,你的心肺功能還非常脆弱,不要在寒冬裡久呆,請問大小姐是準備再發一次燒把你的心肺功能全毀了嗎???

三個問號大大的,每個問號底下的一點,都像是要戳在杜晚晚這個不聽話病人的肩膀上。

“哎喲,藥丸,醫生罵我了。”杜晚晚笑了,抬手拍拍裴星遙的手臂,便提著裙擺往花廳的側門走。

跑了兩步,又回頭說:“哎,裴星遙,你什麼時候能改改那封建意味濃重的‘大小姐’跟‘您’?餘醫生都叫我晚晚了,你什麼時候改改稱呼,叫我一聲‘晚晚’?”

她鼓勵著:“來,星遙,已經下班了,說一聲‘晚晚,再見’。”

回答她的,是她那無所不能的助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像窮光蛋忽然中了九千億大獎似的,用“我又做夢了”的目光看著她。

唉!算了,來日方長嘛!

杜晚晚無奈地笑了一下,又聽到幾聲敲玻璃的聲音,趕緊提著裙擺跑回去了。

她今晚穿了一條大紅色繡金線的及地長裙,寬大的裙擺在她小步急快的跑動下撒開如紅雲,金線繡成的紋路在紅雲中若隱若現,仿佛金色的鳳尾飛在彤雲之中。

裴星遙是怎麼回到門廊附近,是杜家的哪個員工幫他把自己的車開過來,他是怎麼坐到車上,開出杜宅的,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他滿腦子都是她剛才的話,一句又一句地在腦中回響著。

“有你在我身邊真是太好了……”

“我簡直想象不出世間能有誰能代替你在我身邊的位置。”

“你真像我的劍。”

“你什麼時候改改稱呼,叫我一聲‘晚晚’?”

他知道自己不該抱有奢望,他能化作人形留在她身邊,而且還重生了一次,這已經是天賜的運氣了。他不能奢望更多,人生沒有那麼多運氣,他沒有那麼幸運的。

可是……他還是控製不住地想。哪怕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會,對的,你看,這個世界現在不僅有靈氣,有修仙,他是重生的,現在還有個係統在作祟,這不就表明,很多超乎尋常的事情是允許發生的嗎?

那麼,她有沒有可能想起第一世的事情?

想起……他們曾經那麼親密無間地並肩作戰過,他有沒有機會告訴她,曾經那把被她傾儘一切滋養的靈劍,並不是一無所知,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為他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深深地鐫刻在靈魂中,輪回了兩世,都沒有忘掉?

“不……”裴星遙聽到理智一點的那個自己迫使自己說話,但聲音都是顫唞的。“你不要亂想,這是你能想的嗎?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貪求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會誤入歧途的……”

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空調已經不管用了。裴星遙不得不將車窗打開,讓大雪過後的森寒夜風灌進來,將他全身沸騰的血液降溫下來,讓他幾乎鼓脹得要飛上天的心都冷縮,降落下來。

他那幾乎沸騰的血液跟腦子,也才被寒風降溫下來。

理智回籠,他終於記得提醒自己:“你彆圖一時痛快,就害了她。”

最後四個字相當具有殺傷力,終於讓他在夜色裡緩緩地冷靜下來,回複成了平時的裴星遙。

“什麼‘晚晚’?你彆瞎叫。”他在刀子一般的冬夜寒風裡提醒自己,“這是一條不能跨越的線,她還以為你對她隻是普通的喜歡呢。她把‘分寸’交給你,她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也什麼都不知道嗎?”

喊出這個稱呼是什麼後果?你不清楚嗎?這就相當於你那道阻攔感情的閘門,再也關不上了。

泛濫即災害。

裴星遙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地念著。-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車子似流星一樣劃過霓虹璀璨的城市,奔向孤寂的原點。

——

杜晚晚回到花廳裡就被尚雲樂跟餘嘉妮聯合起來嘮叨了一頓,雖然她是杜家大小姐,但是醫生在病人麵前的權威不可侵犯,她隻能老老實實地聽訓,同時喝下了一大碗暖身的湯藥,然後被勒令必須先沐浴更衣,泡了個藥浴之後,才準許去書房處理事務。

“我聽說彆的公司總裁董事長什麼的,都已經放假了,大家都準備過年了,怎麼大小姐你還有這麼多事啊?”田思思為她準備著茶點,檢查書房裡的光線和溫度,嘟囔著。“大小姐,你也太忙了,一點享受的時間都沒有,健康的人都吃不消啊。彆家的千金小姐,彆說像你這麼大的,就是比你還大十歲的,那也是每天遊艇酒會時裝周,玩得不亦樂乎的。”

“可她們得問家裡人要錢,得有家裡人的寵愛才能有錢花,我麼,就不用看人臉色啦,彆人得看我臉色才行。”杜晚晚伸了個懶腰,在她最喜歡的搖椅上坐下。

“天下沒有絕對的自由,不能又享受金錢,又不看彆人的臉色,又沒有敵人搞破壞。我願意用忙碌換控製權。”

田思思有些吃驚,平時大小姐很少跟她說這些的:“大小姐,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嗎?杜晚晚想了想,好像是的。

今晚的年會上,剛得知婁一琪的過往時,她非常地難過。為母親遭遇暗算而辜負了一個天賦極佳的女演員難過,為母親一著不慎被改變命運軌跡從而害了一個人幾乎萬劫不複而愧疚,為自己下定決心不放過的複仇行為而糾結。坐車回來的時候,即便那是最奢華的豪車,杜晚晚還是覺得寒風灌進來了,灌進她的骨子裡,叫她渾身發冷。

但跟裴星遙聊了一串之後,她又覺得沒什麼了。

過去的一切不以她的猶豫而轉移,她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揣測就給母親、給婁一琪甚至是將來的自己定罪。一切要等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裴星遙都對她有信心,難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自己心裡沒數嗎?

劍修永遠走在獨木橋上,一劍可以救蒼生,一劍也可以掀起血雨腥風,還不是看自己劍心如何?

“我覺得我挺好的。”杜晚晚小聲說,然後又笑了——她一下子想起來了,是裴星遙令她如此作想。

裴星遙真的像她的劍。

不光是氣質像,這種伴隨跟肯定,也非常像。

前世她一個打工仔,到處給有錢人做助理,在執行各式各樣的命令中,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做得對不對。每當懷疑的時候,她就會抽出自己的靈劍看看。

看到靈劍依舊雪亮如月光凝聚,她就知道,自己的劍心沒有變。

有有違道義的劍修,養不出雪亮如月的劍,劍主編碼也決不許她的靈劍有邪惡傾向。

她再冰冷無情,都還是純粹乾淨的。

現在,裴星遙的喜歡也證明著這點。

她行得正,裴星遙才會如此地喜歡自己呢。

“好了,現在